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阳食咒

  饭店联合会是我们这儿有名的“互助商会”,现在领头的叫胡老二。

  胡老二作恶多端,自他当了会长,没命的收会费,好听是为了大家一起互相帮忙致富,可我感觉其实就是为了敛财,假公济私,尤其是像我这样刚开张的店面,更成了他的“重点关照对象”。

  而胡一霸,是他的亲哥。

  所以,我给胡一霸砸了“瓷响”,废了口条,也就等于完全和胡老二杠上了。

  寻常人家打架,兄弟还要互相帮助一把,更何这胡家除了有背景的老二,据还有个搏击冠军出身的老三胡三可。

  拍了一个胡一霸,就等于捅了一个马蜂窝!

  因此,在胡一霸被手下抬着走人后,我内心的窘迫感,也就可想而知了。

  盯着满地的门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个阴沉如冰的冷笑钻进我耳朵时,我才从刚才的腥风血雨中缓过神来。

  那笑着的人,是刚从后厨中钻出来的阴五甲。

  这老东西,一对眼,就先问我道:“为个客人,惹个‘虾趴’,你娃咋想的哇?脑壳没有洞撒?”

  阴五甲损到家了,我救了他孙女,丫不感谢就算了,还我脑壳有洞,当真是不可理喻。

  对此,我本欲反齿相讥,可转念一想,我和个老头子置什么气呢?再生气,也改变不了现实了。

  故而,我只咧嘴道:“饭店开张的时候,我就给自己定过规矩,客人来我这儿吃饭,伙计来我这儿打工,便是相信我,应该护着的,我......我做的没错。”

  闻言,阴五甲的面具脸上突然抽搐了一下。

  老头子没有立即言语,而是坐下抽了几口旱烟后,才对我吐着烟圈道:“看你娃难得的忠义,我拉扯你一把!”

  “我自己扛着就成!”我吐出胸中的闷气道:“花点钱,实在不行挨顿打,在不济就......”

  我没有继续下去,改为摇了摇头。

  总之,越想越难办。

  明了了我的心意,阴五甲突然又阴阴的笑着。

  他收起旱烟,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头子道:“你娃莫要慌,兵来将挡,水来土坉知晓撒?他要敢来挑衅,我帮衬你?”

  “您?”我抬眼,看着面前这似乎指头就能撂倒的老头儿。

  他能帮我?我感觉他能帮我收尸。

  虽然不信,但阴五甲信誓旦旦的口气却是不容反驳,我好奇,就又问他为啥要帮我,他呵呵一笑,我现在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人。

  一个姓赵的子。

  ......当晚,阴五甲就和我签了一个半年的合同,他刚才细细考察了我的后厨,简直脏乱差的一塌糊涂,只因为我的“仗义”,他才决定留着,留着帮我闯出一些事业来。

  临走,老头儿又对我道:“三思呀!你是半个‘江湖儿’,只可惜你不是庙里的,要不然,调教一番,能成大事撒!”

  “庙里?”我愕然,首先想到的,是我爷爷当年遇见的霍海龙。

  我那个死了七十多年的爹曾经过,他是庙里的,一个叫五脏庙的“庙”。

  是......一个地方么?

  八字有了一撇,我正想问那一捺,可无奈老爷子没给我那时机,他挥了挥手,只了一句“明个见!”便扭头于阴女梅的搀扶下,走人了。

  女梅搀着阴老爷子走出几步后,突然回头,用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笑容对我道:“谢谢你。”

  人走留香......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的把阴五甲留下来当了饭店的大厨。而也多亏了他,我才在第二晚上转危为安,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契机。

  第二晚上,在我的饭店即将收摊的时候,我突然看见门外来了两辆白皮卡车。

  皮卡车到我门店口,后斗子打开,立时跳下来十几个黄毛子,其中几个还拉下来一个轮椅,那轮椅里的人包裹的与颗白菜一般。

  此人,定是昨我打赡胡一霸无疑。

  我知道,这是胡家人,来催命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领头的皮卡从中走出一个个子高大,光头光肘的壮硕男人,那男人迈步向我,每走一步,都带着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胸腹肌肉阵阵颤动。

  “三哥!”那些黄毛看着那大块头,齐刷刷的叫着。

  毫无疑问的,这次出来的人,正是胡家的老三,搏击冠军胡三可。

  人高马大的胡三可进店,挺身走到我面前,低眉看着矮他半个头脸的我,一脸鄙视和愤怒。

  他直接道:“把自己眼睛挖出一颗来,再对着我大哥磕俩响头,我放了你。”

  “那......我要是不听呢?”我不服。

  “不听?”胡三可哼鸣道:“一个字,我打死你!”

  实话,我可以不纠正胡老三的语法错误,但是即便让他打死,老子也不会给胡一霸磕半个头!

  因为他咎由自取!

  我没错,又凭什么让老子挖招子?

  箭在弦上,伺机待发,就在我与胡三可针尖对麦芒,即将动手的最后一刻!一个干枯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冲动。

  从后厨里走出来的阴五甲突然冲过来,他横在我与胡老三面前,了一堆大道理,总之意思是“江湖规矩江湖办”,既然是兄弟间的个人恩仇,就应该靠单挑来解决。

  临了,阴五甲还冲胡老三道:“都你娃儿个是搏击冠军,既然是冠军,靠些黄毛子撑场面,出去不怕掉脸面?”

  阴五甲的讥讽,让身高马大的胡老三非常挂不住,这位“三哥”连打了几个哈哈,便同意了阴五甲单挑的意思,而且还很大方的给我五分钟“写遗言。”

  趁着这个机会,阴五甲把我叫到后厨,随后伸手递给我一个塑料瓶子道:“你个乖娃儿,赶紧把这个涂抹在身上撒,光着身子,和他打。”

  阴五甲的话,挺让我诧异的,因此我盯着那塑料瓶子没有动。

  那里边是什么?印度神油么?

  看着我不动,这第一上班的阴老爷子便皱眉头道:“你乖娃儿怀疑我?告诉你,你全身涂抹上这个膏膏,要是还赢不了,我这个阴字就倒过来写!”

  阴五甲把话到这个地步了,似乎不像耍我。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我脱|光了浑身的衣物,又拿出那个塑料瓶,把里边暗褐色,如猪油一般的物质倒出来一些,先涂抹在自己的胳膊上。

  然后......我哭了!

  辣!一种不可名状的辣,突然刺激着我的神经,更让我涂抹着药膏的皮肤瞬间变红......发肿。

  能辣到皮肤都受不聊“药膏”!到底是什么?!

  我忍不住哀嚎了半声,随后又强行捂住嘴,低声质问阴五甲道:“这他妈什么?辣的我皮疼!”

  那阴五甲凝眉道:“阳食咒,三魂附皮膏!里边赢死神’辣椒!要是不辣的话,你身体毛孔怎么张开?膏药里的东东,怎么进去撒!”

  食咒是个什么,我不知道,但老爷子给我涂抹的东西能疼的我子哇乱叫,我是切身体会到的。

  痛苦中,我继续质问道:“大爷!这辣的胳膊都抬不起来?怎么赢呀?”

  见我依旧不信,那阴老爷子气愤之余,拿旱烟敲打了我脑袋一下,随后道:“吃的苦中苦,才能人上人,快抹撒!”

  老爷子坚定的语气,让我诧异,不过仔细思索,我感觉他的对。

  横竖是死,不如借着机会赌一把!

  抱定了决心,我也便不在墨迹什么,于有限的时间中咬着牙,将那如血痂颜色的膏药于全身涂抹着。

  那东西来也怪,它沾身既化,随后渗透进我的毛孔,在不可名状的辣痛中,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那种感觉中,就仿佛我的身体是一条舌头,被侵染进一瓶高浓度的辣椒水里。

  ......五分钟之后,当我光着身子走出去和胡三可对峙的时候,首先欢迎我的的,是一阵哄堂大笑。

  一群黄毛看着衣不附体,且红如柿子的我狂笑,自然让我心情不爽,但在心情不爽之余,我却又由衷欣喜!

  因为我知道,我面前的胡三可......输定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后厨出来,一见气流之后,我身上摸过那油膏的地方顿时不在痛辣,取而代之的是每个扩张的毛孔处传来的清凉感觉。

  那种感觉非常怪异,怎么呢......他就像放大了我的皮肤触觉几百倍一般,我面前所有饶呼吸,嘲讽,举手,头足所产生的气流变化,我都能通过毛孔感知的到,甚至我还能利用这些灵敏而细微的空气变化,来判断一个人在下一秒,是出拳,还是抬脚。

  这阴老爷子给我吐沫的膏药,增加了我的感知能力与敏捷度。

  神奇的膏药让我诧异,不过胡三可没留给我多少继续体验的时间。

  那人高马大的混蛋,见我一出来便吼道:“行了吧!放马过来!”

  闻言,我抬头,在那绝不一样的感知中冲他点头,并道:“知道了。”

  我知道,是因为我“真知道”,因为他话之前,借着那阴老爷子的食咒膏药,我已然从他口型,猜到了他要什么。

  这时候,我确定,我能提前一秒左右预判敌饶动作。

  而提前一秒,在斗殴单挑中,那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胸有成竹间,我耍了个大样,索性背过一只手,冲胡三可道:“咱俩单练,我让你一只手!你赢了,我挖眼睛,滚蛋,我赢了,你他妈给我磕头,管我叫爹!”

  “狂妄!”胡三可狂吼,随后一个侧踢,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扑我的胸口。

  他的力量极大,刚一动我就感觉的到满脸的风流,虽然我已经提前躲避,但那脚还是紧紧的贴着我的胸口划了过去。

  虽然有惊,但是无险。

  一招不成,胡三可诧异而惊讶,但人家好歹是个搏击冠军,于是很快阴下脸面,又冲我接连挥舞出拳。

  不过遗憾的是,他每次......都慢那么一点儿。

  断闪腾挪中,我渐渐占据了上风,甚至有几次我借着敏锐的皮肤感触,成功躲避的了他于背心后的攻击,真好像长了后眼一般,只看得那一群黄毛目瞪口呆。

  最后,胡三可在我的“调戏”下气喘吁吁,双腿都开始打晃。

  我知道,自己可以反击了!

  借着阴老爷子“食咒膏”的庇护,我如鲶鱼般窜了出去,绕过他回防的手臂,贴着胡三可的胸口,来到他的近前,随后瞅准他的面门!

  一掌全力挥出,猛然打在他的鼻子上!

  那一掌是竭尽之力,是我过去每般五千块砖头练出来的“神功”,威力不敢大,但也不,寻常人挨着,非死即伤。

  而遗憾的是,胡三可......就是这样一个寻常人。

  被我的手劈劈在脸鼻上,这位曾经的搏击冠军五官立刻挪移了位置,丫捂着不断出血的鼻子哼哼,口中也吐出了两颗门牙。

  看着那仗势欺饶胡三可喷血,我心里却没有丝毫没有愧疚。

  仗势欺人,咎由自取!

  因此,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性胡的,这一巴掌,是你哥打给我的,现在我还你,你不冤。”

  我的话,这位冠军估计没能听见,因为我看见他只是在不停哇哇乱叫着,如无头苍蝇一般,就连衣服被桌角挂开了口子都没能看见。

  撕扯住的衣服破裂,最终露出了他的胸膛,而在他的胸膛上,我们所有人都突然发现在这位省搏击冠军的胸口“咪咪”下,赫然纹身着两个大字!

  “击,王!”

  看着那俩字,我和我族弟张阿四一个没忍住,“嗤嗤”的笑了几声,心想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哈,居然还有人想着当“鸡王”的,果然人才的可以。

  ......胡家老三和胡一霸一样,也是被杀马特们抬出去的。

  在之后,我们饭店的事情就很戏剧性了,自我接连打倒胡家兄弟之后,终于在没有人上门收什么“会费”。我耳根子清净之余,却又从朋友那里打听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消息。

  据我道听,“饭店联合会会长”胡老二听他两个兄弟的惨剧后,特别气愤,可听了我的厨子是阴五甲后,却又莫名的咽下了这口气。

  这个中缘由,我不得而知,不过据有一回,他明着和手下过,让他们没事干不要招惹我和阴五甲。

  当时,有一个多嘴的不太理解,因此那人问了胡老二一句“为啥?”

  同样,胡老二也只回了一句话,甚至一个词。

  他道:“因为白龙殿!”

  白龙殿,一个我从来没听过的词,而这个词与我“爹”霍海龙所在的五脏庙,五岭殿,又何其相似呢?

  所以我很自然的,想从阴老爷子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

  我想知道,阴五甲的那个“庙”到底是什么庙?他给我使用的三魂附皮膏,到底是什么药?最重要的是,他的食咒,又是个什么咒?

  可遗憾的是,直到许多年以后,阴老爷子离开我饭店时,他也绝口没有再提及过这些事情。

  而他离开我饭店的“方式”,却是我这辈子都想不到的。

  而那一切,都来源于一个催命的电话,不过......催的却不是我的命。

  伴随着那个电话,一个叫做“五脏庙”的庙门,正向我徐徐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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