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促进商业,多收赋税,广京城很少施行戒严,所以现在街上士兵衙役一多,百姓们很容易就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之气,城内一时议论纷纷。
王彦趁机散播消息,这是朝廷在抓捕散播谶语的清廷细作,彻底坐实他是被人陷害,免得今后还有人拿谶语说事。
对于陷害自己的桂王一伙,王心中甚愤,在让人抓捕袁彭年之后,他凝神想了片刻,又吩咐亲兵道:“速去将顾先生请来!”
眼下陈邦彦在漳州,黎遂球长于后勤,夏完淳等人忙于应对科举,大伯介绍的顾炎武,给他留下深刻的映像,所以王彦想找他商议商议。
不多时,顾炎武匆匆走进书房,便行礼问道:“相公,是抓住袁彭年了吗?”
王彦摆摆手,让他坐下,“没有那么快。我找先生来,是有一件事与先生商议。”
“相公可是想说桂王的事?”
王彦点了点头,“原本三家已经定下规矩,什么事都要等打下南京之后,才能分个高下,但这次桂王一派,让人散播谶语想置我于死地,之前的规矩,本阁也不打算遵守了。再者眼下支援川蜀,陛下就让我足够担心了,如果再加上个桂王,本阁怕援蜀不成,反而后院起火。不知先生对此,有什么见解!”
顾炎武轻抚了一下胡须,便笑道:“此事易也!抗清是大义,援蜀乃必行之举,相公要防止后方生乱,只需以援蜀抗清的名义,将广京附近,不受相公控制的人马,全部征召,然后命心腹大将镇守,则广京高枕无忧。”
只要没有军队,无论是阉党还是文臣、皇帝,在后面再怎么折腾,都掀不起什么大浪。
王彦盘算着,广京附近就只有当初护送唐王入广的林察一部,以及现在唐王的宗室之兵,不受他的控制,剩下都是他的人马。带走那两支,广京基本不会有问题。
“那桂王呢?”
顾炎武笑了笑,“也是一样,目前抗清最大,相公以朝廷的名义,召命属于桂王的军队,往前线集结,然后大军假道由广西进入贵州,途径桂林之时,直接发乱,将桂王控制起来。”
“这是假道灭虢?”王彦眼前一亮,沉思片刻,站起身来,叫来亲卫,“你立刻派人通知各门守将,给本阁看好城门。若是走了袁彭年,本阁把他们一撸到底。”
袁彭年上了马车,从临江楼后门驶出,向城西方向驶去,马车上挂着临江楼的灯笼。这在广京城是很常见的情形,多是酒楼送醉酒的客人回家。
广京商业发达,富贾权贵极多,但能供消费的地方却很少,除了青楼、酒楼、戏楼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去处,所以酒楼极多,这样夜间接客、送客的马车也十分频繁。
这种马车一般都不会引来干涉,但今天晚上却有点特殊,马车没走一会儿,就被一支巡逻衙役拦住了。
“马车里是什么人,去哪里?”为首的捕头喝问道。
车内的袁彭年整个人顿时吓的僵直,随车的掌柜心里一阵庆幸,不是官军,只是广京府的捕快衙役,他连忙摸出几枚碎银递了上去,陪笑道:“三元坊的刘员外,喝得多了些,我们送他回府。”
捕头接了碎银,在手上掂了掂,看了马车一眼,
一挥手,带着巡夜的衙役扬长而去,掌柜见他们走远,连忙吩咐伙计道:“快走!”
伙计催动马车,快速离开,片刻后马车在河边停下,掌柜提着灯笼在岸边晃了晃,不多时,隐藏在黑暗中的一搜小船,点上灯笼回应,向岸边划来。
广州城有大大小小十六座城门,现在城内一队队士卒巡逻,城门处自然也严格盘查,每座城门前都站满了士兵,每一个进出城的行人都要被监视,稍有异常便立刻被士兵拦住盘问。
从城门出去,基本没有可能,但广京还有一座水门,
珠江连接着广京城外的护城河,而护城河又通过水门,进入城内与流花湖相连,虽说大海船不能驶入,但每天还是有不少小货船从水门进入城内。
五岭以南,广州为一都会。三江汇其前,巨海环其外。山川清淑,气象开豁,天下省会,语雄壮者,金陵而外,无所复让。
广京的规模本就庞大,现在又人口暴增,再加上城外驻军,每日不知消耗多少物资、粮食,所以水门格外繁忙,袁彭年的小船行驶了一会儿,来到了水门附近,只见岸边密密麻麻挤满了船只,足有近千艘之多,都是百料左右的小货船。
在密集的船只中间有一条狭窄的水道,这主要是给巡查的官船航行,袁彭年的小船,没有按规矩排队,而是直接走了中间的水道。
船仓内他心情十分紧张,不知道面对士卒的盘查,他能否出城?但跟来的小宦官,却信心十足,显得胸有成竹。
水门城头上,岸边都占满了士卒,河面上也有巡查的官船,一艘官船上的一名小吏,正登记着盘查船只上的货物,查验税票,忽然见一艘小船,并没排队,他连忙将税票还给船主,然后返回座船,去截小船。
官船上,几名士卒遂即拿着长钩站在船头,想要将小船勾住,拉过来盘查,但两名士兵却在岸边喝道:“百户有令,这艘小船不用检查,放他们出城!”
水门的百户是潮州人,名唤周节,清军杀入广南之时,蹂躏粵东,他家人逃入广京,老家被清兵焚毁,便索性一家在广京安定下来。
本来他家中还有些资产,加上他军饷足够,足可以养活一家人,但他父亲却不甘寂寞,与人借了些钱财,合伙买船出海,结果时运不济,遇上了风暴,人死了,船沉了,还欠下一屁股债。
这让周节一家的生活,立刻陷入拮据之中,家里连锅都揭不开,然而就在这时庞天寿出现,帮他摆平了债务,将它收买。
几名士卒刚勾住小船,闻语都愣住了,这小破船也不像什么权贵在里面,不过既然百户放话,为首的小旗,还是连忙喝令,“撤钩!”
袁彭年吓得心肝直跳,內侍向城上拱了拱手,就钻回船仓,安心的等待小船驶出水门,可就在这时,一员千户却急匆匆的领着一队兵马,登上城墙,河边一队飞鱼服,也飞速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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