五名骑兵追着梁四狂奔,其中三人各发一铳后,装填不便,随收铳拔刀,李千总和手下一员亲兵却弯弓放箭,他一箭射中梁四左肩,那亲兵一箭射空,反而被梁四回身一铳,直接打得坠马而亡。
梁四用短刀在马臀上划开一道口子,身下战马吃疼立时狂奔,瞬间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先前梁四在谷内歇息了一会儿,还喂了马,马力有一定恢复,后面金军出了关,就一直紧追,追了一阵后,到是马力有些衰竭。
追逐的金军被梁四一铳吓了一跳,吴画江见明军伏在马背上疾冲出去,一咬牙道:“换马!”
梁四死命的抽打战马,马匹奔了一阵,终于到了极限,疾奔几步后停了下来,然后四蹄一软,口吐白沫的猛然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一时间,他急忙去牵另一匹战马,这时后面的蹄声又传了过来,梁四心里不禁叫苦。金军的骑兵这么一直追着他,就算逃过这一阵,他一匹马也跑不过后面的金军,肯定会被追上,要想逃脱,他就必须要摆脱这股金军的纠缠。
这匹马他白天骑没骑,不过也跟着奔了一路,并未歇息,估计跑不了多久也会不行。
一念至此,又听着蹄声渐进,梁四拿起短刀,又往马匹屁股上一划,战马吃疼,便再次奔出,他却收拾了地上的兵器,清理了下足迹,趁着金军未到,急走几步一下藏入旁边的大石后面。
片刻后,换了马的吴画江一行,便追了上来,几人看着倒在谷地中央的战马,勒住战马围着打转,一名金军跳落下马,蹲在地上看了看,抬头急声道:“那厮骑另一匹马跑了。”
李千总嘴角冷笑,一拔马缰,“追!”
剩下四人立刻拔马追击,疾驰着望北而去。
躲在石头后面,一手拿铳,一手握着刀柄的梁四松了口气,他先伸手把肩上的箭杆给折断,然后忍着巨疼向前跑动。
他必须尽快出谷,否则金军骑兵折返回来,他还是会被抓住。
这时他贴着山谷急走,走了一阵,前面谷口突然宽敞起来,他心里一喜,但就在这时,他身后又一阵马蹄身传来,四名金军骑兵打着火炬,散开了一边搜寻一边追了上来。
忽然一名金军骑兵吹了一声口哨,另外三名骑兵便打马靠拢过来,几人翻身下马,拿着火炬在地面上照看。
梁四心里一紧,本能了往左肩一摸,黏糊糊的,心里顿时一紧,暗道不好。
这时四名金军士卒,已经从新上马,慢慢向他的方向搜寻而来,梁四急忙又躲在一块大石旁边。
不多时,金军便在他附近停下,四名金军搜索着向石块逼来,梁四已经能听到战马打着响鼻的声响,以及骑兵将战刀拔出的金戈声。
一时间,梁四背靠在石头上额头冒汗,左手有些抖动的掀开右臂衣袖,袖箭完好,然后又摸向腰间,匕首、短刀、装弹丸的铁盒都在。
这让他有些心安,急忙给手铳上了药,然后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听见几名金军围了过来。
多年的老行伍,梁四遇见过许多危险,这一次无疑是最势单力孤的一次,不过堂堂锦衣卫百户,要是被人俘虏,被人给杀了,那真是丢了老脸。
这时就在四名金军慢慢靠近大石头时,梁四忽然大喝一声,猛然站起,只听见“呯”的一声铳响,最近的一名金军,便被射落下马。
剩下三名金军一惊,纷纷夹马向前,前面一名骑兵,握着战刀,身子侧倾,准备上来就是一刀结果了他,但梁四右手一抬,袖箭“咻”的一下射出,那名金军在离他只有十步处,被射得向后跌落战马。
梁四来不急多看,身子便往旁边一滚,一名金骑驻马抬铳,“呯”的一声响,火铳口喷出一团橘红的铳焰,一枚黑色的弹丸从热焰中射出,刺破夜空,划出一道直线,击中在梁四刚才所在的位置,弹丸撞上石块,立时火星四溅。
这时另一名骑兵,已经紧跟着杀到,在地上滚了一圈的梁四,急忙将手铳扔出,骑兵正要一刀劈死梁四,可见手冲砸向他的面门,只能收刀格挡砸来的手铳,而就在他将手铳挡开之时,梁四半跪着一刀横扫,战马一声嘶鸣,前蹄被齐齐斩断,战马和骑兵顿时一起栽倒。
抬铳射完的金军骑兵,方收铳拔刀,催马冲上来,见一瞬间连折三骑,脸上大惊,有些不敢相信,他惊慌之下,有意拔马转身,但一柄匕首袭来,正中他咽喉,骑兵惨叫一声,双手捂住往外滋血的喉咙,坠下马来。
梁四心里大喜,但紧接着后腰一疼,那与马匹一起栽倒的金军,不知何时站起,从后捅了他一刀,不过可能摔得七荤八素,人有点晕,没扎中要害,也没捅穿。
梁四疼得一声怒吼,反手一刀,割破那金军的咽喉,然后一刀杵在地上,半响才重新站起来。
他先给几名金军补了一刀,才把自身上衣甲脱掉草草包扎,然后将几匹战马收拢,翻身骑上一匹,慢行到谷口处,给几匹马一匹一刀,让他们向不同的方向乱奔,然后才趴在战马上,向东而去。
不多时,追出去一阵的李千总和吴画江等人有折返回来,梁四那匹马没有驮人,受惊后跑的飞快,带着金军追了老远才停下来。
······
华阴县,监国行辕内。
自上次议事后,已经过去了七八天时间,王彦与众将得出,金军可能采用的计划就是断粮和伏击两个手段。
只是明军还不知道金军用来包抄后路的人马藏在何处,也不清楚豪格打算用来伏击的大军,是不是金国的屯军,还是从别处替换的军队。如果是替换的军队,又有多少人马参与埋伏,这都需要斥候侦查,需要从其他各方面收集情报,才能摸清楚金军的情况。
这时在监国行辕的书房内,王彦坐在桌案前,看着李过问道:“华阴附近探查了么,找到金军埋伏的人马没有?”
李过摇摇头,“华阴东面是伏牛山,南面是秦岭,大山绵延,臣派出不少斥候探查,确系收到了有一支金军南窜入华山一带的消息,但是具体在哪里,还是没找到,还需要时间搜寻。”
王彦皱了下眉头,沉默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确定有这么一支人马,就行了。既然是钻入山林,料想他们人马也不会太多,孤留下两万人防守后路,金军当无机可乘。”
说着王彦正了下身子,又问道:“临潼方向探查的结果怎么样,已经过去多日,孤已经不能再等了!”
李过还是摇了摇头,“回禀监国,骑兵被围在临潼后,我军的骑兵数量,便处于劣势,城派往临潼方向侦查的斥候,在渭南一线,就被金军的骑兵挡回来了。”
王彦听了手指在座椅上敲了几下,不禁有些懊恼,“豪格这个小媳妇,硬是不让孤王掀他的盖头,看来他确实憋了个大的,估计埋伏了不少人马。”
正说着,余太初忽然来到房外,行礼道:“监国,臣有重要事情禀报。”
“进来!”王彦有些意外,等他进屋后,不禁问道:“可是锦衣卫收集到了什么消息。”
余太初走到案前,将一份揍报呈上,然后说道:“这是汉中锦衣卫拼死送来的情报。”
王彦眉头不禁一挑,急忙展开来看,片刻后抬起头来,将情报递给李过,然后捋了捋胡子,严肃道:“孤王说豪格怎么这样大的胆子,原来是有吴三桂给他壮胆。”
李过看完,一拍大腿,“监国,这样就说得通了。”
王彦眼神一眯,“怕是孟乔芳也已经南下,豪格这是倾国之兵,孤注一掷啊!”说完,他看向余太初,“送信的人呢?孤要重赏。”
余太初黯然道:“失血过多,被斥候发现的时候,就快不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王彦一愣,“万一有事,那就从厚赠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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