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香殿中,春丽正在挑灯刺绣,她琢磨着李谡快要指婚下嫁,二人感情深厚,也是亲手缝制一些物品,准备成亲之时,赠与李谡,身畔坐着四大婢女之一的春兰,她年纪稍长,心眼也比较多,比较圆滑世故,心知要想做人上人,就要伺候好李谡,于是跟着春丽学做女红,多多少少是份心意。
倏然,木门“彭”一声被人推开,二人赶忙起身,循声望去,只见李谡穿着肚兜,怒气腾腾的步入,且身上略有凌乱,一进屋,李谡忙吩咐道:
“春丽令人打热水来,我沐浴更衣!”
“春兰,还不快去!”春丽立即吩咐下人去办,在一回神,李谡已经走进了香闺中,她怔怔站在原地,想着李谡其穿着如此,一脸怨气冲天的样子,一双毒辣得眼珠子转的飞快,错愕想道:
“果儿不至于这么快就又找男人去了吧?”
也难怪她有这么猥琐的想法,毕竟李谡穿着件单薄肚兜,还有那裤衩子,深更半夜的独身一人,很难叫她不这样想,暗忖要不要进屋去问问李谡今夜怎的不开心了时,身畔突然无声无息出现一个紫袍太监,吓了她一跳,就欲出手,不过看清来人后,却是疑惑问道:
“杨公公?您与公主?”
杨思勖“诶”长吁口气,道:
“春尚宫,今晚的事切莫乱说,刚才那个婢女叫她嘴巴严实点。”
听了杨思勖这么郑重的话,春丽心里更为疑惑了,还有紧张,以为向来刁蛮任性的李谡捅大篓子了,忙不迭矢问道:
“杨公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大事。”李谡披着一件薄薄的顺滑绸缎长裙,盈盈而出,颌首挺胸,双膝微弯,朝杨思勖行礼道:
“杨公公,多谢您今晚救命之恩。”
杨思勖余光瞥见满脸困惑的春丽,心知李谡当面毫不避讳的谈及先前洪六之事,屋内必是自己人,也无顾及地直言道:
“公主,棲凤阁危险重重,日后切莫在去闲逛,而且大内各宫各殿,都有高手守护,今夜幸好,陛下特意令我暗中保护你,没想到你轻功不错,叫我跟丢了…”
听完杨思勖的话后,李谡心中震惊无以复加,暗道:
“我怪说不得,杨思勖三番四次在我最危险的时候现身搭救,原来是皇帝李显派遣他故意暗中躲在承香殿保护我,不过陛下为何如此呢?”
百思不得其解,李谡唯有问道:
“杨公公,父皇他真是料事如神,运筹帷幄,呃…还望杨公公多多提点果儿一下了。”
说罢,李谡笑靥如花,满脸期待望着杨思勖,期许其能说说一些机密之事,此番,她故意将自己的身份尽量摆的底一些,给足杨思勖面子,毕竟谦逊请教人,不能大大咧咧,摆架子,拿傲脸相待,更何况,杨思勖真二八经的救过她,想起先前洪六那色心模样,李谡只觉后怕,若是这杨思勖晚来片刻,指不准,李谡就要再次失身或是身体被那壮汉亵渎!
杨思勖并未着急出声,春丽心思活络,就知杨思勖肯定是见她在场,不愿口传三耳,于是知趣地笑道:
“呵呵,杨公公来了多时,连一口茶水都没有,哼,这群下人真是懒惰,公主,杨公公,老奴这就去烧水泡茶,再拿点点心,想必你们也饿了,就慢慢聊,老奴先行告退了。”
李谡并未阻止,欣然点头同意,春丽疾步退出房间后,顺带拉上了木门,做事倒是滴水不漏…
杨思勖适才盯着李谡,悠悠道:
“公主,陛下的身体您也看见了,后宫现在混乱不堪,他也有心无力,现在各自为自己打算,您也要当心暗箭伤人呐。”
语毕,还不忘补上一句:
“尤其是皇后,她大肆干政,令陛下重用韦氏家族的人,而陛下也不得不依仗韦家人来保全自己,想必其中关窍、细节、道理,应该能明白。”
大唐是李家的,不过一家人并不齐心,各藩王各怀鬼胎,蠢蠢欲动,而朝臣们压根就是见风使舵的主,为了自己的利益,今天可以卖武则天,明天就可以卖了李显,而李显显然性格尤为懦弱,胆小怕事。
打个比方,一个大蛋糕,大伙都想吃,皇帝虽然能分配,不过总有个壮的挤掉围拢的人,要吃大的,或者联合其他人抢蛋糕,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蛋糕,必定是拉拢一些人,打压一些人,可问题是,皇帝李显害怕对手,只是拉着身边的人,尤其是韦家,他也不敢信任自家兄弟或者其他人。
于是,韦后见皇帝这么倚重她,自然日渐野心变大,当初只想跟着吃一小口,现在要吃大份!
李谡看过不少后世宫斗剧,但真的自己陷入其中,方知个中凶险,表面上大家都和和气气,看起来十分融洽,背地里,李谡今晚才体会到了,有的人为了权利,亲情算个什么,她贵为韦后的亲生女儿,但触及到韦后的利益,照样派出杀手,干掉她!李谡可没傻到,今晚洪六,赵公公杀她的事,韦后不知情,是他们擅自作主!
良久后,李谡长叹了一口气,对宫中这些破事,当真是颇感无奈与失望,叹道:
“哎,杨公公,你说的的确再理,今日的确是我莽撞行事了。”
话题太过沉重,她换了一个,道:
“对了,那个洪六是何人,敢在皇宫中横行霸道,胡作非为?”
杨思勖抿了一下嘴唇,将轻抚起自己的宝剑,心不在焉的应道:
“洪六武功当世一绝,天道高手下第一人,皇宫中来去自如也正常,事实上,大内高手其实并非如此不堪,能叫此人都敢乱来,全因神龙政变,陛下入宫后,韦后等人大肆安排亲信,取代一些高手的位置,触动他们的利益,所以这些人纷纷躲了起来,冷眼旁观,不出手了。”
一顿,也是吁了口气,接道:
“天下行人熙熙来往皆为利也,陛下若能再重用那些人,情况或许能变得更好一点。”
他还有一句话没道出,憋在心里—一朝天子一朝臣,哪个皇帝又会重用前朝余孽,就不怕半夜被这些人宰了替从前主子报仇?
李谡对此也亲身体会过,后世一个单位有的人为了往上爬,女人可以出卖肉体去换,男人可以丧失尊严,专门溜须拍马…
承香殿中气氛顿时有些压抑,肃静,二人的呼吸声似乎都能静若可闻。
“嘎吱。”门被推开了,打破了这份宁静,春丽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茶、瓜果、点心稳稳步入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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