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作为张书|记的太太,察言观色的本领是很厉害的,她看了何亭亭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当下长叹一声,
“这样的事,捂着也来不及,我却主动跟你说,想来你是很不解的。可是我思来想去,静敏能谈得来的,估计也就只有你了,所以希望你能帮我劝劝静敏。”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张静敏的事因为那个小保姆的母亲来闹,邻近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她不跟何亭亭说,林玲玲想起来,估计也会提上一嘴,所以她现在瞒不瞒何亭亭是一样的。
“如果能帮得上忙,我自然帮的。”何亭亭说完,又好奇地问,“静敏也来了鹏城吗?”
“嗯。我和老张不放心她,所以把她带过来了。”张太太点头说道,至于张书|记把张静敏弄过来,花费了多少工夫,她没有在何亭亭面前说。家里有人在体制内,稍微一想就知道。
何亭亭点头,“静敏来了好,一来和您也有个照应,二来闷了,也能来找我聊聊。”
“你是好孩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果静敏有你一半的懂事,我也不用操这么多心了。”张太太叹道。
她说的是真心话,何家论家世是不如张家的,可是何亭亭目标明确不犯浑,生生压了她女儿一头。事业上就不说了,毕竟需要天赋,就说婚姻吧,何家竟然能和刘家联姻,而她的女儿却下嫁给一个五不着六的男人,这对比太惨烈了。
以张家的家世,张静敏但凡理智一点,找个门当户对的,现下也是官太太,哪里用得着辛苦?
可是张静敏就是犯浑了,看上个狠心冷漠的男人,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何亭亭听着张太太的话,总觉得有哪儿不对,什么叫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喜欢刘君酌,可不是因为刘家的家世,只是因为喜欢而已。
不过眼下张太太心里难过,又是长辈,她犯不着跟她置气,当下就笑道,“静敏现在离了,想来就是想清楚了。她人聪明,一旦想清楚,以后肯定能过得好。”
“希望是这样。”张太太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林玲玲就进来叫她,说谁谁来了,正是她想见的。
张太太站起身,又叮嘱了何亭亭一遍,让她帮着劝劝张静敏,这才跟着林玲玲出去。
然而出了正月,她也没见着张静敏,因肚子越发大了,她走动不方便,便休了产假不再去上课。
到了三月份,春雨来了,草长莺飞,春花烂漫。
何亭亭的肚子圆滚滚的,像个西瓜一样挂在腰间,低头看不到鞋子,弯腰越发困难。夜里,总是睡不好,翻身翻不动,还得经常起来跑厕所。
以前她看着三个嫂子,觉得她们辛苦,可是现在到了自己,她才知道,这种辛苦远比想象中要深。
不过,在辛苦之余,她心中又充满了期盼和愉快。
何奶奶和二奶奶都很紧张,每天盯着何亭亭直看,隔了一段时间不见人,总是要去找的。
谢婉青面对何亭亭时,退让了很多,以前会说的话都不敢说了,每天跟何奶奶和二奶奶一起紧迫盯人,不让何亭亭劳累。
刘家人早回了京城,只有她留了下来,鹏城不比京城,但挨着香江,贵妇人也多,谢婉青结识了好几个人。
在所有人中,刘君酌是最紧张的。他把工作往外推,扎根在家里,白天跟着何亭亭,夜晚不敢睡沉,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总要去探何亭亭的声息。
何亭亭被他们的紧张弄得也有了压力,发飙了,“我又不是犯人,你们别老盯着我,你们这样盯着我,我很紧张,很难受!”
何奶奶听了不敢明目张胆地盯人,改成了悄悄地盯着。
刘君酌却死性不改,总是跟着何亭亭,夜晚醒好几次。
何亭亭见他眼下青黑,心软了,这天晚上睡前拉着他的手,
“君酌哥,孕妇需要好好休息的,你也好好休息,别半夜起几次吵醒我。我本来要起夜,休息就不好,你再吵几次,我休息就更不好了。我休息不好,身体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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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没准你女儿的皮肤也会不好。”
刘君酌也知道自己紧张过度,可是这真的无法控制,他握紧何亭亭的手,“我尽量,我尽量……”他实在担心身边的人发动了自己不知道,累得她受苦甚至有危险。
“嗯,你放心好了,我喝了那么多灵泉,身体好着呢,绝对不会有事的。”何亭亭说着,抱着他的俊脸,在他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或许是这一口太过温柔,刘君酌当天夜里只醒了一次。
他睁着眼睛看向黑暗的四周,听着耳畔何亭亭浅浅的呼吸声,忽然想起少年时第一次住何家的情景。
具体是哪天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当时为能住进何家,和何亭亭距离近一点而兴奋,心脏急跳,亢奋得前半夜睡不着,到了后半夜才朦朦胧胧睡去。
早上醒来,闻着花香和晨间清新的空气,他看见了她,心里涌起了吃了蜂蜜一样的甜意。
那时他就想,如果以后每天醒过来都能看见她就好了。
现在他娶到了她,每天醒来,的确是能看到她的。
最近他之所以如此紧张,是怕每天醒来看到她的幸福不见了吧。
他一直在看和孕妇相关的书,报纸上报道相关的内容他也会看,看到很多的母子平安的例子,但也见过几例母子都活不下来的惨剧。
他心里害怕,怕何亭亭会出事,永远离开她。
“君酌哥,睡觉……”这时,身边传来何亭亭迷迷糊糊的声音。
刘君酌回过神来,测过身,抱住何亭亭,在她头上的发丝亲了一口,“好,睡觉。”
他提前请了鹏城最好的妇产科医生,还有何亭亭的好朋友李真真,生产应该不会有事的,他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医生的医术。
三月走到了尾巴,可是何亭亭还没有发动的迹象。
何奶奶、二奶奶、谢婉青和特意赶回来的林玲玲都相对淡定,认为这是正常的。
何亭亭却急了,“不在三月份出生,难道要和他爸爸一样,在愚人节出生吗?这个日期过个生日都不好过,请个客都不好请。”
“如果和君酌同一天生日,那也是好事啊。至于什么愚人节,我们中国人哪个过愚人节?京城人基本都不提这个,你们是靠南方,受了外面的影响。”谢婉青说道。
何亭亭纠结地摸了摸肚子,“现在鹏城小学生都过洋节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习惯了过。要是都过洋节,那愚人节这个生日就太不好了。”现在三堂妹读小学,到了圣诞节时,和同学之间相互送贺卡,不知多流行。
“愚人节也不怕,那是新历,到时我们过旧历生日就行了。”何奶奶说道。
何亭亭却还是愁,数着日历过日子,当到31号那天白天了,肚子还是没发动,她发愁之余又有点轻松。
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不会在4月1号那天发动了,放到2号、3号都好,4号5号又不好了。
说起来,孩子的出生日期,真是个烦恼的问题。
31号晚上十点多,刘君酌已经睡下了,正做着梦,梦见何亭亭生下一个跟她很像的女儿,刚想抱一抱母女俩,就被人拽住了。
他大怒,挣脱不开,气得一下子睁开眼睛醒了。
“君酌哥,我肚子疼,要生了,你快送我去医院,开车快点,快点……”何亭亭怯弱的声音响起,带着痛苦,说着说着哭了,“怎么会这个时候痛,呜呜……孩子也要生在愚人节了……”
刘君酌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直到何亭亭又拽了他一把,他才蹦的一下子跳起来往门外跑。
跑到了门外,他想起何亭亭还在屋里,吓得又要往回跑,才抬脚,又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混乱间,他扯开嗓子大叫,“亭亭要生了,妈,你快来——”
接连叫了两遍,刘君酌晕乎乎的,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耳边何亭亭的哭声却清晰起来,他忙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抽了自己两巴掌,让自己冷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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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何亭亭的哭声越来越大,还有痛苦的呻|吟声,刘君酌吓得魂飞魄散,“亭亭,亭亭你没事吧?”
他回到床边,掀开被子,二话不说把何亭亭抱起来,急急地往外跑。
何亭亭哭着抱住刘君酌,“君酌哥,你慢点,慢点……不对,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好像说是要自己走的,你快放我下来。”
“好……”刘君酌什么都忘了,下意识就听何亭亭的,可是才把何亭亭放下来,他又忙抱住,“不行,你痛,不能走路,我抱着你,我抱着你……”
小夫妻俩乱得不成样子,还是住得近的何玄连和陈惜颜从阳台吼了几嗓子,教他们怎么做,他们这才互相搀扶着下楼。
下了楼,大家都起来了,何玄连拉开车门,“快进来——”
何家住宅区距离大门口有些远,孕妇走到门口再坐车花费的时间比较长,很容易出事,所以在陈惜颜有孕之后,何家就修过门口,把车子停在屋内。
现在,何亭亭就能在楼下直接坐车了。
刘君酌扶着何亭亭坐进了车子里,何奶奶忙也跟着坐进去,还剩下一个位置,林玲玲和谢婉青都想进去。
何玄青拍了拍抱着孩子的慕容侍玉,“你带孩子回去睡吧,我也开一辆车去。”林玲玲和谢婉青肯定是都要去的,留下哪个都不好,所以开两辆车正好。
“开车开稳点……”慕容侍玉没有多说,抱着孩子退了几步。
陈惜颜也叮嘱何玄连一番,便退开点,让两辆车开出去。
何亭亭到了车上,小声地抽泣着问,“现在是几点了?天亮了没有?我听说第一胎很难生,要生一天一夜呢……”
“别哭,别哭……”刘君酌手忙脚乱地安慰何亭亭。
“呸呸呸,亭亭刚说的话不算,玉皇大帝在上……保佑我家亭亭顺顺利利的生产,生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很奶奶说完,又叮嘱何亭亭,“不许说晦气话!”
何亭亭抽泣着又问,“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点零三分。”何玄连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回答。
何亭亭愣了愣,停止了哭声,“31号还是1号?”
“31号。”何玄连回答。
何亭亭马上来了劲儿,“三哥,你开快点,争取半个小时内到达医院,我努力点,一个半小时内把孩子生下来!”
为了让孩子不在愚人节出生,她拼了,一定要努力在一个半小时内把孩子生下来!
“慢慢开,不能快开……安全第一。”何奶奶马上说道,说完又安抚何亭亭,“不怕,生在愚人节我们就给孩子过旧历,没事的,我们慢慢来……”
何亭亭眼红红的,“过旧历生日会老一些。”
“没事,一个月半个月的,不算什么。男孩子么,年纪大点小点都无所谓。”何奶奶安慰。
何亭亭抿了抿唇,“可是我想要女宝宝,我喜欢女孩儿。”
“你这胎肚子尖尖,肯定是儿子,不是女儿。”何奶奶揉着何亭亭的脑袋,看了一眼一直搂着何亭亭不说话的刘君酌,“何况,生儿子好。”
她虽然疼爱何亭亭,但是也有老旧思想,认为生下男丁传宗接代才是正理。而且,她认为,何亭亭生儿子,才好在刘家站稳脚跟。
“我想生女儿……”何亭亭坚持道,“君酌哥也希望生女儿的。”
刘君酌点头,“嗯,我也希望是女儿,长得像亭亭的女儿。”
何玄连看了刘君酌一眼,见他一脸紧张,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想笑话他一句,但想起陈惜颜生产时自己也是这样紧张的,便忍住了,说道,“生男生女不受控制,现在说什么也没用,等孩子出生了才知道。”
“没错,等孩子出生了才知道。”何奶奶点头说完,又问何亭亭,“亭亭,痛吗?你要是痛就跟我们说,别憋着。”
刘君酌马上紧张把手伸到何亭亭嘴边,“痛了就咬我,别忍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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