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笑了笑“大哥,你总说这话,就让朕觉得咱们关系远了。,还是在王府的时候好,我只是你的兄弟,你可以安心做我的大哥。现在一口一个臣的,朕不喜欢听,改口吧。对了,今天杨廷和教朕读书的时候,特意说了一下,明年的时候,要开一次恩科。”
嘉靖虽然现在登基,但是正式改元,将年号公布出去,那是明年的事。包括恩科,也是要明年才能进行。天子登基后第一科的进士,意义非同小可,履历上有这一条,在官场晋升中,就是个有力的凭仗。
按说这种恩科,士子是要感激万岁的,但是这一科的主考是杨廷和,副主考是吏部尚书乔宇。很显然,这些得中的进士,就都成了杨廷和的门生,反倒是为他做了嫁衣裳。在礼仪状事件的冲突后,杨廷和显然是想通过恩科做出回击,让年轻的天子明白,帝国未来的命运,究竟该掌握在谁的手里。
“现在满朝文武,要么是不吭气的,出声的,就大多是杨廷和的人。这朝里朝外,都知道杨首辅,谁的眼里还有皇帝?”朱厚熜恨恨的发着怨言“朕想要亲政,必须要有自己的人,那份帐本如果拿到手的话,朕就可以敲打一部分人,在杨廷和的队伍里,多埋几根钉子了。”
那些书信和帐本,不一定真的要拿来杀人,只要在合适的场合拿出来,总能或多或少,为自己换取一部分利益。所以这东西对于嘉靖天子来说,确实非常重要,而他手上能干这事的人,就只有杨承祖一个。
本来安陆跟着过来的仪卫不少,可是真正能得到朱厚熜信任的并不多,像是新任的锦衣指挥使朱宸,也是当初兴献王身边的亲信护卫,王府老人。可是进京没几天,他就和杨廷和走的比较近,听说是还打算让自己的儿子去考科举,这样的锦衣缇帅,又如何能得到皇帝的信任?
“大哥,办这事你要用多少人?虽然朕新登基,咱们手上能用的力量不多。不过有个好事,就是张氏那边,与杨廷和也并不融洽,最近两天,就几个言官开始上本弹劾张延龄、张鹤龄兄弟。这些言官,按大哥的说法,就都是大佬们用来问路的石子,张氏那边似乎也意识到了,所以对朕格外的好。还张罗着要为朕娶皇后,宫里的人,自然就要往朕身边凑。你要用人,或许还是能挑选一些的。”
除了二十六卫亲军以及三大营人马外,内廷手中始终掌握着一支强大的武力,就是腾骧四卫以及勇士营。这些人归属御马监统辖,名义上为养马,实际上就是内廷手中的一支劲卒。昔日于谦护卫京师,以及日后的夺门之变中,四卫旗军与勇士营,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内中不乏骁勇善战之人。
只是这些人的忠诚,杨承祖并不敢打包票。这些帐本和书信中涉及的人势力太大,很难保证他们不把触角伸到勇士营里,不过这同时也是一个机会,现在谷大用手里还掌握着这张大牌,到底要留他到几时,不妨拿这事试一试他。
“臣这就去和谷大用谈一谈,现在御马监还在他手上,如果用人的话,最终要他拍板。”
“大哥急什么,等吃过饭再走,朕已经吩咐御膳房备酒宴了,事情虽然急,也不差这一顿饭。谷大用对朕倒是殷勤,不过御马监位置要害,肯定不能让他掌管,大哥去试试他,看他能不能留下。将来的御马监,朕的意思是让黄锦来做掌印,大哥觉得如何?”
杨承祖笑了笑“万岁,您是四海之主,任命一个掌印,就像任命一个指挥使一样,由您自己拿主意就好。尤其内廷中的人,臣也并不熟悉,如果随便出主意,反倒是会坏了大事。我相信陛下的目光,您挑的人,肯定能胜任这份差事。”
朱厚熜哈哈大笑道:“大哥,你太狡猾了,这种事上,居然不说话。不行,朕不能让你这么清闲,回头朕就把消息透露出去,谁能做上御马监的掌印,由大哥说了算,看看有多少人给大哥送银子,最后谁送的银子多,谁就做这个位置。大哥带这么多家眷搬到京师来,朕这里没拿出什么像样的赏赐,这笔钱就由他们来出吧。”
地安门内大街东侧的酒醋局胡同,乃是“四司八局十二监”二十四个衙门中酒醋面局所在地。酒醋面局掌管皇家食用的酒、醋、酱、面和豆类的制做加工和供应,而紧挨着北醋胡同的草厂胡同,则是腾骧四卫与勇士营存放草料的地方。
整个胡同里,运输草料的大车昼夜不停,川流不息,草灰飞扬,牲口的叫声乱成一锅粥。大明朝规定,每匹皇家战马,配牧场一百五十亩,而整个腾骧四卫以及勇士营所需要的牧场,则达四千五百顷之多。这些土地上产出的草料,都要运到这里,供皇家马匹使用。
杨承祖问了好几个人,才在称量草料的大秤旁边,找到头上满是草屑的谷大用,他正在那里盯着司秤之人,等到对方喊出分量后,就用那双小眼睛狠狠盯过去。直到确定对方没欺骗自己,才挥手示意,继续称下面的草料。
见杨承祖来了,谷大用才离开大秤,与杨承祖来到后面休息的房间内,又吩咐人泡了茶“不好意思,不知道杨指挥过来,怠慢了,您可别过意。这里一直就是这么脏乱,上不了台面的,可是眼下是收草的时候,如果咱家不在这里盯着,他们说不定又要贪好处,把那草料虚报数字。为天家做事,总是要用点心才行,咱家就只好陪着他们吃草了。”
谷大用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了一叠银票“这份心意,按说早就该给杨指挥送过去了,只是最近勇士营的事多,一直没抽出身来,指挥莫怪。这点小意思,算是给指挥安家的,听说您在灯市口那有了所宅子,这点小意思,就当您安家用吧。”
杨承祖并不看上面的数目,而是随手就将银票放到了袖子里,面上不动声色“谷公公,我今天来,其实不是为了这个,而是有点事找你帮忙,就看公公肯不肯了。你手上有没有可靠的人手,我有点事,需要用一部分人,要信的着的,不知道谷公公肯不肯帮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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