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本是跟太子、黄晋成等人约定好了,留下来负责善后的。,。太子离开金陵后,对付李延朝以及随之而来的可能会对太子不利的人,都还需要他出面,黄晋成只是从旁协助而已。汤太医忽然问他能否与太子同行,还真是让他意外之极。
太子看起来有些生气:“汤太医,孤说过了,不必再提!”他用了“孤”这个自称,是拿东宫储君的身份震慑对方,这是他离京后首次,汤太医顿时一惊,老老实实地退后一步,低下头去。
往日太子脾气都太好了,也很尊重身边的人。他们替太子做主习惯了,竟一时忘了一国储君的威严,对太子的话阳奉‘阴’违。这也就是在外头,若是在宫中,皇上绝对会治汤太医一个重罪的,罪名便是对太子无礼。汤太医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再一次暗骂自己真是昏了头。
太子见他老实,倒是稍稍气消了些。他看向秦柏,微笑道:“小舅舅别听他们胡说。北上的道路如何艰辛,我早就知道了,南下时难道我还没经历过?那时候我身体更差,也撑过来了,更何况如今病情已有好转?有那么多人服‘侍’,我又能吃多少苦呢?当日我能顺利南下,如今自然也能顺利回京城去。小舅舅还有一家老小在金陵,更身负重任,怎能因为他一句话,说走就走?”
秦柏皱眉道:“我确实不方便离开,只是汤大人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殿下这一路不能暴‘露’身份,倘若有一位官面上的人物同行,路上宿在各地驿站中,既稳当又安全,省了许多事。”
这个人物不好找,秦柏自个儿要留在金陵,黄晋成同理,沈太医倒是官身,可份量不够,就算去了驿站,估计待遇也是倒数的那种,不可能给太子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还不如留在淮清桥的宅子里充当挡箭牌算了。至于汤太医与一众‘侍’卫,统领的官阶倒是够高的,可他们名义上都还在小汤山行宫里呢,没法光明正大地向驿站报自己的名字与身份。如此一来,似乎还真是秦柏这位永嘉侯,是最佳的选择。
赵陌忽然推了秦简一下,秦简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赵陌看了太子那边一眼,又看向秦简。秦简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一脸惴惴地问:“那个……我行不行呀?”
众人齐齐望向他。秦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秦简有些腼腆地道:“我可以打出承恩侯嫡长孙的名义,靠着秦、姚、许三家的名声,哪里的驿站都不敢怠慢我的。况且我年纪又小,沿路官府只会客客气气地把我送走,却不会想到要请我去应酬讨好什么的……如果有人问起殿下,我只说是远房表叔就好。我不乐意与外人结‘交’,旁人也顶多说一声小孩子家不懂事,谁还会跟我计较呢?”
这么听起来,似乎秦简是个更合适的人选呢,比秦柏合适。
秦柏不由得点了点头:“简哥儿若能与殿下同行,确实能帮上不少忙,只是……”
只是秦简是跟着秦柏出来的,他身边还有随从,不可能真的丢下这些人,独自跟着太子走。那样长房的仆役们就该跟秦柏闹去了,因为他带着侄孙出‘门’,却把他“丢”了。
赵陌到这时候才开口道:“简哥儿身边的人里,若有老成稳重的家生子,嘴巴也紧的,可以带着一起走。秦家荣辱与殿下息息相关,只要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要怎么办。简哥儿身边有个信得过的人,在外与人‘交’往也有个出面挡事儿的。其他人且不必理会,简哥儿寻个理由,发作他们一通,只当作是要处罚他们,才不带他们一道上路,也就是了。”
秦简笑道:“这个容易,我是跟着三叔祖来的,带的人原也不多。我身边的秦大,是父亲跟前秦忠的长子,家生子儿,人也稳重,素来替我处理‘交’际上的事务。他是可以跟着我走的。至于其他几个小厮就罢了,他们有些是我母亲陪房的儿子,也有些‘性’子太过跳脱,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生事。我回头跟祖宅的人吵一架,再骂几句丫头,就能甩下他们走人了。只是三叔祖这儿,兴许要受几日埋怨。等我到了京中,祖母、父亲和母亲知道了原委,也就没事了。”
秦柏想了想,看向太子:“殿下觉得如何?”
太子深深地看了赵陌一眼。赵陌移开了视线,低下头去。
太子微笑道:“若有简哥儿一路相陪,自然更好了。只是他还是个孩子,大过年的随我赶路,怕要吃苦头了。”
秦简笑道:“我不怕吃苦头,出‘门’‘挺’有意思的。虽然这回来江南,待的时日不长,但该玩的也玩过了,该逛的也逛过了,只是遗憾不曾见识过江南‘春’景罢了,但日后总有机会。眼下还是殿下的事要紧些。”
开玩笑,赵陌给他寻来的好机会,让他能跟着太子殿下身边一道回京,稳稳当当就有一份功劳。在祖父承恩侯秦松失去圣眷、父亲秦仲海在朝中不温不火的时候,他若能搏得太子殿下的青睐,他们长房日后的处境也能轻松许多,这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的机会?!太子本来就是秦家外孙,如今身体也好了,自然是稳坐储位。长房若能继续抱住这条金大‘腿’,日后还愁什么?他怎么可能在这时候任‘性’贪玩,拒绝了大好机遇呢?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只是有些仓促,秦简还需得尽快回住处准备行囊,秦大那里,也要好生嘱咐一番才行。有这个时间,秦柏正好能示意虎伯,帮忙为太子准备出行所需的物品。他们家大业大,年前就采买到了充足的物资,又在不久前南下,旅行用具正充足呢,连马车都可以出借。他们自家再另寻马车去就是了。
正商量间,黄晋成也赶到了。他听汤太医说起事情的最新进展,得知秦简将会随太子同行回京,有些意外,但细想之下,又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虽然秦简大过年时赶路,有些可怜,但他留在江南也没什么事可做,长久与赵陌待在一起,越发会被赵陌‘迷’‘惑’了,事事与他这个表叔做对。黄晋成也赞成他随太子先一步回京,并且表示,有秦简这个挡箭牌在,他完全可以多派几个亲兵随行了,太子的安全也更加有保障。
赵陌光是看黄晋成脸‘色’,就能猜到他怎么想。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一笑置之。反正太子殿下清楚是怎么回事。
秦柏与秦简、赵陌跟太子约定好会合的时间后,便先告辞离开了。他们一走,黄晋成、汤太医等人说话也少了顾忌,前者向太子报告了城里的情况,又重新安排了部署在太子身边的人手,然后针对天气变化,重新将北上的行程捋了一遍。
言谈间,黄晋成不慎又说了些要提防赵陌的话。这回太子是真的生气了:“晋成,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广路是个好孩子,他若真有意对我不利,就不会一再为我出谋划策了。简哥儿与我同行的主意,其实就是他提醒简哥儿的。他事事为我想得周到,你粗心就罢了,何必一再说他的不是?!父皇让你来护着我,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你专‘门’跟个孩子过不去的?!”
黄晋成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忙肃然道:“臣不敢,臣……”犹豫了一下,“是臣着相了。”
太子冷哼:“广路不与你计较罢了,否则他年纪虽小,却也是宗室贵胄,身份在你之上。他若要较真,你少不了要得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只因为他好‘性’儿,你就得寸进尺了。在你眼里,是打击报复他重要,还是我这个太子的安全更要紧?!”
黄晋成哪里还敢再反驳什么。东宫‘侍’卫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倒是汤太医机灵些,一再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向太子赔罪。
但太子不想接受他的赔罪,反而要求他去向秦柏和赵陌赔罪:“广路一再为我出好主意,小舅舅也是一再为广路作保,你只当看不见。你对我有什么罪好赔的?你该去向他们赔不是才对!他们还未走远呢,你还是赶紧追上去吧。”
太子直截了当地要求黄晋成去赔礼,黄晋成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出‘门’追了上去。
秦柏带着秦简与赵陌先去了秦庄。此时已近午时,三人又冷又饿的,便想先回六房祖宅解决了午饭再说。他们还留了些仆从在祖宅里,此时过去,‘色’|‘色’都是齐全的,想寻热水洗个澡,寻干净衣裳穿,都是一句话的事。
黄晋成只比他们落后一步到达秦庄,远远瞧着他们进了六房祖宅的‘门’,便暗暗松了口气。他自然更希望在‘私’下里赔这个礼,省得叫人看见了丢面子。在秦家六房的祖宅行事,他连手下的兵都可以事先远远地支开。
他脚下一夹马身,加速朝六房祖宅奔去,身后一行心腹亲兵迅速跟上。这一行来客惊动了秦庄中人,有宗房下人认出了黄晋成,连忙报给了小黄氏知道。
小黄氏得知黄晋成来了秦庄,顿时双眼一亮,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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