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起兵之初,号称有兵十余万。,后得了许多城池,不但通过这些城池的武库充足了铠甲刀枪,更是在所得之地实行扫丁之制。凡是宁王控制区域内成年男子,大多都被抓进部队里发给刀矛充当兵士。通过这种手段,宁王的部队飞速扩张,对外宣传已经改为雄兵百万,席卷东南。
眼下虽然与朝廷的作战不利,顺德军已经开始走了下坡路,但是从宁王方面发布的数字看,其兵力有增无减,已经有雄兵一百五十万。这五万人马对于这么庞大的数字来说,只能算是一支偏师,并不能让宁王伤筋动骨,可是对于朝廷来说,就不能等闲视之。
宁王的这次军事行动,一为抄掠湖广积粟以充军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牵扯朝廷兵力,使其不能再集中主力对江西用武。湖广为东南大军重要的军食来源,一旦失守或是糜烂,则全军的军粮供应都会出现问题,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湖广原本的机动部队基本都被抽调出去,参加前线对顺德叛军的作战,本土守备兵力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以大明第一大行省的规模,能动员出来的兵力也不超过三万人。而且这些人马散居各地,分守城关要塞,对上五万大军,实在是有点难以支撑。
且湖广境内有几十个长官司、宣抚司、宣慰司等土司机构,那些土人酋长平日里就自行其是,俨然国中之国。在这个时候,就更加要防范他们借机生变,响应宁藩,一时湖广官场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可是对于安陆而言,这种大战将至的感觉还没有反馈到普通百姓身上,至于文生俊秀,就更不以为然。毕竟前面有武昌挡着,想来叛军纵然胆子再大,也不敢绕武昌而取安陆,那不是舍本逐末么?眼下显然还是维护自己安陆才子的面子,打掉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府仪卫才是正理,其他的都不重要,这场诗会,不能停。
杨承祖接到请柬时,他正在和陶仲文两人琢磨着写一部大部头的话本出来,名字就叫做《封神演义》。
许仲琳这个时代还没有生出来,也就不存在他闺女出嫁没嫁妆的事,这书就没人知道。杨承祖的记忆力,也没逆天到可以把书默写出来的地步,可是至少知道大概情节,自己按照主干敷衍的本事,总是有的。
陶仲文则作为领域专家,被他当做顾问来请教,于道门中的人和事,乃至一些典籍讲解,也就由他负责。眼下对于道门进行宣传吹捧的话本倒不是没有,比如吕洞宾斩蛟的故事,就已经有母本在流传。但问题是,封神演义是一部超级大的部头,按照杨承祖的说法怕不能写上几十万字,这就少见的很了。
道门自有的典籍,并不适合讲解给普通的老百姓听,或者说,你讲了他未必有兴趣听。用这种话本的形式为道门做宣传,陶仲文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于这事的热情很高。
两人的交往,也是属于半地下状态,毕竟一个是武胆,一个是王府遇到大事必然要参考的神仙。如果都知道两人交情莫逆,那么两人怕是都很难得到信任。好在陶仲文跑惯了江湖,于如何保密上很有心得,倒是没被人抓住什么根脚。
等看到那请柬时,陶仲文摇头笑道:“杨老弟,你的麻烦怕是就要来了。文人相轻,这安陆的才子,怕是要找你麻烦了。怎么样,你要不要先找家里的女眷为你做几首诗词备着,免得到时候出了丑?”
他对于杨承祖的学问是有个根底的,知道在这种文会上,他就是个送脸的命。只是他很奇怪,以他这种才学水平,是怎么写出这么多话本的?当然,这种话没法问,只能另找个方式提醒他。眼下两人毕竟是一个阵营的,杨承祖有了声望,如果在诗会上被打掉,前功尽弃,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这种邀请也是没法推辞的,既然你写了话本,以文人自居,那有些邀请及应酬,就是推不开避不了的。即使是王妃那边,对于这事也只会支持,不会有什么反对。
他倒是知道,杨承祖家眷中,有一个是清楼花魁出身,想来是能写诗的。再有,他与孙家小姐那事,在安陆传播的范围不,孙雪娘人称才女,做几首诗给他,应该没问题吧?
“不必了,没什么意思,这种聚会说实话,很无聊。”杨承祖显然没把这事当个事,那请柬看了几眼,就随手塞到袖子里“眼下你看啊,秋收刚过,粮食的入库,秋粮的缴纳,前线的战事,这些都比文会重要多了。可是这些才子们的眼光,还是只盯在谁的名气比较大,谁的才学比较好上,有意义么?”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对于文人来讲,这才名的争夺,是第一要紧的事。于他们而言,这就是他们的战场,倒是真正战场的胜负,对他们影响反而不大。宁王也好,朝廷也好,都是离不开读书人的。顺德伪朝也一样要读书人做官,一样要结好那些士绅,所以士绅和书生,于这场战争的走向,未必真正关心。真正要关心这事的,倒是王府。宁王若是下了湖广,湖广这几个藩王,谁也没好处。”
陶仲文是知道民心的,于这事分析的很透彻,最后建议道:“怎么样,要不要找孙家求援啊?孙翁是文坛泰斗一般的人物,他出来说句话,很管用。保证你可以过这一关。”
“道长,你这就太小看我了,难道没有孙家,这一关我就过不去了?不就是做诗么?到时候,我自己有办法,孙家的人情,不是很想欠。如果孙家找你合八字,记得告诉他们,我和孙小姐八字犯冲,一旦成亲,彼此都有血光之灾。”
等回到家中,为着谁随同参加诗会的事,家里又是吵个不停。孙雪娘暂时不会嫁过来,导致原本松散的内宅联盟宣告破裂,杨家的内宅,再次陷入多极对立,剑拔弩张的状态。
不过这种场合,确实没有谁比前任花魁如仙更合适,在滑县她参加过的这种诗会就不知有多少。或者说,这种诗会里如果没有名纪,那就像菜没有放盐一样,没什么意思。
如仙笑道:“这文会啊,其实就是男人显示自己才学,在女孩子面前炫耀的地方。希望通过一首诗来打动女人的心,留下一段佳话。每次这种文会后,都会有谁谁谁成了谁谁谁的入幕之宾这种雅事。承祖这次去,可有目标,去摘哪位姑娘的心?听说这次去的,可是有几个还是清倌人呢。可惜那薛妙妙死了,要不然把她从万嘉树手里夺过来,那才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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