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离自郑州乘坐专机,在乐一琴带领二十二架战斗机护航下,一路平静到达南京机场,庞大的机群,在南京机场上空盘旋,场面蔚为壮观,一时间,街头的行人为之驻足,翘首仰望天空,这也是首都南京少见的一景,联想到近日报纸连篇累牍的报道,马上就想到,这是哪位在华北,把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的唐副委员长来了。
唐秋离人还在天上,已经先声夺人,可下了飞机之后,却没有惯常的国府大员亦或是军事委员会要人前来迎接,他已经心生警觉,别人没有见到,却被一大帮记者包围,一个颇为精干的记者,劈头盖脑提了几个问题,抓住山西的事情不放,矛头直接指向唐秋离。
唐秋离明白了,这应该是一种有意的安排,包括这个发问的记者,也是事先安排好的,说不定是中统局的人,在众多媒体面前,给自己难堪,也是想要杀杀自己的威风,往更深一层考虑,何尝不是蒋委员长的授意,在公众面前削弱自己头上的光环,为对自己下手做好舆论准备。
唐秋离从一个表面现象,立即推断出背后的含义,也知道这一招的厉害之处,答对不甚,丢城失地,坐视国土沦丧,友军遭损,最起码指挥不力的大帽子,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接着国民参议会弹劾自己,要求到场解释,蒋委员长便可顺理成章的顺应民意,组成军事法庭,弄个指挥不力的罪名,解职反省,幽闭在南京,也是有可能的。
自己不是张学良,更不是杨虎城,蒋委员长想动手顾忌颇多,不得已出此计策,先造舆论,后动真格的,即使是现在无法奈何自己,也在国民心目中预先埋下伏笔,为日后处置自己创造条件,换做是张学良或者是杨虎城,亦或是其他地方实力派,今天到机场来的,就不是一大群记者,而是武装宪兵或者是军统局的特工了。
瞬间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唐秋离已有定计,眼中厉芒一闪,随即敛去,故作惊讶的反问道:“这位记者先生,不知道您的消息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山西何尝全境沦陷,如若不信,您大可去山西走一走,如果能遇到一个日本兵,唐某愿意自裁以谢国人,至于晋军在此次战役中损失惨重,那也是题中之意,守土抗战是每支军队的职责所在,我华北独立师何尝不每日与倭寇血战,几时喊过辛苦,叫过损失?”
唐秋离这一番话,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以为他会在山西这个问题上辩解一番,那个提问的记者,也拉开架势,赳赳如斗架的公鸡一般,准备与这个名噪一时的副委员长唇枪舌剑一番,好博得头彩,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因此而一举成名都说不定,敢情,那个时代的人,也知道炒作,看来,这是个很有历史渊源的遗留问题。
哪知道,人家根本没有搭茬,山西还在华北独立师的掌控之中,这是不争的事实,山西之战,无论过程如何,最终的结果说明一切,反复争夺,失而复得,也是符合战争的自然法则,唐秋离大可以说,先前的日军攻占太原,攻占山西,是他的策略之一,是诱敌深入,为了使日军分散兵力,各个击破,最终聚而歼之,太原之战,便是这一策略的集中体现。
至于阎锡山的晋军在山西之战中损失惨重,也属于正常现象,作为地方军队,保卫的又是自己的家乡,就算是拼光了,也是本份罢了,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只能说明你阎锡山统辖的晋军尽力而已,与其他人无关,更不值得叫委屈喊冤,倘若打败了,那就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乡亲了。
所有的记者都集体失言,那个西装革履的记者,更是目瞪口呆,原本准备的一大堆诘问之词,大肠干燥般硬生生憋在肚子里,好不难受,唐秋离的话,滴水不漏,无懈可击,他本能地觉得,这些话在哪个方面有问题,可挑不出毛病,也就无从反击。
这个记者当时就冒出汗来,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就这么铩羽而归,一个回合就被唐秋离斩落马下,回去无法向上司交差,如果不弄到点儿东西,回去没有好果子吃,想到局座叶秀峰阴狠的眼神,他禁不住心里一哆嗦,心一横,牙一咬,上前一步,拦住要转身离去的唐秋离。
“唐副委员长,据说目前的华北战事颇为不妙,关东军部队已经大举南下,独立师腹背受敌,华北即将不保,您来自华北前线,请问,您对此有何看法?又是如何应对,部署兵力的?请您给予答复,以安国民之心?”这几个问题一抛出,不但所有的记者都竖起耳朵,观察唐秋离的反应,发问的家伙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这几个问题问得有些急不可耐,更是外行,唐秋离心中雪亮,愈发确定了这个始终挑头纠缠自己的记者真实身份,图穷匕首见,几句话抹杀了自己一个多月以来的战绩,还捏造了一个危机,最后,拿出全体国民来压自己,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今天就要打这条狗,看他的主人出不出来,若是不出来,就算这条狗倒霉,若是现身,也就不用与这帮记者纠缠,敲山震虎,看以后谁还敢拿民意做引子说事儿,不择手段,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唐秋离遽然停住脚步,脸色一沉,眼中寒光四射,厉声问道:“你说什么?关东军南下,你一个普通记者,身在几千里之遥的南京,是如何得知的?华北即将不保,你是如何得出结论的?至于我如何部署兵力,这是绝密军事,是你能问得了的吗?”
南京的六月,已经是繁花似锦,温暖宜人,可唐秋离的话,如同刀锋般冷厉,任是在六月的阳光下,提问的年轻记者和其他人,也忍不住打个冷战,唐秋离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自找倒霉的家伙,语气愈发冰冷,“危言耸听,制造谎言,动摇国府和全国民众的抗日决心,意图制造混乱,借民众之口,妄图刺探绝密军机要事,说,你受日本人派遣,潜伏在南京,意欲何为?卫队何在?把这个日本特务抓起来,严加审问后枪毙,以儆效尤!”
早就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愈加不耐烦的山虎一挥手,上来俩个特别卫队战士,一下子就制服了这个记者,挣扎间,一把乌黑的手枪,从他的怀里跌落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在场的所有记者,怎么还闹出手枪来了?也许是与唐秋离相处时间太久,原来一个淳朴的人,也学得机智狡猾,山虎的脑子反应极快,大声喊道:“有日本刺客,立即保护唐副委员长!”
随行的特别卫队战士,一拥而上,把这些记者包围起来,黑洞洞的枪口逼视下,这些懵懂不知所以的记者,立即浑身颤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那个提问的记者更倒霉,后脑上挨了重重一击,翻着白眼儿晕过去,事情就这样捣扯大发了,由嘟嘟逼人的提问,演变成日本特务混进记者队伍内,意图刺杀国府第二号人物唐秋离,这事要多大就有多大。
现场一片混乱,警卫机场的宪兵们,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只接到上司的命令,对进入机场的记者一律放行不得阻拦,这边乱哄哄的,宪兵们没有接到命令,不敢乱动,带队的头目可不能不闻不问,一个宪兵上尉急匆匆跑过来,到了唐秋离面前立正:“报告唐副委员长,南京宪兵三团一营一连连长吴德福带队负责警卫机场,请您训示!”
唐秋离暗笑,又一个送上门来的,索性把事情闹大发了,不定谁给谁下马威呢,也好警告一下老头子和那些总想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大员们,别一来南京就想着给自己找点儿麻烦,以后都老实点儿,大家面子上都好过。
他转头逼视着吴德福,语气愈发冰冷的问道:“你负责机场的保卫,这些记者中,混进日本特务,携带武器,意图刺杀本人,你作为带队连长,难辞其咎,也逃脱不了合谋,暗中投靠日本人的嫌疑,来呀,把他的武器下了,一并擒获,押到公馆审问!看还有没有同伙!”
宪兵连长吴德福还没有反过神儿来,上来两个特别卫队战士,一拳打翻在地,身上的驳壳枪被当场拿下,得到命令的特别卫队战士,对这些养尊处优、一贯自视高人一等的所谓军中贵族的宪兵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下手极重,吴德福胃里翻腾,似的弯下腰,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其他的宪兵当时就傻了眼,这好不应的怎么连长被抓起来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眼前人影闪动,先是身上挨了重重一击,接着手里的卡宾枪被夺走,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每个兄弟的脑门儿上,都顶着一支黑洞洞的枪口,人家是一个人用两支枪,制服三五个兄弟。
机场停机坪上,场面安静下来,特别卫队的战士们持枪而立,蹲着一大帮记者,高举双手的是宪兵队的士兵,唐秋离负手傲然而立,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他知道,该出场的就要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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