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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泽南有些犹豫,他刚才说的,虽然是赞同要发展钢铁,但不是全部人都压上去。而是要充分评估去从事炼钢铁的工人能创造多少价值之后,再决定是否开展大规模冶炼钢铁。但想想,炼钢应该总比种地要强得多,加上又是李鸿章就任内阁副总理以来的第一个重大决定,想想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而得到众人认可的李鸿章,很快便敦促内阁的工务部将大炼钢铁的要求布置了下来,要不是因为工务部部长曾玉珩没在圣京,只怕炼钢铁的方案都已经列举出来,直接下发了。
但即便是曾玉珩没在,有工务部钢铁司的众多主事,特别是李鸿章单独宣布成立冶金局的情况下,很快,工务部的钢铁司的主事们,将大炼钢铁的总体方案写了出来。
次日一早,罗泽南便看到了送到他的案头、即将要下发的总方案,他当即大吃一惊,在这个方案之中,似乎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了。
原本他还想着,即便是不评估钢铁行业到底需要多少人,到底钢铁工人能创造多少财富,至少也不会比种田差,发展下钢铁工业,总没坏处。但没想到但他看到这个方案的时候,却被吓了一大跳:一切都还是以最为疯狂的方式进行大炼钢铁运动!
方案之中明确要求,各省、各府都必须要大搞钢铁运动,每个省份,都要落实本省的各个府坚决执行一项行动,那便是必须要求全国十分之一的人口,而且还必须是壮劳力一齐上阵,抓住“春耕播种”之后的有利时机,全力突击,迅速掀起一个宏大的大搞钢铁生产高潮,坚决完成陛下和朝廷分配给各地的今年一年钢铁生产任务,争取全国一共炼钢铁1000万吨以上!
这正是将罗泽南吓倒的地方!这个钢铁计划实在是太过恐怖了,简直是难以实现,而且,太过激进了,激进得让罗泽南感觉到不可思议,觉得几乎没有完成的希望!
全国人口的十分之一,全部要投入炼钢行业之中!如今中华帝国疆域辽阔,加上日本的一大半和朝鲜这两个人口相对来说算是巨大的地方,还有越南和南洋等地区,加起来中华帝国总人口已经不下5亿人口,若是加上北美洲的河西地区和墨西哥等地,还有新吞并的锡兰岛、澳大利亚和加尔各答等印度各港口,怕是有5亿1千万的人口。
按照这个钢铁冶炼任务的方案,要发动全国十分之一的人口,即便是没有包括后来扩张的土地,起码也有4700多万人口要发动起来去参与炼钢铁。而且还要是壮年劳力,抓住春耕之后的有利时机,全力突击?这岂不是将农村的一小半人口全部抽出去了!
而事实上,对于如今中华帝国家庭的构造,罗泽南很是清楚,平均每户都是5-6人左右,而这其中,一般都是2名壮劳力,有些家庭甚至只有一名壮劳力,另一名害病,其余的都是老少病弱,最多只能算半劳力了不起了,这样一来,不切实际地抽调出来的壮劳力的人口,实际上岂不是将广大乡村的劳力都抽掉出去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了!这样的话,整个帝国的乡村自耕农体系便会遭到毁灭性的的打击,要是再遇到一点灾年,只怕会导致饿死一大片病弱妇孺的灾难性后果!
罗泽南愤愤地道:“不行,我必须阻止这个劳什子大炼钢铁的计划!”说完,罗泽南便找到李鸿章,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要求修改计划,不要搞得这么大,而是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合理安排劳力进入炼铁工作。
“李总理,我知道您急于发展帝国钢铁产业的心情,但凡事都不能一蹴而就,更不能像这样运动式地突击,调派全国四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劳力去开战大炼钢铁,地里的庄稼怎么办,很多都荒废掉?另外一点,全国各地,铁矿煤矿分布不均,有些地方有很多铁矿煤矿,有些地方一两个县都没什么铁矿煤矿,这大炼钢铁,没矿的地方从哪里寻找炼铁的原材料?总不能全部采用杭州府的那种用废铁冶炼吧,这样的话,也只能炼制一两次,后面怎么办?”罗泽南有些激动地劝道:“我恳请李总理召集工务司的官员重新制定方案,起码要修改下,切合实际才行!否则会酿成大祸的!”
李鸿章本满心喜悦,准备今天告知罗泽南等人另外4个内阁成员一声,便将他精心组织好的大炼钢铁的计划下发各地,向全国推广杭州经验,早日提高帝国的钢铁产业,没想到一大早这罗泽南就来说什么计划不行,会酿成大祸,不由有些愤怒了。
转念一想,李鸿章认为是罗泽南有些想压住自己逐渐掌控内阁的势头,找这个事情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便冷冷地道:“罗大人,你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吧!这个大炼钢铁的计划,昨天上午在内阁商讨的时候,我记得你也表示赞同了,为何今天计划一出来,就又改口反对?你这也未免太过反复了!
加大劳力投入钢铁产业,进行大炼钢铁计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怎么就会酿成大祸了?你自己昨天不是说了,投入钢铁行业的工人,远比种地的乡农要为帝国创造的财富多得多。为何今天就改口反对了?莫非你是对李某有意见,针对李某的计划、为了反对而反对?”
罗泽南没想到李鸿章会这样说,更没想到李鸿章会如此的气量,他连忙解释道:“李大人,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什么都应该按实际情况来决定......”
“叫我李副总理!”李鸿章毫不客气地将罗泽南的话打断,“罗大人,你别说了!内阁已经决定了,大炼钢铁的计划就这么通过了!
还有,这个计划,关系到帝国的快速发展,无论是谁要阻止,我都不会容忍。”
刘长佑和周胜坤正好没在内阁班房,只有伍崇耀在,见状,他连忙赶过来制止两人的冲突,将罗泽南拉来好声安抚。
对于伍崇耀,李鸿章明显要客气许多,其实他心里也有根谱,对于刘长佑、周胜坤和刘长佑、周胜坤三人,都是皇帝的心腹之人,他都显得很是尊重。而对于罗泽南,可能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不知为何,一下便爆发了。
.罗泽南也有些气愤,不过,他毕竟是理学大家,一下便控制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对李鸿章道:“李副总理,若是你一意孤行要推行这个大炼钢铁的折腾百姓之举,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直接找陛下来圣裁!”说完,扭头朝自己的值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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