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黑沉沉的夜空,似乎某种不知道的危险,在向他悄悄袭来,巴达尔胡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他可不认为那个魔鬼一样的唐秋离,是这么愚蠢的人,坐视自己的部队被消灭。
他揉着昏沉沉的脑袋,命令日军大队长,向战场的两侧,各派出一个中队的兵力,侦察和警戒两翼纵深五公里的范围,是否有独立师的大部队来袭,到现在,传来的都是好消息,没有发现任何大部队靠近的迹象。
半个小时前,第一波次的攻击部队,轻松的占领了独立师防守部队的阵地,参与进攻的匪伙,包括那个日军大队长,都额手相庆,和独立师打了一天一夜,还没有这么轻松的占领过对方的阵地。
每次都是被打的头破血流,被迫撤出进攻,多少次,都是丢掉几百条性命,才占领对方弃守的阵地,向这么轻松,真是令人兴奋,这是否说明,独立师的部队,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成了强弩之末,抵挡不住两万多人,不间断的进攻。
巴达尔胡并没有高兴,土匪们占领的,是空无一人的阵地,除了吃一顿对方撤离时,埋下的诡雷,丢掉了几十条性命之外,什么也没捞着,甚至连一支丢弃的枪支都没有,对方是有意放弃阵地。
巴达尔胡焦躁的在帐篷离来回走动,就像一只饥饿的狼,两万多土匪,被自己用强制手段捏到一起,这帮家伙,究竟还有多少耐心和勇气,看到胜利的曙光,他的心里实在没底儿。
独立第一旅突然撤离阻击阵地,迅速脱离战场,反倒让巴达尔胡产生了一丝警觉,他判断,前面一定有负责接应的部队,经过一天一夜的连续作战,他得出和匪首们同样的结论,独立师的阻击部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不得不迅速脱离战斗,以期望和接应部队尽快会合,摆脱被全部歼灭的命运。
既然有接应部队,在这个方向上,没有独立师的部队,那只能是二十九军宋哲元的部队,兵力也不会太多,最多一个旅或者两个团的规模,以二十九军的装备和战斗力,尚不足为虑。
不可否认,巴达尔胡是经过日本军校,系统学习过的军官,他的判断完全正确,二十九军的接应部队,的确只有赵登禹的一个旅,侵华战争初期,日军的军官素质,可见一斑。
帐篷里,大眼瞪小眼儿的匪首们,莫名其妙的看着巴达尔胡驴拉磨似的来回转圈儿,脸上一会晴、一会阴,表情变化不定,都琢磨不透这个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他转悠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帐篷里坐满了伸长脖子,不错眼珠儿的盯着他,等他拿主意的匪首。
巴达尔胡干笑一声:“诸君,经过各位和我大日本皇军,连续二十多小时不间断的进攻,独立师的防御部队,伤亡惨重,已经无力防守阻击阵地,不得不连夜仓惶撤退!”
他可没敢说出自己的判断,在前面,有二十九军宋哲元的一个旅,在接应独立师护送部队,这话一说出来,巴达尔胡绝对相信,已经略显疲态的土匪部队,不到天亮,就能溜走一多半人马。
这帮家伙,本来就打得吃力,要不是摄于自己的强硬手段,早就作鸟兽散了,现在一听说独立师又来了帮手,那还不得屁都吓凉喽,脚底抹油是突发的看家本事,想到这里,巴达尔胡一阵气恼,要是自己带领的是两万多大日本皇军士兵,别说面前小小的一个独立师部队,就是横扫华北,为大日本帝国打出一片王道乐土,也是很轻松的事儿。
这种表情还不能露在脸上,他接着说道:“诸君,我们现在的唯一任务,就是趁着独立师的部队,丧失了斗志和勇气的时候,连夜急追,追击、追击再追击,在天亮前,把他们紧紧咬住,就地消灭。”
“那些价值不菲的武器弹药,可就是在座各位的囊中之物了,具可靠情报,这批武器弹药,足够装备一个加强师,除此之外,还有大批的火炮、轻重机枪等重装备,”巴达尔胡看着下面,已经被他吊起胃口,眼前直冒金光的众匪首,满意的点头微笑。
“诸君,现在我宣布一道命令,那个部队先追击上独立师的护送部队,并能抢到武器弹药,就让这支部队,优先挑选自己需要的武器,,并且享有对这批武器弹药,四分之一的支配权!”巴达尔胡说完,停下来观察匪首们的反应。
这支狡猾的恶狼,他准确的把握住匪首们的心里,这帮家伙,和独立师打了天一夜,各匪股,都遭受了损失,在战场局势没有变化的情况下,不捞回点儿本钱,现在退出,实在不甘心,俗话说:“贼不走空,”何况是劫掠成性的土匪。
看着匪首们冒着绿光的双眼,跃跃欲试的神态,巴达尔胡再一次有胜券在握、掌控别人命运的成就感,他知道,自己这一席话,就是把匪首们,心底贪婪的欲火点燃,等于放出两万多只嗷嗷叫的饿狼,够独立师的部队喝一壶的。
匪首们却是另一种想法,打得注意差不多,打了这么久,就算是一颗硬核桃,也该被砸出几道裂缝,倒下的各路弟兄,也该有四五千人,就算两命换一命,独立师的部队,也伤亡了一小半儿,是被打得半残的老虎,这时候收手,那不便宜别人了,那个是傻子?
何况,还有三千多日本兵,那可是硬邦邦的扎手货,日本兵逮住独立师的部队,往死里打,也不知道双方咋结的梁子,这些武器弹药,就是白花花的现大洋,干完这一票,够本儿了,老子就插旗散兵,到上海、天津享福去,也省的过这种刀头舔血、有今个儿没明个儿的日子,说不定那天就抛尸荒野,落得个孤魂野鬼的下场。
帐篷外,大呼小叫的各路土匪,乱哄哄的也没个队形,一窝蜂似的,朝着独立第一旅撤退的方向追了下去,生怕别人抢先,白花花的大洋,装进他人的口袋。
巴达尔胡对三个日军大队长,面授机宜,命令他们,趁着土匪和独立师的部队,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突然加入攻击,所有的重武器一起开火,要求火力攻击无差别覆盖,首轮射击,就要给独立师的防守部队,造成重大杀伤,至于土匪的死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些土匪,本来就是起炮灰的作用,为的就是减少帝国士兵的伤亡,三个日军大队长,连连称赞,巴达尔胡阁下就是高明,在您的指挥下,一定能够取得巨大的胜利。
巴达尔胡的心情,就像久阴的天空,忽然阳光普照,他和这三个日军大队长,军衔相同,何况他还是个血统不纯的半拉日本人,几个他认为,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属于大日本帝国的。
可这三个大队长不这么想,被调归把巴达尔胡指挥后,这三个鬼子,着实郁闷了一阵,心里的不服气,那是挂在脸上的,和他相处了这段时间,觉得这家伙还是有些鬼点子,直到他想出了这个毒辣的计划,这个三个老鬼子,才真正的佩服。
来自于纯种日本人的称赞,巴达尔胡把这个看得比生命都重要,他努力做这一切,包括出卖自己的祖宗,都是为了获得日本人的真正认可,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
巴达尔胡朝着三个日军大队长,深深的鞠躬,“诸君,拜托了,此战必定大涨我大日本皇军的军威,创造歼灭独立师近万人的辉煌战绩!”
三个日军大队长,一齐立正,“请阁下放心,定不负阁下厚望,为大日本帝国建立功勋!”说完,三个老鬼子,杀气腾腾、信心十足的组织部队,跟在土匪后面嘴里下去。
巴达尔胡收起指挥部,也跟在日军后面,投进黑漆漆的也算之中,此一去,成为了他生命的终结,因为他过于自信和贪婪,一头撞进唐秋离为他和土匪们,精心编织的大网之中。
小五台山雄卧太行山脉东侧,属恒山余脉,位于河北省张家口蔚县、涿鹿南部山区,东邻北京门头沟南接保定。
东西长六十公里,南北宽二十八公里,有东、北、中、南、西台五个突出的山峰,因为东台为河北境内之最高峰,高度达两千八百多米,故小五台山有“河北屋脊”之美誉。
山体结构复杂,脉络交错,沟壑纵横,峰谷落差高达极大,大多山脊的北坡均为断裂面,苍松翠柏斜生其间,无路可寻;南坡山势相对平缓,山脊线从东北向西南方向铺开,为涿鹿与蔚县的县界,同时也是一条巍峨的分水岭。
此处为天然的战场,便于部队大规模运动,隐蔽伏击。
凌晨两时,小五台山东南麓一处山间谷地,二十九军一一三旅旅长赵登禹,焦急的看着前方黑漆漆的夜色,除了山风掠过林间树梢发出的低吟声,四野没有其余的动静。
他的部队,经过几天的急行军,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指定会合地点,极度的疲劳,这些士兵们接到休息的命令后,疲惫的躺倒在山间小路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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