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化对传统手工业造成的冲击巨大,许多手工业者失业,他们又没有田地,要么沦为难民要么聚众闹事。
这只是一部分问题,工业化增强了制造能力,比如织造产业。织造速度十倍增强,原材料就不够了,就得改稻为桑,就得改稻为棉。
稻田改为桑田,改为棉田,田从哪里来?这可不是几十亩几千亩地可以解决的,一改就是几十万亩,甚至达到几百万亩地。
涉及的农户太多了,商人们又不愿花大价钱,于是用各种方法压低田价。百姓如何斗得过官商勾结,南方一代的工业化进展顺利,意味着越多百姓受苦。
最后就是蒸汽机对环境污染严重,中国自古以来就很重视环境风水,所以很多人抵制蒸汽机的普及。这些人不止是普通百姓,而是一些注重生活品质的,其中以书生居多,有钱人和官员也不少。
练飞烟师徒离开不久,便碰到了许多堵在一家织造厂门口,反对机械化生产的人。
他们把蒸汽机叫做鬼机,因为这玩意声音太大,鬼哭狼嚎一般,黑烟太重,鬼雾弥漫一般。还有一点褒义,说这玩意鬼斧神工,神机鬼械。
砰砰砰砰、、、
织造厂关上大门,外面的百姓扔石头烂菜叶砸门,嘴里喊着“驱除鬼机,还我朗朗乾坤”之类的话。这些话是书生们喊出来的,黑烟污染天空,可不是要还我朗朗乾坤么。
还有难民在门口哭嚎,细数这家织造工坊犯下的累累劣迹。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走投无路也不敢站出来反抗,他们能做的就是哀求。
这些难民形容枯槁,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穷苦不堪。一看就知道,他们一定很久没吃饱饭了,其中一位母亲抱着两个小孩,小孩都饿得皮包骨,任谁看了都会生出恻隐之心。
“师傅,这边过不了,咱们用轻功过去还是绕路。”练无痕道。
练飞烟站在那不动,放在以前她就绕路走了,可是季阳的话还在她脑海里徘徊。她也是普通人家出生,小时候吃过苦的,看到那些难民这么惨,一时间竟不好意思无视。
就这么走了,不正应了季阳那句话,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心。
“不走了,我们回去。”练飞烟转身就走。
“回去哪里,您该不会要回那个锦衣卫那里。”练无痕追上去。
“我练了几十年剑法,方有今天的成就,如果连几个百姓都救不了,我练武功有什么意思。”练飞烟道。
“那也不用回他那,咱们直接把这织造工坊给拆了,不费吹灰之力。”练无痕道,她是怕了季阳。
“难怪那人瞧不起咱们,若是按你的做法,不仅救不了这些百姓,反而会害了他们。”练飞烟说道。
“怎么会呢,咱们把这家织造工坊的老板都宰了,看谁还能为难百姓。”练无痕的脑子很简单。
“然后呢,你怎么安置这些百姓,任由他们饿死吗?”练飞烟板着脸道,徒弟的智商令她都觉得羞愧,难怪被人家瞧不起。
就这智商,武功再高都没用。
“那关我们什么事,这些都是朝廷该管的,他们害了这些百姓,却要我们帮忙收拾残局。”练无痕一脸不乐意。
“那就更该回去问一问那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当真是朝廷的错,要杀就该杀那些狗官。”练飞烟满脸煞气道。
“就怕打不过那人。”练无痕弱弱地道。
练飞烟瞪她一眼,说道:“为师刚才已经说了,之前没有防备才被他得手,这次我警惕一些,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练无痕不敢反驳了,只能怀着紧张的心情跟师傅回到季阳这里。
“爹,江南的事情不简单,涉及到这么多人的利益,您让一个江湖中人去解决,能妥善解决吗?”季弘羽很怀疑练飞烟师徒的能力。
“你说说,江南的问题根源在哪里?”季阳问道。
“应该是利益,商人逐利影响了其他人的利益,那些人自然不满。照这样下去,商人会越做越大,他们的工坊越多,给他们做事的人越多,俨然是昔日的地主阶级。”季弘羽说道。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以前农贵商贱,再过些年就会变成商贵农贱了。你们都知道耕地机,以后发明了更厉害的耕地机械,到时候一户人家可以耕种上万亩地,你想想到那时会是什么光景。”季阳说道。
“一户人家耕种上万亩地,那我太昊皇朝再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了,这是件好事。”季灵说道。
“到时不用担心粮食问题,却要担心粮食过剩,粮食贬值,农户务工的情况。将来有一天,只需要少数农户就能满足整个中原的粮食需求,大部分人都会由农籍转为工籍。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那些因为工业化而失去田地和工作的人,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入这场工业盛宴。”季阳说道。
“可是工坊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否则便不会有那么多手工业者失业了。”季弘羽道。
“那是因为工坊做的还不够大,还不够多,半吊子工业化,不上不下的就是这种情况。”季阳说道。
“不会把,难道您还要继续鼓励商人工业化!”季灵觉得现在已经够乱了。
“赚钱这种事还用得着我去鼓励他们吗?还记得我之前颁布的国策没有,工商不能屯田,士农不得经商。商人赚了钱不能屯田当地主,你猜他们会把钱放到哪里去。”季阳说道。
“要么藏在地下室里,要么继续扩大经营,如此一来就有更多工坊了。难怪,原来父皇先前颁布的国策还有这种作用。”季弘羽恍然大悟。
“不错,国家大事就是要走一步看三步,你得多学学这方面。寻常人家做事,能看到明天就很不错了,大人物做事,要看到明年才算不错,而当皇帝得看到十年百年之后。”季阳说道。
“这个,您该不会要把我、、、”季弘羽听他这话,似乎在培养继承人。
“不怕告诉你们,那个位置我是不会这么早立下的,要看你们的能力。我希望你们可以到地方当官做事,从小官做起,谁做得好我就让谁坐。”季阳说道。
“相公,此举万万不可,把孩子放到地方当官,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这地方可不比家里禁卫重重,当小官又不能随身带多少护卫,时刻面临危险。”李清露道。
她这句话有两重意思,一是担心外敌刺杀,二是怕皇子之间争锋。
古代家产权位都让嫡长子继承,就是怕次子有机会,兄弟相残。区区家产尚且可以手足相残,更何况一国之君,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即便皇子们有仁义,就怕支持他们的大臣在后面动手脚。
季弘羽听出李清露的弦外之音,但他没有说话,说得多错的多。身为次子,季弘羽继承皇位的概率比季弘真小很多,他也没有确定要不要争。
争吧,觉得挺难的,不争吧,也有点舍不得。
“你们别急,这事儿还早着呢,别忘了我可是有分身的。真要考验他们的能力,大不了我辛苦一点,放两个分身跟着他们。”季阳说道。
“额,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李清露说道。
季弘羽哑然失笑,历代皇帝都难以解决的问题,被几个分身解决掉了。
皇帝最难的不就是看到地方实情,自古以来,大臣太监锦衣卫官官相护,他们只让皇帝看到想看的。皇帝位高权重,又不能随便离开紫禁城,而季阳没有这个问题。
“将来谁坐了我的位置,我就把这套大衍功传给他。拥有分身之后,许多事情都方便多了,不怕被小人蒙蔽视听。”季阳说道。
“如此一来,季家的宝座算是固若金汤了。”李秋水道。
“分身只是辅佐,真想宝座固若金汤,还得看座位上的人。若是骄奢淫逸,暴虐无情,昏庸无能之人坐了这个位置,就是给他一万个分身都没用。”季阳说道。
“用你那套法子,选出来的人还能差的了?”李秋水道。
“人是会变的,初时壮志雄心,潮气蓬勃,不久便被权力金钱美女所腐蚀,这种人我见的多了。就连我,都不敢肯定十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那时我也会觉得累,不想再操心国事。”季阳说道。
“照你这么说,还要不要这个位置了。”李秋水道。
“所以这个位置不能一直坐下去,像我寿命这么长,若是我一直坐到死,恐怕弘羽弘真这辈子都没机会了。现在官员也有这个问题,都到致仕年纪了还不肯退位,死赖在位置上发挥余热,这种情况很不好。”季阳说道。
“我明白了,你想给自己也定一个致仕的期限,你倒是舍得。”李秋水说道。
“有舍才有得,何况这个位置也不是很舒服嘛。”季阳微笑道。
听到父亲的话,季弘羽若有所思,看来皇位的确不好坐。
就在这时,练飞烟师徒走了进来,护卫竟然看不到她们的身形。两人好似幻影一般,突然出现在客厅门口,把季弘羽从思绪中惊醒。
“两位怎么又回来了?”季阳坐下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是你布置的。”练飞烟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回来?”季阳笑着道。
“这种事情,我来江南的时候早就见过十回八回了,用不着你提醒。我之所以回来,并不是被那些人打动,我是想告诉你,江湖中人并不是只顾私情私仇,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我入朝为官,我做的绝不会比谁差。”练飞烟说道。
“纸上谈兵可不成,有些事情说得简单,做起来难呐。”季阳靠在椅子上,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
“你不用激我,我既然来了,就会证明我的话。”练飞烟道。
“好!”
季阳豁然站起来,走上前道:“练姑娘愿意接下这件事儿,江南的百姓可算是有救了。”
练飞烟冷着脸道:“你少来这套,管你好话坏话,我一概不吃。”
季阳呵呵一笑道:“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这江南的官府早就烂透了,皇帝远在京城也管不着,只有一把雷霆利剑可以扫除江南的蛀虫。”
练飞烟面色不变,语气讥讽道:“怎么,莫非堂堂朝廷找不出一把利剑。”
“两位怎么又回来了?”季阳坐下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是你布置的。”练飞烟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回来?”季阳笑着道。
“这种事情,我来江南的时候早就见过十回八回了,用不着你提醒。我之所以回来,并不是被那些人打动,我是想告诉你,江湖中人并不是只顾私情私仇,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我入朝为官,我做的绝不会比谁差。”练飞烟说道。
“纸上谈兵可不成,有些事情说得简单,做起来难呐。”季阳靠在椅子上,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
“你不用激我,我既然来了,就会证明我的话。”练飞烟道。
“好!”
季阳豁然站起来,走上前道:“练姑娘愿意接下这件事儿,江南的百姓可算是有救了。”
练飞烟冷着脸道:“你少来这套,管你好话坏话,我一概不吃。”
季阳呵呵一笑道:“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这江南的官府早就烂透了,皇帝远在京城也管不着,只有一把雷霆利剑可以扫除江南的蛀虫。”
练飞烟面色不变,语气讥讽道:“怎么,莫非堂堂朝廷找不出一把利剑。”
“两位怎么又回来了?”季阳坐下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是你布置的。”练飞烟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回来?”季阳笑着道。
“这种事情,我来江南的时候早就见过十回八回了,用不着你提醒。我之所以回来,并不是被那些人打动,我是想告诉你,江湖中人并不是只顾私情私仇,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我入朝为官,我做的绝不会比谁差。”练飞烟说道。
“纸上谈兵可不成,有些事情说得简单,做起来难呐。”季阳靠在椅子上,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
“你不用激我,我既然来了,就会证明我的话。”练飞烟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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