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沧州指挥部里的载仁,看到香月清司给大本营的报告后,默言良久,有些哭笑不得,这位老友,太那个了,摆明了让自己和他一起顶缸,不过,俩人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丢了香月清司的人,他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香月清司的一个观点,载仁非常认可,如果唐秋离不从南线淞沪战场调兵北上,德州之战,决不能打成这样,实际上,的确是个主要因素,于是,载仁以总参谋长的名义,站在全局的角度,也给大本营写了一份报告,详细阐述了华北战场的目前局势,以及采取的对策,其中,不乏巧妙的为老友香月清司开脱,有把失利的原因,直接指向南线部队。
至于日军大本营如何看待和处理此次华北之战,不得而知,反正有一个结果他们是明白的,这次动手,又没占到便宜,反而被打掉了几颗牙。
华北战场德州方向,历经三次大的战役,初始,刘铁汉的东指部队,全线处于守势,得到援兵后,终于把日军打回沧州一线,幸存的日军士兵,对独立师部队的战力和火力,有了更深刻的领教。
提起大山战场,能从天上放火的支那飞机,犹自面有土色,眼前还是同伴浑身是火,惨呼哀嚎的情形,鼻孔里,还是挥之不去的焦臭味,提起救援第十五师团、第十八师团、小山旅团之战,更是心有余悸,用他们的话说,中**队的炮火,打红了半边天,德州,成了几十万日军士兵心头挥之不去的恶梦。
刘铁汉、唐秋生、李洪刚对此次战役的结果,并不太十分满意,如果日军不来十五万援兵,歼敌数字要远远超过目前这些,他们又从新制定了一个计划,准备分兵一部,西进攻击石家庄,直接包了攻击娘子关日军的饺子,即可借解娘子关之围,又可调动深入太行山根据地的山口回援。
唐秋离却深知,目前的华北战场,日军的总兵力,还是要超过自己,如果进攻石家庄,就是和日军大决战的形势,在没有消灭日军有生力量,使其实力与自己持平或略低于自己的力量,并不具备进行决战的条件,况且,东北的百万关东军,可随时进关增援。
因此,在德州战役指挥部上报的战报批示,“德州之战,虽是只砍掉了日军的尾巴,不过,肉也够多的,也是一大胜利,目前之形势,不宜进行新的攻势,以稳固目前战线为妥,李洪刚兵团,可相机返回太行山,参加攻击山口所部日军的战斗,切记,务必在德州战场确保无忧之时,才能回师太行山,具体返回时间,等待师指命令。”
打得烟火四起,血肉横飞的三处战场,都让唐秋离放下心来,他可以一心对付山口,这支闯入太行山根据地恶狼了。
十一月末,唐秋离率领补充完毕的马朝阳旅和姜雁鸣旅,附带一个炮兵团,秘密离开黄崖洞根据地,前出至西营一带,隐蔽集结,寻找战机,心里还是梅婷的影子,也许,这就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吧?
临行前,他向梅婷告别,梅婷知道丈夫又要出征,千叮咛万嘱咐,絮叨得像个小女人,也许,又一次死里逃生,让她倍加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末了,不顾唐秋离的阻拦,硬是用勉强能动的手,给唐秋离整理军装,简单的动作,梅婷却满头大汗,看得唐秋离心疼不已,在妻子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毅然转身离去,梅婷盯着丈夫的背影,看了好久。
在太行山深处胡冲乱撞的山口,比任何人都要烦恼,自从芹泉一战,在粟城又挨了炸之后,再也没有了唐秋离的消息,人间蒸发了,这回没影儿得更彻底,连一个支那平民都没有遇到,喘气儿的就剩下耗子。
山口百思不得其解,唐秋离几万人的部队,就任凭自己在他的老巢里放火,而坐视不理,这不是他的风格,这个支那魔鬼,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窥视自己,他每天把脸贴在地图上,拿放大镜看了无数次,就是不能确定准确位置,哪怕有一点儿异样的气味也好。
偏偏这时,司令官阁下来了命令,让部队七天之内穿过太行山区,去攻击太原,山口看着标有三个“a”的绝密电报,几乎破口骂出声来,开什么玩笑?难道司令官阁下不知道支那华北太行山区的地形吗?
别说还要寻找唐秋离的踪迹,就是一仗不打,七天也跑不出这该死的山区,何况还有那么多的重装备部队,四个骑兵联队倒是可以,可就这一万多骑兵,能去打太原?山口连连摇头,其他战场不顺利的消息,作为华北派遣军参谋长的山口,知道得很清楚,司令官阁下处境困难,急于打开僵局,才有突袭太原的计划,也说明对自己目前的战绩不满,快失去耐心了。
山口也焦急,不把支那魔鬼唐秋离找出来,他心里始终没底儿,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某个角落里盯着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扑出来,狠狠咬自己一口,他更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七天,离着太原还有一千多里路呢,大半是山区。
山口决定改变部署,加大搜索范围,这样一来,日军各大队的距离,就拉开了,原本并拢的五指,变成了张开的巴掌,看似覆盖的范围扩大了几倍,可期间的缝隙,达到了十几公里以上,这还是地图上的距离,要是放在实地,不止这些,何况还是在山区。
唐秋离得到情报后,一阵兴奋,山口终于露出破绽,有利的战机,终于出现,可这仗怎么打法,还是让他颇费思量,总体来说,还是敌强我弱,攻击部队一旦被缠住,脱身就困难,他考虑了几种战术,都不尽如人意。
北风已停,天空彤云密布,转瞬间飘起了雪花,不似东北的暴风雪,密得睁不开眼、喘不过气,惊秫于天地之威,太行山的雪,一片片近乎透明,轻盈而落,唐秋离信步走出温暖的屋子,雪中的空气,让他嗅出了家乡的味道,他伸出手,雪花悄然落入掌心,瞬间融化,如果不是手掌的凉意,都感觉不出轻盈的雪花,曾经的接触。
他把目光投向远方,一个黑点,从远处的山峰腾空而起,逐渐接近,是一只山鹰,在空中不住的盘旋,矫健的雄姿,吸引了唐秋离的目光,猛然的,山鹰从空中利箭般直射地面,转瞬间,又扶摇而上,利爪下,似乎抓着猎物。
唐秋离豁然开朗,他想到了一种战术,那就是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突然攻击一路日军,不管战果如何,一击便走,再配属步兵部队,二次突击,也是一击便走,绝不恋战,等后援的日军赶到,想追也来不及,如果战术得当,连部队的影子都看不到,对,就这么干!
他兴冲冲的回到指挥部,把想法一说,大家非常感兴趣,又做了很多补充,参谋处长于光涵,把这种战法,称之为“鹰击”,取雄鹰于高空,猛然扑击猎物之意,骑兵一旅和二旅,共八个团的兵力,配属独立第二旅和黄崖洞警备旅各八个团的兵力,步骑结合,组成八个鹰击部队,以分散至大队为单位,在各处搜索的日军为作战目标。
各鹰击部队,自行寻找歼灭目标,不限定地域,总得原则只有一个,一击便走,决不可恋战,以三十分钟之内结束战斗为宜,唐秋离在下达给各鹰击部队的作战命令中,重点强调,战前敌情侦察,务必要做到细致,如果情况不明,宁可放弃战斗,另寻战机,战后,以各部队歼灭日军数量和部队自身损失,两方面为评价标准。
太行山深处,麻田镇,紧挨清漳河,是个不足百户人家的山区小镇,日军青木大队进占此处的时候,居民早就撤离一空,水井填上泥土,基本生活设施全部捣毁,所有的房屋,门窗洞开,连遮挡寒风都做不到。
日军士兵拖着疲惫的脚步,松松垮垮的进入小镇,他们已经麻木,自打进入太行山区以来,这样的情形,在每个村庄和城镇出现,别想在太行山找到一粒粮食,日军士兵费了好大力气,才挖开一眼井,打上水来,饥渴难耐的日军士兵,蜂拥而上,抢着滋润干渴得冒烟的喉咙。
嘴急的士兵,抢到水之后,仰头痛饮,落肚之后,觉得嘴里的味道怪怪的,细看手里的水壶,水里有许多漂浮物,似乎还有几片变了颜色的菜叶,臭臭的,很熟悉的味道,他蓦然想起来,自己每天都要排泄此物。
他“咣当”扔掉水壶,大声喊道:“水里有大便!”说完,胃里控制不住翻江倒海,刚喝进去的水,从饥肠辘辘的胃里喷涌而出,把消化的差不多的午饭,也给带了出来。
这一嗓子,提醒了感觉味道不对的其他日军士兵,恶心是正常反应,胃液混合着大便水,从嘴里、鼻孔里一股股的喷出,就差把胃从肚子里吐出来,哎呦,井台旁边,一溜的日军士兵,排成横队,大吐特吐,直吐得头昏耳鸣,眼冒金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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