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仁寿殿。
朱栩裹着厚厚的毛毯,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
刘太妃,张太后,还外加平王妃,靖王妃,还有一个小不点,永宁公主。
朱栩抱着一碗姜汤,脸色还有些苍白,可他头更疼,因为刘太妃与张太后打算给景阳宫安排进一个女人,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对于习惯了单身,亦或者是藏了无数秘密的朱栩来说,并不希望有人介入进来,至少现在是这样。
可这几位完全没有要听他的话的意思,尤其是张太后态度很坚决,让朱栩反驳不了。
刘太妃满头银发,笑呵呵的看向平王妃,道:“说说你刚才讲的那位小姐,皇上宫里的人,一定要知书达理,宽厚温顺。”
朱栩听着咧了咧嘴,刚才还是找个人照顾他起居,现在直接是他‘宫里的人’了。
他一边喝姜汤,一边拿眼神示意张太后。
张太后怀里抱着小永宁,看都没看他,也一脸微笑的看向平王妃。
平王妃今年三十出头,稍显富态,风韵犹存,看了眼一直插不上话的朱栩,笑眯眯的道:“回太妃,是我侄女,知书达理,性情温厚,最重要的是,她经历过事,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大家闺秀,在皇上身边啊,什么事情都能帮上忙……”
老太妃听的直点头,显然对平王妃说的很满意。
张太后也微笑,道:“现在皇上身边只有些内侍,确实需要个姑娘,王妃,人进宫了吗?”
朱栩听着这话就眉头一跳,这是要今天就安排进来的节奏啊,他看向张太后,一脸的和善笑容道:“皇嫂,朕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不急于一时……”
张太后丝毫不理会朱栩,目光含笑看着平王妃。
朱栩对这种眼神太熟悉了,不就是老妈给儿子安排相亲时候的热切么?
平王妃看了眼朱栩,笑着道:“来了来了,我这就去带进来。”
平王妃说着就站起来,走向外面。
朱栩嘴角抽了抽,低头喝姜汤,哪怕碗里已经空了。
没多久,就带着一身洁白丝裙,长发披肩,俏脸如玉,双十年华的丽人漫步走了进来。
王瑜阳忐忑不安,饶她是顺天府有名的神捕,这一刻也紧张不安。
这是她姑母给她安排的,不是相亲,可她要面对的,是太妃,太后,还有那个英明神武,威望赫赫的皇帝陛下!
近年朝廷战事连绵,好消息不断,功劳自然都是皇帝陛下的,尤其是有了朝报之后,朱栩近乎成了神明!
王瑜阳心里很紧张,面上却平静如常,跟着平王妃走了进来。
入眼是坐在大椅子上,满头白发的妇人,这是老太妃,她见过。然后就是抱着小孩子的张太后,坐在老太妃左首,裹着毛毯,脸色苍白的少年。
王瑜阳心如明镜,轻轻弯腰,行礼道:“民女见过皇上,太妃,太后。”
朱栩也打量了眼,暗自点头,九十分可以了,心里那抗拒的心思淡了不少。
老太妃上上下下的打量,然后就招手,笑容满面的道:“好好,好孩子,过来,让我看看。”
王瑜阳抿了抿嘴,看了眼平王妃。
平王妃一笑,拉着她走上前,站在老太妃身侧道:“太妃,这孩子没有进过宫,您不要吓着她。”
老太妃对于平王妃‘逾矩’的话没有在意,将王瑜阳拉坐在她身边,不停的点头道:“不错不错,来,吃块糕点。”
“我也要吃。”突然间,一直没有说话的小永宁跑到老太妃跟前,乌黑的大眼睛盯着盘子里的糕点,瘪着小嘴。
老太妃一怔,旋即拿过一个道:“好,给你。”
小家伙接过糕点,小嘴咬着,大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王瑜阳。
王瑜阳知道,这位就应该是宫里唯一的那位小公主,嘴角微笑,不卑不亢。
张太后哪能让小永宁捣乱,连忙拉过来,对着王瑜阳笑着道:“快回来,宫里少来外人,永宁估计有些好奇。”
小家伙一边退着,一边还直盯着王瑜阳不放。
朱栩头疼,这几位分明是要将王瑜阳硬塞给他,不过,这王瑜阳确实很漂亮。
正在朱栩准备‘勉为其难’的接受的时候,小永宁突然睁着大眼睛道“姐姐,你是不是要做皇叔的妃子了?你会留在宫里吗?今晚会洞房吗……”
朱栩嘴角抽了抽,这种事不要当着他的面讲好不好?哪有相亲第一次见谈洞房的?
张太后连忙句捂住小家伙的嘴,低声道:“不要乱说话。”
王瑜阳脸上出现一抹绯红,看了眼不远处的朱栩,低着头,双手也暗暗的抓紧衣服。
她来之前平王妃已经与她透过底,作为二十岁的‘老姑娘’,此刻也还是心如鹿撞,紧张不已。
小永宁的一句话让场面显得有些尴尬,这个时候曹化淳快步走进来,在朱栩耳边低语了几句。
朱栩眉头皱了皱,沉色不语。
老太妃双眼浑浊,可心底透亮,看了眼王瑜阳,又看向朱栩道:“皇上,该忙你就忙去,晚上啊,我将人给你送过去。”
朱栩脸角僵硬,这是逼着他今晚就洞房的节奏啊。暗自砸了砸嘴,近来身体不太好啊……
他站起身,看了眼王瑜阳,对着老太妃,张太后等人笑道:“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今天最主要的就是让朱栩见见,只要他不反对,这件事就成了。
老太妃与张太后对视一眼,都嘴角带笑,目送朱栩离开。
朱栩出了仁寿殿,长吐一口气,慢慢的走回景阳宫。
今天的天气晴朗,他病好的时候,也是大雨停歇的时刻,一副都是雨过天晴模样。
朱栩这一场病来的有些猛烈,或许是他没有怎么病过,亦或者是‘积劳成疾’,到现在他身体都还很虚弱,脸色惨白,腿脚无力。
“外面的灾情怎么样了?”朱栩望着有些久违的温和阳光,轻声道。
曹化淳跟在身侧,道:“回皇上,大雨一停,水位就开始下降,现在孙阁老正忙着赈灾,安排灾民回返。”
朱栩默默点头,这一场大雨对大明来说,比一年大旱损失都大,朝廷也为此支出了一百多万两白银,数十万石粮食赈灾,这在往年是不可能的。
朱栩对于这些并不怎么在意,有钱有粮,这点他还扛得住,一边走一边思索着道“陕..西那边有什么奏报吗?”
曹化淳想了想,组织着话语道:“孙大人与毕大人联合奏报,陕.西民乱已平,朝廷大军犁庭扫穴,各处都已经平定。赈灾的银两,粮食都已经发放到各处,民情稳定。另外,孙大人请旨,在甘.肃,陕.西,宁.夏,青.海,四.川,湖.广,云.南施行株连法,并且派专门的兵卒统领,辅以类似屯田之法,不止可以遏制民乱,还可以增加耕种面积,提供粮食的产量……”
朱栩听着,没有说话,眉宇微皱。
方法是好方法,可最为关键的还是在人,若是用人不当,不止起不到预想的效果,反而会酿成更大的祸事。
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朱栩一直走到景阳宫门前,才慢悠悠的道:“传旨给陕.西,命孙传庭,毕自严,准他们所奏。同时在各省建立专门的书院,以培训保甲法,屯田法之人,一定要确保这些人清廉可靠,要不定期的查访,轮换,做好监督,核查……”
曹化淳应声,静静的记着。
说着,朱栩就来到御书房,傅昌宗已经在等着了。
傅昌宗看着朱栩苍白的脸色,也知道朱栩一直是夙兴夜寐,本不愿打扰,可这件事确实不能不让朱栩知道。
朱栩坐上龙椅,笑着道:“来人,给舅舅搬把椅子,坐着说。”
傅昌宗知道不能多停留,便径直开口道:“皇上,关于‘九百亩加征税粮’……半年多……没有多少效果。”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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