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口中这“三杖九斩”一出,底下士兵无不色变,尤其是那八百羌胡兵,更是一阵骚动,以他们平日的作风而言,“三杖”早已犯了无数次,便是“九斩”也有不少触犯的。
张辽冷哼一声,目光扫过,那些骚动的羌胡兵立刻静了下来,如果没有张辽先前与王方一战,这些羌胡兵根本不惧他,但张辽这一战表现出的战斗力太震撼了,两百斤的人随意抛上天空,直如天神下凡,令那些向来尊崇勇士的凉州兵心惊胆战,又佩服不已。
所以他此时发出军纪禁令,正当其时,令那些羌胡兵震慑不敢反驳,而张辽兼任军纪官,令这些一向跋扈桀骜的羌胡兵也心生畏惧。
看着那些慑服不敢多言的羌胡兵,张辽心中一动,从先前一战,到任命军纪官,到宣布禁令,到全军慑服,这其中似乎都有贾诩在有意无意、借助自己、因势利导的推动着,这老狐狸的手段还真是无声无息,高明之极。
无论如何,通过今日,贾诩算是打压了王方的气焰,同时也在部队中树立了威信,因为张辽这个军纪官和禁令都是贾诩任命和发布的,张辽又对贾诩极为尊敬,张辽的威慑,也就是贾诩的威慑。
总之,张辽和贾诩双赢了,王方悲催了。
张辽脑海里瞬间转过许多念头,他看向众士兵,沉声道:“我等将士,食禄于百姓,百姓是我等衣食父母,是以保民伐罪,守护一方安定,乃是本分!若是不守军纪,贻害无穷,与流寇何异!是以九斩第一条,就是不得欺凌百姓!还望诸位谨记,否则莫怪本司马军法无情!”
说罢,他指着校场左侧立着的一块平整的石头,沉声道:“本司马会请贾都尉亲笔将‘三杖九斩’的禁令书写在这块石头上,刻制成碑,让众将士每日观摩谨记,若是谁违反了禁令,便在此碑下行刑,砍了头,便埋在这石碑下,令诸位引以为戒!”
他这话一出,众军士无不色变,便是并州兵眼里也露出惧意,便是一旁的贾玑也打了个哆嗦,看向张辽的眼神也变了。
这块石头是大将军何进当初修建小平津关留下的余料,搁置在这里,本身并不算什么。问题是他们每日操练都能看到,若是真有同袍士兵违纪被斩杀埋在此石下,每日都对着他们,那是何等诡异。
这些士兵出身寻常百姓家,大多都比较迷信,尤其是羌胡兵,更是崇信鬼神,此时听闻张辽这么一说,想到那个结果,都不禁感到一阵森寒涌上心头,看向张辽的目光也有些畏惧,他们投身军旅,大多数人都不畏死,但是一想到死后埋在这里,被这么多同袍每日看着,那是何等的可怕。
此时几乎所有的将士都下决心严守军纪了,否则若是被这个可怕的张司马斩杀了,那死也不能瞑目啊。
张辽看自己威慑的够了,面色稍缓,和声道:“当然,若是大家谨守军纪,诸位将士便是贾都尉好士兵,本司马的同袍好兄弟!不论是凉州兵还是羌胡兵,有什么困难,只要不违纪违法,尽管找本司马,本司马定当全力以赴相助!解决不了的,还有贾都尉在上。”
贾诩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不错,众将士若有困难,本都尉责无旁贷。”
众将士看向张辽和贾诩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包括哪些羌胡兵,甚至不少人露出感动之色,不过经过张辽一番威慑,整体气氛还是有些沉重。
看来震慑的狠了……张辽正想着怎么缓和一下,前列的杨汉突然大声道:“张司马,给不给找婆娘啊?”
张辽暗赞杨汉机灵,嘿嘿笑道:“找婆娘没问题,不过哪个没出息的要是找了婆娘后欺负婆娘,被本司马知道了,那就休怪本司马军杖无情。”
“哈哈哈哈!”众士兵闻言不由大笑,神情放松了许多。
便是贾诩也不禁莞尔,看向张辽的眼神更增了赞许之色。
随后,张辽便带着士兵们操练阵战,包括那八百羌胡兵也在被操练之列,贾诩并没有离开,张辽知道贾诩精通兵法战术,便请贾诩讲解和指挥。
贾诩系统的学过兵法,并且学的很深,远不是张辽和王方能比的,他指出的阵战、兵种和战术的多种配合,令张辽大开眼界。
一直操练了一个多时辰,看操练上了正轨,贾诩让张辽自己指挥,他则带着贾玑和四个亲卫离开了校场。
校场之外,贾玑低声问贾诩:“父亲,如今王方不在,正是树立威信的大好时机,为何不等将士操练完毕再离开?”
贾诩摇了摇头:“操练之法,吾已教给张文远,自有他带兵操练,吾留在此处无用。”
贾玑急忙道:“父亲若是与士兵一道操练,岂非更增威望,更令士兵亲近?”
贾诩淡淡的道:“吾略知兵法阵战,但冲锋陷阵,非吾所长,只消用好将领,便足以成事,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贾玑身子一震,沉默起来,似乎一下子学到了很多。
直到接近大帐,贾玑才回过神来,看向父亲的神情更增了几分崇拜,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父亲,今日王方若是不主动挑衅张文远,则该当如何?那些军律,岂非难以下达?”
贾诩淡淡的笑道:“王方嘛,他会挑衅的。”
看到父亲笑眯眯的神情,贾玑瞬间明白了,即便王方不主动挑衅,父亲也会设法让他挑衅,对于王方那种性格,父亲只需只言片语便能让他失去理智。同样,父亲对王方的性格也看的很准,根本不用挑拨,王方便主动挑衅了,而父亲的一切计划都顺势进行了。
想了想,贾玑又问了一句:“若是王方胜了,则该当如何?”
贾诩微笑道:“若是他胜了,让他监察军纪便是。”
“监察军纪?”贾玑敏锐的察觉到了父亲口中的“监察”二字,突然又想起父亲对张辽任命似乎是“监管”,一个监察,一个监管,他咀嚼了一番,眼睛不由越来越亮,对父亲更加敬服。
一个监察,一个监管,权力的大小截然不同,若是监察,那处置权还在贾诩手里,而张辽监管,则权力大了很多,有了自主处置权。因此,无论王方胜出还是失败,今日一切的主动权始终掌控在贾诩手中。
这就是贾诩的手段,而张辽尊敬贾诩,几番厚着脸皮要拜师,拉近了二人关系,无疑也见了效果,得了监管的处置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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