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袁方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双眼乍然睁开,一丝兴奋在漆黑的眼中闪过。
他的精神无比兴奋,身体却如遭了一场大病似的,脸色苍白,气息虚弱,额头上还浸出了一层的冷汗。
“这病毒果然厉害,若非这一年来我苦修心志,只怕还撑不过去,也不知起作用了没有。”
袁方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目光落在那条瘸腿上,深吸过一口气,试着向前迈出一步。
稳稳的一步。
没有再跌跌撞撞,没有再歪瘸,袁方那条残废多年的腿,稳稳的向前迈出了一步。
一瞬间,无尽的狂喜涌上心头,袁方激动得险些就要狂呼出来。
这条让自己倍受岐视,阻碍自己找回尊严的瘸腿,终于给治好了!
袁方狂喜的目光,落在了案上那支空荡荡的针筒上。
此次袁方以寻神医为名,出门两个多月,其实就是为了前往太行山,寻找那架坠毁的军用飞机。
机上所装载的,是后世军方研制的一种生化病毒,这种病毒虽然有致命的传染姓,但却可以用来治疗许多常规医学无法根治的绝症。
袁方知道,在这个医学落后的时代,只有那一剂病毒,才是治好他腿疾的唯一机会。
一年多的打听,两个月的艰苦寻找,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袁方给找到了坠毁的飞机,找到了完整无好的冷冻箱。
“腿已经好了,下一步就是想方设法离开袁家,最好能拉出一支兵马,自立门户,以我私生子的身份,留在袁家无论怎么折腾,就不会有结果的……”
袁方兴奋的在屋中走来走去,思绪飞转,为未来做着打算。
这时,门外传来了小茶的声音:“公子,主公又派了人来,叫公子前往大厅迎接贵客。”
“袁……”
到嘴边的“袁绍”二字,袁方硬是咽了回去,狐疑道:“父亲不是只传了那三人吗,为何现在又传我前去?”
“传话的说,是田先生的劝说,主公才传公子前去。”小茶解释道。
小茶口中的田先生,正是袁绍麾下重要幕僚田丰。
“不知这位贵客是何人,袁绍要把所有的人都召去,田丰竟然为我说话,看来倒不是个势利之人……”
袁方收敛了狂喜,平伏下心静,推门走了出去。
小茶一见袁方,迫不及待的问道:“公子,那神药可有效果吗?”
“刚服下,哪里这么快见效,走吧,去见父亲。”袁方继续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下一步还没有计划好前,袁方并不打算太快暴露自己腿已治好的事。
小茶眼眸中闪过几分失望,轻叹了一声,赶紧跟随上去,搀扶着袁方。
穿过偏僻的后院,最后在迎客大厅外停下,里面传来谈笑风生声,气氛颇为热闹。
就在袁方步上台阶时,身后却传来了讥讽:“父亲可没传某人,某人不请自来,脸皮可够厚的。”
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去,正是袁熙。
他换了一身华丽的新衣,衬得他更显几分精神,也不知这贵客是谁,竟让袁熙赶着回去换了套行头。
袁方懒得理他,对他视若不见,继续向前。
“三公子走后没多久,主公又派了人来,请二公子过来的。”小茶却忙替袁方解释。
袁熙眉头一皱,流露出几分不满,不屑的冷哼道:“既是如此,那你可得看着点路,小心腿一瘸,栽个跟头,当着贵客的面,丢了我袁家的脸。”
公然的讥讽中,袁熙昂首从袁方身边大步而过,很粗鲁的将一名挡在他前边,来不及避让的家仆推开一边。
那家仆惊叫一声,脚下一软,从台阶上滑了下来。
咫尺之距的袁方,忙一伸手,将那家仆扶住。
手一触腰,袁方就感觉到一阵的柔软,感觉不像是男人的腰,再抬头一瞧,看到的却是一张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脸。
隐隐约约,那家仆的身上,还散发出幽幽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
“竟是个女扮男扮的家仆,不知是谁房里的人,敢在这种场合胡闹……”
几个呼吸间,袁方看穿了这家仆,却也不揭穿,顺势将她扶起,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公子。”家仆脸一红,低声应了一句,赶紧步入了大厅中。
袁方没太多想这奇怪的家仆,深吸一口气,在小茶的搀扶下,走入了大厅。
大厅很宽敞,处处彰显着威严肃穆。
厅中人数也不少,除了刚出生不久的袁买外,袁家几个儿子均都在场。
袁家诸子都跪坐于左侧,右侧则陪坐着一些有头有脸的幕僚。
正面主位跪坐那中年男人,锦衣华服,两鬓微微花白,双目似合非合,给人一种掌握了无穷力量的感觉。
这个人一坐在哪里,哪里就有慑人威严,叫人无法正视,只能乖乖的低头。
他就是这车骑将军府的真正主人,冀州的统治者,名满天下,出身世族豪门的袁绍。
与袁绍相对跪坐的那中年人,长相富态,满脸是笑,倒有几分富家翁的气态。
而那个女扮男装的家仆,则侍立在那贵客身边。
此刻,这位贵客,正在一个劲的夸赞袁熙一表人才,虎父无犬子。
“世叔谬赞了,愚侄愧不敢当。”袁熙言语很是谦虚,但眉宇之中,却难掩得意。
袁绍也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儿子,很是欣赏。
受过一番夸赞,袁熙带着满脸的得意,退往一边,跪坐在了长子袁谭身边。
没有人注意到袁方,仿佛他是空气一般。
袁方却不以为然,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向袁绍拱手见礼。
这个时候,满厅的人才看到了袁方,大多数人的脸上,立时闪过了轻视之意。
袁熙更是冷笑着盯着袁方,就像在盯着一个笑话。
袁绍正眼都没看他,只语气冰冷的命令道:“还不快拜见你甄世伯。”
“此人姓甄,还与袁绍是世交,会是哪一号人物呢?”
袁方心下思绪飞转,面上一拱手,不亢不卑道:“见过甄世伯。”
这姓甄贵客脸上的笑容收了大半,只是向他微微点头致意,对袁方的态度,与适才盛赞袁熙时判若两人。
显然,这个姓甄的贵客眼光犀利的紧,也看出袁方在袁家地位如何。
袁绍也没有跟袁方再多说一个字,只冷漠的摆了摆手。
袁方却气态从容,平静的退下,回头在左侧扫了扫,却是愕然发现,竟然没有自己的位置。
望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袁方,袁家的几子,都忍不住发出讥笑声,显然很是喜欢看他出丑的模样。
尤其是袁熙,笑得最为得意,眯起的眼缝中,还闪着几分诡秘。
“看来是袁熙这小子搞得鬼,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
袁方眉头暗皱,拳头微微握紧,一股怒火在心头滋生起来。
“赵管家,还不快给二公子安排位子。”右首处,那须发半白,满脸凝重的长者,沉声喝道。
出言者,正是田丰。
“咳,是小的疏忽,忘了二公子也要来,呵呵,我马上叫人准备。”那被田丰瞪住的赵管家,淡淡的笑了笑,“自责”的拍了拍额头,只是其眼中的那抹讥讽,却并未有多少遮掩。
片刻后,下人才在诸子末位的角落,添了一个蒲团。
袁方在众人讥讽的目光中,走到了角落,坦然的跪坐了下去。
此时,上面的袁绍,正与那姓甄的客人攀谈,根本无暇去理会他这个私生子所遭遇的不公。
“界桥一役,袁公用兵出神入化,杀得公孙瓒狼狈而逃,实在是威风八面啊,不知袁公何时挥师北上,扫平幽州,一统河北呢?”姓甄贵客笑着恭维道。
袁绍却无骄横,自嘲道:“界桥一役,胜得实属侥幸,想要反攻幽州,还得招兵买马才行,只是如今冀州初定,库府空虚,绍还需子然兄等河北乡绅们,多多鼎立支持才是。”
“袁公统御河北,实乃我等河北士人之福,逸岂能不鼎力相助,实不相瞒,逸此番前来造访,还带了一亿钱献于袁公,算作劳军之用吧。”
一亿钱,出手着实阔绰。
袁方这下猜到此人是谁了,看这出手,此人定然就是河北首富甄逸无疑。
天下三大富豪,河北甄家,徐州糜家,扬州鲁家,都是富可敌国的豪富一族。
“袁绍想打败公孙瓒,拿下河北,自然急需甄逸这样的富豪,为他提供钱粮支持,怪不得此人能受袁绍如此高规格的礼遇,还能跟袁绍称兄道弟……”
袁方琢磨透了其中原由,暗暗望向了那甄逸,却忽然发现,甄逸身后那女扮男装的家仆,也正悄悄的打量着自己。
两人的目光,正好撞在了一起。
那家仆身形微微一震,赶紧将目光移开,脸庞又是一红。
袁方也没多想,思绪很快就转回了袁方和甄逸的对话中来。
袁绍见甄逸出手如此大方,不禁眉开眼笑,哈哈笑道:“子然兄真乃豪爽之士,你这一亿钱,真是雪中送炭啊,绍代三军将士,多谢子然兄了。”
“呵呵,袁公言重了,就凭我与袁公的交情,这都是逸应该做的。”
甄逸客气了几声,话锋一转,却是笑眯眯道:“不过逸此番前来,除了拜望袁公,犒劳将士们之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不情之请,子然兄尽管说。”袁绍笑道。
甄逸干咳了几声,笑道:“逸膝下有一女,如今已年近出阁之龄,故逸想为小女,求取袁公一子以为贤婿。”
原来,甄逸想与袁绍联姻。
“商人不愧是商人,自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我说这甄逸怎这么大方,原来是想攀上袁家这棵大树。”袁方暗忖。
袁绍却是哈哈一笑,欣然道:“我与子然兄乃世交,若能结成亲家,真是再好不过,那我就让……”
袁绍的目光,扫向了左侧诸子,堂中众人的目光,也都不约而同的落了过来。
袁绍有五子,幼子袁买还在吃奶,长子袁谭已有妻室,甄家的宝贝女儿,当然不可能做妾室。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袁方、袁熙还有袁尚身上。
“按照礼法顺序,这桩联姻袁绍理应选我这个二儿子,不过我猜想,袁绍一定不会给甄逸选个瘸腿儿子做女婿吧,他一定会偏心。”袁方暗自猜测。
果然,袁绍的目光,在四子袁尚身上逗留了片刻,直接从袁方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袁熙身上。
“我就让三子显奕,做子然兄的乘龙快婿,不知甄兄可满意。”
甄逸喜上眉梢,笑哈哈道:“三公子一表人才,有袁公的风范,小女能嫁给这般英杰,实乃她前世修来的福份啊。”
袁熙则是春风得意,笑得合不拢嘴。
袁方却悄然冷笑,暗忖:“不过是一场利益联姻,袁绍也能掺入个人喜好,不能公正处置,就凭这份气度,焉能不败于曹艹之手。”
袁方早知道结果,却并不失望,相反,袁绍今曰做法,更坚定了他早曰脱离袁家的念头。
就在众人都在向袁绍二人贺喜时,蓦然间,一人厉声道:“主公,属下以为,主公的选择有欠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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