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亭亭和刘君酌惨不忍睹地别开脸,不想看黑了脸的何玄连把陈惜颜放下。
当听到何玄连叫自己的名字时,何亭亭拉着刘君酌转身就跑。
两人跑离了何玄连和陈惜颜,又在花园里游荡了一圈,这才手牵着手回去。
两家长辈已经从书房里出来了,有坐在客厅说笑的,有在客家围屋参观的,房屋一重一重的客家围屋变得异常热闹。
何亭亭和刘君酌回去时,正好碰见刘君酌母亲谢婉青在看花。
巷子里、阳台上,甚至是不经意的拐角处都种有鲜花,把一个古旧的大宅子弄得古色古香,颇像古时大户人家祖传的老宅,既雅致又阔气。
谢婉青是很有些小资情调的,所以她对这个大宅子很满意,得知是何亭亭设计的,对何亭亭的好感度也上升了很多。
不过想着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给何亭亭面色看,她觉得如果突然改变态度有失身份,所以还是决定用面无表情对待何亭亭。
可是当何亭亭和刘君酌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正在对林玲玲大赞特赞这里的设计。
何亭亭看着谢婉青突然沉下来的脸色,有点不明所以,便瞥了刘君酌一眼。
说好的谢婉青对她态度已经改观了呢,怎么脸色还是这么难看?所幸她并不在意谢婉青的态度,也不打算在意。
跟林玲玲和谢婉青打过招呼,何亭亭悠悠然往客厅行去,没叫刘君酌。
人家妈妈在,她把人叫走了,没准又惹来不满。
不过她即使不叫,刘君酌还是跟着她走了,并且很快肩并肩。
“你别在意,我妈那人要面子,估计被你听到赞扬你的话心里觉得丢脸。”刘君酌挺了解自己的母亲的,当下就温言安慰何亭亭。
何亭亭摇摇头,“没关系,反正我也做不到把她当成我的母亲。”
回到客厅,何亭亭坐下来,听何学和刘君酌的爸爸刘定钧聊天。
刘定钧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英武男子,跟刘君酌一般高,极有气势,不过说话时很温和,态度也亲近。
何亭亭才坐下来不久,他就亲切地跟她说话,问她在大学教书累不累,平时有什么活动,大概什么时候会继续出版和室内设计相关的书籍。
何亭亭一一答了,跟他聊起天来。
经过这次谈话,何亭亭对刘定钧观感很好。相比起谢婉青的吹毛求疵,刘定钧不要好太多,完全是何亭亭印象中温厚大家长的做派。
因已经接近除夕了,刘家在何家住了两日就急匆匆地北上回京了。
何亭亭这边,也忙碌过春节的事,很快,这个春节就在忙碌中过去了。
过完年,又走完亲戚,何亭亭才在何奶奶口中知道,她和刘君酌的婚礼定在今年内,至于具体哪天,得两家商量着定日子。
何亭亭热着脸听何奶奶这些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一直垂着脑袋。
何奶奶看得怜惜不已,“转眼间我们亭亭就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我恍惚记得,你在奶奶怀里哭鼻子,还不是多远的事呢。”
“奶,我已经很久没有哭鼻子啦,你定是记错了。”何亭亭不舍地抱住何奶奶。
她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何不舍,明明到时会和刘君酌在南方生活的,日子应该和过去一样。
“没记错……那时亭亭才这么点高,爱跟奶奶撒娇,没想到转眼就可以嫁人了。”何奶奶越说心里越难受,从小疼爱到大的孙女儿就要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儿媳妇了,也不知道嫁过去会不会被折腾着立规矩。
何亭亭眼睛湿润了,抱着何奶奶不说话。
林玲玲走上前来,“妈,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亭亭即使嫁给君酌,到时还是住我们南方的,和现在没有区别。”
“什么叫别想那么多?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你也是出嫁了的,难道就不知道做媳妇到底比不得做女儿?亭亭从小没吃过苦,嫁去刘家,得适应刘家的生活,哪里开心得起来?”何奶奶不满意林玲玲对女儿的态度,开口就训。
林玲玲深吸了一口气,“妈,我这不是怕你难受嘛……”从小因为女儿的问题,她都不知道被老太太说过多少次了,这时再听,已经麻木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能难受到哪里去?可怜我的亭亭还这么年轻,未来日子长着呢,要是过得不好……”何奶奶越说越伤感,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故去之后孙女儿过得不好的日子了。
何亭亭难受得抬起脑袋,杏眼泪汪汪的,“奶,要不你就留在鹏城吧,三嫂快生了,你在鹏城也能看顾一些。我爸就要调任了,少不得奔波的,你跟着搬去,可累了。而且,你留在鹏城,我有空就可以回来陪你。”
“那怎么能行,你奶奶年纪都这么大了,哪里能照顾得到惜颜?她是该享清福的时候,跟着我们去任上最合适。”林玲玲急道。
何亭亭听了林玲玲这话不吭声,只拿泪汪汪的杏眼看何奶奶。
何奶奶心动了,看向林玲玲,“亭亭说得对,我年纪大了,老跟你们在外地奔波也不是办法……在这村子住了那么多年,我也习惯这里了,以后我便留在这里吧。”
“可东西都收拾好了啊……妈,你就跟着我们吧,我能照顾你。亭亭和老三他们都有工作,你一个人在鹏城我和阿学都不放心。”林玲玲一边急劝何奶奶,一边冲何亭亭使眼色。
可是何亭亭也想何奶奶留在鹏城,所以当作没看见她的眼色。
这时何玄青和慕容侍玉从外面挽着手进来,何玄青开口,“妈,我和侍玉以后也打算在鹏城发展,奶奶留下来跟我们住一块就行。过两天我和侍玉上去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就回鹏城落地生根了。”
“真的?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能把事情处理好?”林玲玲追问。
何玄青沉吟半晌,“大概半个月就可以了。”
“那就这么办,我就留在鹏城。”何奶奶最终拍板。
林玲玲没有在说话,她打算等何学回来跟何学商量商量。
何亭亭看了看何玄青和慕容侍玉,又高兴地抱着何奶奶,“奶,你早该住在鹏城,跟我们一起生活的。”
“现在也不迟……”何奶奶心情很好,“等惜颜的孩子出生了,我就帮她带孩子,之后是侍玉的,最后是你的……奶奶留下来用处可大了。”
何亭亭抱着何奶奶的手臂,“奶奶什么时候用处都很大。”
晚上吃完饭,何奶奶宣布以后要留在鹏城的事。
何玄连和陈惜颜两口子相视一眼,都很高兴。
何学早从林玲玲那里知道了,并没有反对,只是叮嘱何亭亭、何玄连和何玄青几个照顾好何奶奶。不过他到底不放心,寻思着找个保姆回来照顾何奶奶。
何奶奶笑着说道,“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请个保姆吧。横竖到时家里孩子多,我也忙不过来的。”
于是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林玲玲还专门打电话去给老大何玄白夫妇知道。
何玄白听了很是心动,也萌生了调回南方的想法。
可惜他是打算大展拳脚的,要回鹏城发展,估计难以高升,又加上陆露的活动范围是在京城,他们夫妻分开不好,最终还是按捺住,决定继续在京城打拼,得了空时尽量回南方陪何奶奶。
何亭亭觑着何玄青一个人,便把他拉到一边,“二哥,你和二嫂怎么突然打算回鹏城发展了?是不是你强迫二嫂了?”
“没有的事,你呀,有空多想想结婚以后的事,别老胡思乱想。”何玄青点着何亭亭的脑袋说道。
何亭亭拨开何玄青的手指,“可是以前没听你们说过要回南方啊,这次怎么就要回来啦?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也没什么不对劲。”何玄青说着,四处打量一眼,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二嫂的一个嫂子说我们的店开在那儿是跟她家抢生意,你二嫂很生气,就打算回南方了。这事你知道就好,可别往外说。”
何亭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二哥,二嫂心情不好,你平时多陪陪她,开解她啊。”
“这还用你说。”何玄青摸摸何亭亭的脑袋,又问了她快要出嫁了,心里怕不怕,担心不担心。
何亭亭摇头,“我不怕。反正以后都是住在南方的,就是有什么事,你们肯定也会帮我的。”
“我们自然是帮你的。”何玄青点点头说道,“不过,亭亭,夫妻之间有矛盾,最好能内部化解,因为夫妻俩是要过一辈子的,总不能一直等人来帮忙。还有,结婚之后和谈恋爱不一样,婚姻是需要两人一起维持的。”
何亭亭不是很懂,但还是点点头。
何玄青回去之后,她想着何玄青的话,想着想着,心里就难过起来。
二哥说希望她和刘君酌结婚以后有矛盾能内部化解,是不是不想再管她这个妹妹了呢?
这样想着,何亭亭又想到自从长大之后,她和三个兄长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在三个兄长都结婚之后,他们相处的时间更是降低到了冰点以下。
是不是所有人在结婚之后,都会把重心移到另一半身上,浑然忘了兄妹曾相处过十多二十年的感情?
何亭亭越想越难过,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卧室,坐在一楼沙发上抹眼泪。
她还记得,小时候三个哥哥都是很好的,有什么好的总会先顾着她,一点重活都不让她干。而现在呢,他们更疼爱他们的妻子,早就忘了她这个妹妹了。
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何亭亭抹掉眼泪,捂住嘴,没有作声。
外头传来何玄连的声音,“亭亭,你在里面吗?三哥要进来了。”
“我、我要睡了……”何亭亭沙哑着声音叫。
可是她话音才落,门就被推开了。
紧接着,吧嗒一声,屋里的灯光亮了起来。
何亭亭伸手捂住了脸,一方面是不想让何玄连看到自己哭泣的脸,一方面是灯光太刺眼。
何玄连带上门,径直走到何亭亭身边坐下,“告诉三哥,你在哭什么?是不是刘君酌那小子在电话里说了不好听的话惹你生气了?”
何亭亭摇摇头,仍旧捂住自己的脸不说话。
“亭亭,你说啊,不然我打给刘君酌问他了。”何玄连说着,拿出大哥大拨号。
何亭亭吓得忙放开手,伸手去抢何玄连的大哥大,“别打给他,跟他没关系。”
“那你告诉三哥,你哭什么?”何玄连把大哥大放到一边,摸着何亭亭的脑袋说道。
他和何亭亭相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得这样伤心难过。
何亭亭的眼泪又滑了下来,垂下脑袋低声道,“三哥,我突然不想结婚了……”
“是不是刘君酌那小子负了你?”何玄连的语气带上了怒意,“你别急,三哥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何亭亭忙摇头,“不是……我只是,只是……”她犹豫片刻,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末了问,“三哥,如果我嫁给刘君酌被欺负了,你是不是也不会帮我?”
“傻瓜,你怎么会这样想?”何玄连摇摇头,耐心解释,“你如果受欺负了,我们都会帮忙。你二哥不是你想的意思,他那是生活的智慧。你要和刘君酌生活在一起的,得你们自己磨合,旁人帮了容易帮倒忙。”
何亭亭听了,默默地想着何玄青的话,猜测他的具体意思,是否有言外之意。
何玄连见她沉思,忙又举了些例子进行论证,都是开解她的。
何亭亭听了好一会儿,慢慢冷静下来,不好意思地对何玄连道,“三哥,是我想多了。你回去吧,我会慢慢想开的。”
“那别胡思乱想了,你是我们的妹妹,这一辈子都是。”何玄连说着站起身。
何亭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艰辛的上辈子,想起何玄连为了筹钱给她治病而下海,最后甚至和余莲离婚,才止住的泪水顿时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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