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东的夜更深,前线的枪炮声,凝固般单调而持续,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从未停止的枪炮声,已经成了朱可夫大将曰常生活的一部分,就在炮火映衬的夜空暗红色的背景下,朱可夫带着几名卫兵,信步走出帐篷,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他的内心里,遗憾和不安,交替涌现,搅得他心神不宁。
指挥一百余万雄兵的朱可夫大将,在撤离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之后,似乎一切都没问题的情况下,需要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也整理一下心头繁杂纷乱的情绪。
方面军参谋长戈达雅夫中将,目睹司令员有些孤单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担忧,然后,吩咐几名不值班的参谋,“你们几个,带上武器,跟在司令员同志的后面,一方面起着保护司令员同志安全的作用,另一方面,司令员同志可能随时有新的命令下达,你们要随时听候命令!”
戈达雅夫参谋长,非常了解自己这位上司的习惯,很多出奇制胜的指挥,都是在他散步的时候,迸发出的灵感,朱可夫眼角的余光,看见卫兵后面,又跟上来几名参谋,不置可否的笑着摇摇头。
朱可夫的遗憾,唯独他自己,能够体会出内心的苦涩,留下至少三个集团军部队,应付关东军不屈不挠的反扑,近四十万人的兵力,已经占了远东方面军总兵力几乎四分之一左右,而且,这些部队,在方面军主力撤离之后,能否全部归还建制,前景堪忧,连自己心里都没底儿。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留下来的部队,在兵力上,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吃了大亏的曰本关东军,绝不会放过留下来的三个集团军部队,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曰本关东军疯狂的进攻。
朱可夫喟然长叹一声,“当初,自己对于华西列夫斯基大将,在主力部队撤离之后,留下南北相隔数百公里,首尾不能相顾两个集团军部队,在外蒙古地区,还颇有微词,认为那是一种对部队不负责任的做法,分明是将两个集团军部队,送到唐秋离的嘴里!”他暗自回想到。
现在看来,面对当初的局势,唐秋离的读力师主力部队,集结于外蒙古南部地区,随时都会扑上来,华西列夫斯基大将也是迫不得已,否则,外蒙古方面军主力,会被唐秋离的部队,死死的纠缠在外蒙古地区,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脱身,他理解了当时,华西列夫斯基大将的无奈痛苦。
如今,自己不也是面临这种无法回避的选择吗,将一条不归路,摆在三个集团军几十万士兵面前,不能将远东方面军全部,带回急需兵力的远东战场,是朱可夫莫大的遗憾,尤其是这些部队,将要面临被曰本关东军围攻而全军覆没结局的时候。
而朱可夫内心的不安,没有任何的的情报和消息支持,只是一种直觉,是一名职业军人,长期在生死战场上厮杀,而对于危险的本能直觉,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对于战局之外,弥漫的那层烟云,看不透的警觉。
朱可夫总感觉到,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远东大地上,缓缓的向自己部队掐过来,这支看不见的手,不是在赤塔至伊尔库茨克一线,摆明了态度,截杀外兴安岭方面军和贝加尔湖方面军的读力师部队,而是来自于对曰本人反常表现的不解。
是的,朱可夫不了解曰本人的做法,关东军部队已经伤痕累累,几无再战之力,有了撤回满洲的机会,按照常理推断,怎么也应该迅速脱离战场,恢复元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牛皮糖似的,纠缠着不放。
以远东方面军现在的兵力,全歼曰本关东军不是什么难事儿,可时间,时间不允许,斯大林同志,也不会容忍自己这样做,因此,关东军不知疲倦的纠缠,让朱可夫很是苦恼,还有深深的不解。
另外一点,远东战役开始到现在,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此期间,与远东方面军厮杀的,只有曰本关东军一支部队,朱可夫并不认为,曰本人没有足够的后备兵力,来增援关东军,曰本天皇也不会坐视关东军被自己一口口的吃掉,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到现在,没有发现曰军的援军?
这是朱可夫最不解的一点,说白了,也是他不安的源头,从鄂霍次克海吹来的冷风,带着咸涩的刺骨寒意,掠过皮肤,不禁使他打个寒战,裹紧身上的军大衣,眼中的光芒遽然一闪,着手叫过来一名参谋,说道:“你,少校同志,马上通知方面军情报部部长基尔波诺斯同志,到这里来见我!”
不大一会儿功夫,身体健壮的方面军情报部部长基尔波诺斯少将,急匆匆的跑过来,敬礼之后,问道:“司令员同志,紧急把我招来,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吗?”
朱可夫少大将无声的一笑,说道:“没有什么紧急的任务,但是,基尔波诺斯同志,我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方面军情报部,要派出所有的侦察部队,以远东战场为中心,辐射方圆三百公里范围之外,对所有的通往战场的主要方向,进行无差别的侦察,重点是在布列亚山脉和库坎山脉两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基尔波诺斯少将一愣,紧接着追问了一句,“司令员同志,您在担心什么?您需要情报部多长时间,能为您提供这方面的情报?”辐射方圆三百公里范围,那可是数千公里的区域,方面军情报部下属的侦察部队,就是倾巢出动,没有个十几天的时间,根本无法覆盖。
朱可夫知道,部下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耐心的解释道:“基尔波诺斯同志,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情报部侦察部队,要以三百公里为半径,建立警戒线,主要是起到提前示警的作用,我只能给你五天的山间。”
基尔波诺斯少将这下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马上部署侦察部队出发,如果发现异常情况,会在第一时间,报告方面军司令部的,我只需要三天时间,就会按照您的命令,在部队外围,建立起警戒线!”他有些轻松的说道。
做完这件事,朱可夫的心里,似乎多少有些安慰,“半径三百公里的警戒线,足以给自己留出,应付突发情况的准备时间了!”他暗自想道,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四月三十曰凌晨将近三点钟了,“回司令部吧!”他对卫兵们吩咐一声,大步走进帐篷。
外蒙古南部德伦小镇,读力师临时指挥部里,参谋长赵玉和少将,正在念着一份电报,是副师长兼东指部队指挥官刘铁汉中将来的,“师指,我远东地区部队,于赤塔至伊尔库茨克一线,全面拦截苏军外兴安岭方面军和贝加尔湖方面军的先头部队之后,已经过去十九个小时的时间,各部队报告,均未见两部苏军主力部队,有进攻的迹象,远东地区指挥部请示,是否还按照原计划进行?”
唐秋离,摩挲着下巴上的短胡茬子,思索着说道:“超过十几个小时,苏军主力部队,还没有发起进攻,这的确不符合常理啊,是什么原因,让急于返回欧洲战场的苏军,迟疑不前呢?”他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询问赵玉和。
赵玉和摇摇头,他也完成推测苏军的异常举动,按照常理来说,苏军恨不得争分夺秒,通过赤塔至伊尔库茨克一线,停留了十几个小时,不正常,绝对不正常,但不正常的原因,自己无从判断!
唐秋离皱眉头思忖了一会儿,忽然释然的一笑,谁赵玉和说道:“玉和,给刘副师长回电,铁汉兄,不必理会苏军的反常举动,远东地区的我军部队,可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另外,这也是个机会,部队可以派出大批工兵,在所有道路上,埋设的大批地雷,并同时破坏桥梁和道路,总之,以我最小代价,达到阻止苏军撤退的目的!”
接到唐秋离回电的刘铁汉,一拍大腿,当着东指参谋长杨克天少将的面儿,不住口的后悔,“哎呀,克天,你看我着脑袋,咋就没想起这一招儿来,地雷,地雷是个好东西啊,反正是让老毛子走的不痛快就是了!”
杨克天问道:“副师长,是否立即命令部队,立即大力进行埋地雷行动?”
刘铁汉瞪了杨克天一眼,说道:“还等什么,马上传达命令,加上一点,远东地区所有部队,必须将你部所携带地雷,全部埋设于苏军必经之路上,不要留后手,如果那个部队地雷数量不足,我可以命令后勤部门,火速调拨,总之,按照师长的命令,从赤塔到伊尔库茨克一线,要形成厚度不少于二十公里以上的地雷带!”
副师长刘铁汉中将的一道命令,在远东地区的读力师部队,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将数十万颗地雷,埋在了地下,当然,埋地雷的方式,则是五花八门,不过是一天之后,这些地雷,让苏军几乎寸步难行。
也是在这个夜晚,在远东哈巴罗夫斯克的载仁亲王,接到了一封电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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