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亭亭眯起眸子,循着说话声看了过去。
不远处,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性侧身对着她,抬头看着她跟前的男子。
那男子,何亭亭一眼就看出来,正是杨友东!
也不知杨友东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让老太婆丁香真心对他,在最后一刻甚至不顾自己,让仅有的人脉把他弄出来。
不过何亭亭没空顾这事,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戴着帽子和口罩那个女人。
从刚才的声音听来,这个人不是陌生人,而是她的老熟人沈红颜。
这时,被何亭亭认定是沈红颜的人又说话了,“你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我最讨厌你不说话的样子……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很高兴吧,可惜你即使去找何亭亭那个贱人,那个贱人也不会理你……”
这下,何亭亭已经彻底确定,这个人就是沈红颜。
到底是马上过去揪住沈红颜扇几巴掌,还是找人暗中下手呢?
何亭亭略一犹豫,就选择了后者。
现在上去,会惊了沈红颜,让她有机会逃出国外。找人盯着沈红颜,把她控制了,则有机会斩草除根。
这时,杨友东疲惫的声音响起,“你说够了没有?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我配不上她,我还是害她的凶手,你也不无辜……你还想活命的话,就离开香江吧。”
“休想——”沈红颜声音尖利,“离开香江,你想让我去哪里?我现在身无分文,能去哪里?”
杨友东揉了揉眉心,“我会帮你筹钱,送你去美国。”
“钱不能低于10万。”沈红颜说道,“现在美金值钱,港纸不值钱,10万港纸也不多。”
杨友东惨然摇头,“我没有10万了,为了自救,为了救你,我已经没钱了。我现在,就只有给你买机票的钱。你想留下就留下吧,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问心无愧。”他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再看沈红颜一眼。
沈红颜却忽然笑出声来,“所以你为了救我,已经倾尽所有了吗?杨友东,你知不知道,你爱的是我,而不是何亭亭?我推了何亭亭,你随便听我一句解释就帮我掩饰,我有危险,你千方百计救我,还要倾尽所有送我去美国……”
“我只是,不想没有了童年而已。”杨友东回头说了一句话,然后挺直背脊往前走。
在艰苦得肚子都填不饱的年月,他玩得多的是沈红颜和何亭亭,何亭亭已经被他辜负了,他想救下沈红颜,让回忆不至于荒芜一片。
何亭亭听到这样的对话,差点要笑起来。笑沈红颜的自卑自恋,死也要让杨友东承认是爱她的,比爱她何亭亭还爱。笑杨友东的一厢情愿和歪到太平洋的想法,想要有童年,就是三番四次救一个凶手。
真真是一对,难怪能够一直纠缠不休,彼此都不肯离开。
“亭亭,你在看什么?”曾生见何亭亭盯着一个地方久久出神,便一边跟着看过去一边问。
何亭亭回神,冲曾生点点头,“我见了个熟人,需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说完对李女士道,“李姐,你帮我招待一下曾生吧。”
说完见李女士点头应了,便拿着手机走到远处,确保曾生听不到自己打电话的声音了,这才打给九爷,
“九爷,沈红颜没死,我看到她了。在百老汇影院门口,她马上要离开了。你赶紧派人来帮我看着她,看好了,把人拿住了,过去你得罪我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沈红颜?她不是死了吗?”九爷有些吃惊,吃惊完毕又笑道,“你可真记仇,到现在还怨着我呢。不过就冲你这句话,我会帮你把人看牢的。”
何亭亭的心有点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刚才听到过她的声音,我很肯定她就是沈红颜。”难道是陈展骗了她和她的家人?
可是陈展图什么啊?沈红颜只是救过陈惜颜一次的人,而陈惜颜是他的亲生女儿,他难道会傻到宁可把女儿处于危险中也要放过沈红颜吗?
“那这事交给我来查吧。”九爷语气带笑,“不过你可说好了,这事我办好了,你可得记着我的好,别老想着我的不好。”何亭亭这样有才华的妹妹,他还是很喜欢的。最重要的是,他妈妈和弟弟都很喜欢。
何亭亭爽快地答应了,挂了电话之后,犹豫片刻,还是给何学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遇到沈红颜的事。
何学也有些吃惊,不过他不方便给陈展打电话,便表示会让何玄青打过去跟陈展沟通。末了,他叮嘱何亭亭在香江要小心。
何亭亭应了,挂断电话,便走回曾生那儿,“抱歉……电影估计开场了,我们赶紧走吧。”
“没事,还有时间。”曾生说着,跟在何亭亭身后急匆匆往电影院行去。
看完电影,何亭亭想知道是否有沈红颜的下落,所以婉拒了曾生去吃饭的提议,急匆匆跟曾生和李女士分手,带着保镖打了车直奔谢临风那儿。
在路上,何亭亭拿出大哥大想打给九爷,哪知还没拨号,倒是有人打进来了。
她接通大哥大,听到何玄青的声音,
“我联系过陈展了,他说当时手下人确定那人就是沈红颜,还拍了照片。我打电话给陈展时,陈展找了当时拍下的照片出来看,发现那是个整容整得像沈红颜的人,而不是沈红颜。所以,你遇见的,应该就是沈红颜了。”
何亭亭问,“他当时是真的认不清人吗?”她想知道,沈红颜活着,是陈展瞒着何家放过她,还是因为沈红颜耍了陈展一道。这关系到她以后如何处理和陈家的关系,也关系到她在香江行走时的危险程度。
“应该是认不清人。这事不是陈展亲自去办的,而是他手下的人办的,办完了拍照片回来给陈展过目。这拍照嘛,可操作性很强。沈红颜能够骗过陈展的人,想来是陈展和他手下的人都认为沈红颜逃不出他们的五指山,所以很松懈。”
何亭亭听了这解释,想想也解释得同,骄兵必败,陈展手下的人以为拿下沈红颜是分分钟的事,故而比较大意,结果就栽到沈红颜身上了。
这时何玄青又道,“陈展已经把他身边的叶彦派出去了,估计很快会有消息。不过在沈红颜有消息之前,你行事要小心些。”
“好,我知道了。”何亭亭回道。
挂了何玄连的电话,何亭亭又给九爷打电话。
九爷在电话里道,“事情又变,你去临风那里等我。”
何亭亭听了吃了一惊,但是看看出租车司机,还是忍住了,没问什么。
半个小时候,何亭亭到达谢临风那里,九爷已经等在那里了。
何亭亭坐下来,连茶也不喝,“事情有变是什么意思?”
“我的人跟着沈红颜,没想到跟丢了,等再找到人,发现她已经过了安检,准备飞苔湾了。”九爷说完,捂着脸,感觉没脸见何亭亭了。
何亭亭哼了哼,“山竹帮和红火帮不愧是对手啊,连犯下的错误都这样相似。你们都认为沈红颜是笼子里的老鼠,随手就能抓到是吧?”
“亭亭妹妹,你别笑话我了,再笑话,我得去跳维多利亚港了。”九爷耷拉着脑袋,再无以前的风|流。
何亭亭冲他翻了翻白眼,表示了自己深深地不屑。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谢临风在旁打圆场,“我们会继续追查这事的,亭亭你别急。”
何亭亭转向谢临风,“临风哥,不是我想急,而是不得不急啊。沈红颜跟我是死对头,她活着一天,我就一天不得安宁。唉,早知道我就不做什么才女了,我也做黑|社会,这样我自己就有势力干掉沈红颜了。”
现在她需要干点什么,都得借用别人的势力,说来是有些憋屈的。
谢临风沉下俊脸,“说的什么话,做黑|社会有什么好?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黑|社会是条不归路,走上了很难回头,电影里拍的呼风唤雨、快意恩仇,看着似乎很好,但是身处其中才知道,那是永夜。
他挣脱黑|社会洗白,是一位内情况很特殊,在黑道有大哥压着,在白道能抢山竹帮前老大的基业,可谓得天独厚。其他的老大,像陈展,他的势力极大,可惜因为条件不允许,只能一路黑到底,为此还不得不和亲生女儿划清界线。
“我就说说嘛……”何亭亭见谢临风是真的生气,便垂下头弱弱地说道。
“不管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开玩笑,以后都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谢临风见了何亭亭低垂的脑袋,放缓了语气。
何亭亭点点头,又问,“沈红颜到底攀上了什么势力?”
谢临风看向九爷,九爷刚想开口,何亭亭的大哥大又响了起来。
何亭亭接通,是陈展打来的,他是说沈红颜被苔湾某势力带走的事。
虽然陈展算是长辈,但是何亭亭此刻还真不想尊重他,便干巴巴地道,“我已经知道了。”
“带走沈红颜的是苔湾最大帮派的副帮主,事先准备周全,所以我的人没能把沈红颜带回来。亭亭你在香江注意些,尽量不要去苔湾。”陈展语气轻缓地解释。
何亭亭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心中更不舒服,觉得他压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我现在在忙,就先挂了啊。”
挂了电话,何亭亭看到九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便问,“干嘛看着我笑?”
“你是不是在怪陈展?有魄力啊。”九爷笑着问。
何亭亭一愣,摇摇头,“我怪他做什么,他又不是我的手下。不过不得不说,沈红颜命还挺长的。”她事实上是有点责怪的,但是也明白,说到底,她没有资格怪陈展。
“我听出来了。”九爷开心地道,“我真是想不到,陈展有朝一日会被这样一个妙龄女郎责怪。”
何亭亭假装没听到,一句话也没说。
这时谢临风向何亭亭解释,“陈展是长辈,他即使要解释或者道歉,都是找你家里长辈的,是断不会跟你说的。所以,你听他似乎一点歉意都没有,实际上可能挂了电话马上就找你家里大人了。”
何亭亭听了这解释便点点头,开口将陈展告诉她的消息说出来,末了问,“你们查到也是这样吗?”
“是这样。那个帮派在香江颇有人脉,我们原先都小瞧了沈红颜,所以让她轻易逃脱了。”谢临风点点头说道。
何亭亭听了这话,知道这事只能这样了,当下有些失望。
周日,何亭亭带着李达和陆维,和李女士去见曾生,跟着曾生去影视公司走了一趟。
曾生家大业大,在香江属于最顶级的几个大鳄之一,御下手段是不错的,走了一趟,说了几句话,就让很多人愀然变色,收起了原先的小心思。
当然,收起小心思这些事,当时是看不出来的,只能由李女士在后续中验证。
何亭亭作为老师是很忙碌的,从影视娱乐公司出来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大陆了。
周一,何亭亭上完上午两节课,见还有时间,便回办公室,打算做点什么。
结果才坐下不久,就被方老师拉住在旁说悄悄话,“你知道吗?李序被人匿名投诉挪用实验项目公款了。”
“什么?真的假的?项目能有多少公款啊,还挪用!”何亭亭吃惊地问。
方老师摇摇头,“我们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这消息是确切有的。李序已经被叫去调查啦,他的实验项目也暂停了。你说,到底是谁匿名举报的呢?会不会是我们院的老师?”
何亭亭略一沉思,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院的老师我都相处过,觉得大家都很好,实在没有目标。”
何学跟她说过,办公室处事原则之一,就是不能在同事跟前说另一个同事的坏话,因为百分百会被传到那个同事耳朵里去的。
方老师也不是小白,当下附和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咱们院的老师都很好,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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