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木死了,一支羽箭插在他的嘴巴里,箭羽直没入口腔,箭头从脑后穿出一尺来长,死得不能再死。【】乐-文-
他圆睁双目,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死不瞑目。他的身旁和前面有五十名名骁勇善战的亲卫守卫,他的身边有四百最精锐呼罗珊宗教战士,他自己更是阿拉伯呼罗珊军中冲锋陷阵第一勇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这样轻易死掉。
不但他没想到,他身边四百名呼罗珊宗教战士同样没想到。他们听到尖厉的破空呼啸声响起,下意识地举盾格挡,但事实上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在两百步内,九石的震天弓满弦射出,箭矢的速度已经跟手枪子弹差不多,超过音速,等他们听到声音的时候,箭矢已经射中目标。
在大家目瞪口呆,呆愣当场的时候,阿西木的身体已经软了下来,摇摇晃晃就要从马上栽落。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亲卫和呼罗珊宗教战士终于反应过来,嘴里发出受伤野兽才有的嘶喊,发疯也似冲向阿西木的尸体。
隔得远一些呼罗珊战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声(其实是三声)刺耳的尖啸,貌似是弓箭破空的声音。他们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快的箭,就听见中间的将军亲卫发了狂一样大声惊呼阿西木的名字。
他们有些茫然地转头去看时,立刻发现他们的主将,阿西木将军已经歪歪斜斜地从坐骑上倒下,借着旁边火把的亮光,可以看见他的嘴里还插着一支羽箭,献血喷了一脸。
阿西木将军已经死了!
大食军阵中,顿时一阵大乱。主将身死,所有的人一下懵了。而军阵中间,阿西木十几名亲卫的行为更是将情况变得更糟。骑兵冲阵之际,战马的速度已经提到最高,被夹在中间骑士,只能直直向前,他们这个时候强行变向,一下将阵型搅得大乱。几名亲卫终于扶住了阿西木的尸体,避免了阿西木掉下马去,被后面的战马踏成肉泥的下场。但同样使得阿西木周围猬集成一团,大量的骑士撞在一起,场面极其混乱。
这个时候,安西军两百人的军阵已经冲到他们面前不足五十步。看到大食军阵大乱,所有的安西将士都是一阵兴奋,脸涨得通红。一手握着缰绳或者火把,另一手紧紧握着马槊长矛,全神贯注,眼睛死死盯着一名自己选定的大食骑兵,将槊(矛)杆送了出去。
轰!
两股全速冲锋的骑兵洪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轰然传出,与人喊马嘶,刀枪入肉,槊锋划过铁盾另人牙根发酸的声音混在一起。大食骑兵纷纷被刺落下马,手上的火把下饺子般纷纷坠落,火光四溅。
强烈的刺激让安西军一下进入了疯狂状态,他们每个人都赤红着双目,露出嗜血的光芒。长矛马槊刺中目标后,立刻脱手,抽出腰间横刀,朝着最近的大食骑兵就砍了过去。
萧去病早已将震天弓收起,一马当先,第一个撞入大食的军阵,大枪盘旋飞舞,上下翻飞,将自己前后左右遮护得严严实实。硬冲硬撞,一人一骑就在大食军阵中凿出一条宽约两丈的通道。四百大食骑兵竟无一人能稍撄其锋,阻其一步。
萧去病已经破阵而出,向前冲出十来步之后,圈回了战马,又重新杀向了混乱的战团。这个时候,两百安西军已经杀得四百大食军溃不成军。双方骑兵迎面对冲,两方实力差不多,一方士气高,一方人数占优,本来胜负难说的很,无论哪一方,即使获胜,也是惨胜。
转机就在快要接战的瞬间,大食主将被射死,大食军阵一下陷入混乱,四千呼罗珊宗教战士一下全懵了,毫无战心。与之相反,看到大食军阵大乱,所有的大食士兵傻了一样,安西军一个个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战心飙涨,无所畏惧。此消彼长之下,本来棋逢对手的局面,一下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很多大食骑兵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安西骑兵杀死,个别大食骑兵试图以个人武勇奋起反击,但是没有指挥,他们只能各自为战,在两百有组织安西军面前,其结果也只能是螳臂当车。
四百大食骑兵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两百安西军才伤亡还不到两成,幸存的大食骑兵开始溃逃,安西骑兵紧追不舍。萧去病大声高呼:“不要追击,列阵,随我攻破下一个敌阵!”
号角响起的时候,打了鸡血的安西骑兵仍然没有忘记听从军令,他们立刻放弃了追逐的大食溃兵,纷纷涌向萧去病,大声嚎叫:“大食狗溃了,安西军,萧将军,万胜!”
大食军阵两翼正在追逐的安西军和大食军同样发现了大食中军奔溃,安西军响彻云霄欢呼庆祝的一幕。
正在追击的九百大食骑兵立刻有些慌乱动摇,他们的目光纷纷看向领兵的百夫长。两名百夫长却和他们一样茫然不知所措,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四百人的中军主阵,面对只有一半数量的安西骑兵会一触即溃。要知道,阿西木将军身边的五十亲卫,可是精锐中的精锐,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攻打伍麦叶人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在万军中杀进杀出,简直有如神佑。
这样的勇士,竟然不到片刻,就全线溃败了!这些安西军到底有怎样恐怖的战力?
一瞬之间,两翼追敌的大食骑兵,士气也一落千丈。那个恐怖的想法再次浮上心头:一定是神罚,我们罪孽缠身,这是胡大对他们的惩罚!
与大食追击骑兵士气一落千丈刚好相反,担任诱敌任务的安西骑兵士气一下振奋到了极处,眼巴巴地看看着两个旅帅白孝德和宋小山。
白孝德和宋小山在心里大叫了一声好,立刻下令攻击。声音刚刚吼出,随着他们的左手重重挥下,三百只单弓弩的牙发扳机同时扣下。还在后面追敌大食骑兵猝不及防,前方两排骑兵立刻被射穿,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上百大食骑兵被射下马来,瞬间被后面的疾奔的马蹄踩成肉泥。一下伤亡一成多,在平时还并不足以使这支百战精兵奔溃,但这个时候却无疑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失去主将,惊疑不定的大食骑兵一下奔溃,他们不再追击前方的安西军,转而是四散奔逃。
安西骑兵见状,立即将单弓弩挂在马鞍上,从腰间抽出横刀,反身杀向四散奔逃的大食骑兵。一场追逐战,瞬间攻守易势。
在更远的地方,第一波诱敌的安西军哨骑正在与追击的大食骑兵缠斗。他们分散的很开,大食骑兵只追一两个方向,没被追击的安西哨骑立刻降低马速。双手放开缰绳,拉住弩弦,单脚踩住单弓弩前面的圆环,就在马上重新上弦。
就像一群麻雀,被追就跑,没被追就躲起来上弦,上好弦就寻找最近的大食骑兵,冲到六七十步距离,就将弩箭射出。靠着这样的进攻方式,在短短的时间里,他们已经积少成多,杀死了五十多名大食骑兵。
大食骑兵不胜其扰,狂怒不已,但是拿这些“麻雀”一样的安西军没有丝毫办法,士气一点点被消耗。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这些安西军哨骑给磨死。
当这些暴怒的大食骑兵用最恶毒的语言对安西军进行诅咒的时候,他们蓦然间就看到了十分神奇的一幕:大量的呼罗珊宗教战士正在溃逃,而比他们人数更少的安西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怎么回事?我们败了?
情绪是会传染的,特别是在战场上,当大量的己方士兵在敌人的攻击下溃逃,后面士兵在不明状况的情况下很容易跟着一起逃跑。
兵败如山倒,这条定理对大食士兵同样管用,他们立刻加入了逃跑的队伍。顾小俊和李二狗也立即反应过来,一声号令,率领着一百多安西哨骑,挥舞着马槊横刀就开始反过来追杀大食骑兵。
天天渐渐亮起来,安西军兵锋蔓延而过,大食军落荒而逃,一溃千里。当数百安西军紧咬着大食溃军杀入大食营寨的时候,四千大食前锋彻底被打败。
不知道有多少曾经不可一世,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大食呼罗珊宗教战士全身颤抖着跪伏在地上向安西军请降。少部分极其悍勇的也是肝胆俱裂,发疯了一样冲破自己设的鹿砦,逃往劫布坦那方向。但是敢于反抗的一个也没有!
天色已经全亮,萧去病接受了大食人的投降,下令安西军不再追击,分出一半安西士兵将俘虏押往安西军大营,并下令东曹国的军队和民夫打扫战场,另一半安西军开始巡视战场,救治安西军伤员。
一个时辰之后,战场打扫完毕,两千多大食骑兵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数百受伤较重的大食伤员,当着大食俘虏的面一个个砍了脑袋。这个时候,阿米尔江和李安平也带率领着上千安西军、葛逻禄、东曹联军回来了,同时还押回数百逃往劫布坦那城方向的大食溃兵,牵回上千匹阿拉伯战马(前面被火箭惊吓跑掉的战马)。
原来,在两军交战之前,萧将军(别将)就已经预料会大获全胜,竟早早派人去西边的路上守着了。除了顾小俊几名见怪不怪的老伙计之外,所有的人看萧去病的眼神,全都充满了敬佩和崇拜。
特别是东曹国的士兵,他们还从未见到过大食军队败得这么惨过。原来“百战百胜”的大食军队在他们心目中一下跌落神坛,当然,取而代之的是安西军。
“太惨了!”事后一名东曹民夫逢人就说:“你是没看到,四千大食骑兵被六百安西天兵杀得稀里哗啦,尸体堆得像小山一样!受伤的大食骑兵当着投降的大食俘虏被砍头,吓得他们屁滚尿流,把头趴在地上全身发抖!”
“太解气了!”一名昭武九姓,东曹士兵说道:“这些恶事做尽的大食狗贼也有今天!去年的时候,他们还到处屠杀,杀人放火。我的一个叔叔,在佉沙州,全城四万多人,被这群狗贼杀掉了三万多。我叔叔一家也惨遭毒手,连我那三岁的堂妹也没能幸免。没想到,还没到一年,这群大食狗贼就糟到了报应!”
“太厉害了!”一名东曹军官如是说:“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强的军队!早先大食军队一直吹嘘,一万能打我们十万,结果碰到了安西军,先是六百被五百全歼,安西军只伤亡一百六十;这一次四千大食前锋又被六百五十全歼,安西军伤亡还不到八十人。照这样看,我认为一万安西军至少能打大食七八万。”
不理会东曹人的议论纷纷,这个时候萧去病正在组织这次参战的各级军官还有一些老兵,做战后总结。这一次作战其实是萧去病一次战术试验,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看来,用这套战术,加上经过此战,在安西军和葛逻禄,东曹军内树立了极高的威信,士兵不再对自己的战术有怀疑。自己用六千安西和葛逻禄骑兵牵制住大食数万兵马的设想也不是很难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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