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所闻已经教训完陈子龙,走回来,听到消息神色也变得沉重。
魏忠贤几年都没有动静,这次磨刀霍霍这么久,决然不会轻巧揭过,这次派人来只怕是一个开端!
楚宗先面色沉吟,道“大人,自皇登基以来,东厂职权没有怎么动用过,魏忠贤也近乎被踢出朝局。他本臭名远扬,无非是先帝的一句遗命在撑着,皇已经改元,只怕魏忠贤……撑不了多久了。”
陈所闻脸色微变,道“你是说,皇要清算魏忠贤?”
魏忠贤这个人,在万历,泰昌,天启三朝之间不知道做了多少龌蹉之事,尤其那,里面极尽诋毁外廷臣,简直是外廷的眼钉,若是清算,下场会东林党还要凄惨!
陈瑜是顺天府尹,北直隶巡抚,在地方的巡抚地位特殊,自然更早知道这类消息,摆手道:“这些话不要乱说,先看看魏忠贤说什么。”
陈所闻,楚宗先都点头,不管如何,都不能不见。
傅应星穿着鱼龙服,腰配绣春刀,大步而来,春风正得意的向陈瑜抬手道“下官傅应星,见过陈大人。”其他人,则完全不在他眼里。
陈所闻,楚宗先都脸色微凝,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陈瑜看着趾高气扬的傅应星,面不动的淡淡点头,道:“嗯,你来此是为何事?”
傅应星一笑,前两步,在陈瑜对面坐下,自顾的翻着茶杯,倒着茶,然后美美的喝了一口。
傅应星的动作,让在场的三人都是面色微沉,心里阴鹜。
傅应星喝了口茶,这才恍若无事的看着陈瑜笑道:“魏公公让下官来,是向陈大人要一样东西。”
陈瑜压着心里的火气,冷淡道:“说。”
傅应星脸春风得意,心底嗤笑,道“魏公公要下官向陈大人要一份北直隶士绅的纳税名单,哪些人同意纳税,哪些人抵制,还有是各地官吏的情况,方便应急衙门做事。”
陈瑜与陈所闻,楚宗先都是脸色大变,傅应星的话已经表示魏忠贤要动手了!
麻烦的是,他们没有办法作区分,那些士绅、官员都是老滑头,嘴一套,做的是另一套,他们给不出!
可如果他们现在不给,魏忠贤会肆无忌惮,所有人都可能成为目标!
陈所闻心里忧惧,连忙前道“具体名单我顺天府还在查核,需要再过几日。”
傅应星嗤笑了一声,手里转动着茶杯,旋即扔下,茶水在桌面流淌,脸透出一抹冷色的道:“那顺天府最好快一些,东厂缇骑已经饥渴难耐了。”
陈瑜三人都面色难看,这傅应星的品级不过是七品,在他们眼前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送客!”楚宗先冷声道。
“不用送了,你们还是先修好衙门吧。”傅应星神色不屑的站起来道。
傅应星大步离去,嚣张的不得了。
陈瑜等人面色凝重,不在乎傅应星,在乎他态度后面透露的内容。
傅应星这么嚣张,意味着魏忠贤更嚣张,更无所顾忌了。
陈所闻心里担忧,北直隶毕竟是他们顺天府在管辖,事情闹大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向着陈瑜沉色道“大人,魏忠贤这几天会动手,我们不如乘此机会向各地官员士绅申明厉害,让他们签署契约,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们,确保北直隶平稳,阻止魏忠贤的乱来!”
楚宗先摇头,道:“这帮人的消息不我们差,他们既然到现在都不给准话,是打定了主意,大大小小的士绅串联起来,足有千人,法不责众的道理,他们我们懂!只是他们不明白,朝廷是要杀鸡骇猴!”
陈瑜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道“陈大人,你去见北直隶的那些官员,楚大人,你去见那些乡绅,本官去内阁,魏忠贤这一动怕是要石破天惊,要早做准备。”
“是!”陈所闻,楚宗先站起来,都是满脸肃色。
皇宫,内阁。
现在内阁的规制基本的三个辅臣,六部尚书,九个人。
毕自严看着手里的奏本,向着在座的其他人道:“从各地的情况看来,今年的雨势怕是要超过往年,皇也来信要求内阁不能掉以轻心,要万分重视,诸位觉得内阁该如何是好?”
来宗道在内阁近乎透明,连忙凸显存在感的说道:“首先,应该派出专员,巡视河道,督促各地加紧疏通,排除危险,加固河堤,还有是防疫衙门,应灾衙门等都要做好准备,决不能形成瘟疫,民乱,任何事情都一定及时,不能久拖,防止他们欺瞒下……”
来宗道到底是有些水平的,众人都没有反对,等他说完,周应秋道:“巡视专员可以分几波,交叉去各地,防止地方糊弄。”
傅昌宗道:“户部可以先拨银五十万,米粮,番薯三十万石做应急用。”
徐大化作为工部尚书,此刻心里有些着急,请命道“下官可以亲自离京去巡视一番,显示朝廷的重视。”
申用懋道:“下官可以下令给各地沿河总督,命各地官兵做好准备,必要时候进行抗洪救灾。”
孙承宗与毕自严对视一眼,心里暗自点头,若是往常,这些大人们肯定没有这么积极的,魏忠贤的獠牙大张,即便不会威胁到这些人,还是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
毕自严听完一圈,点头道“嗯,诸位大人所说有理,那既定安排,内阁会尽快颁令,各部都做好准备,大旱大涝,旱情应对较困难,水灾一定要控制住……”
众人正在商议,一个门卫进来在许杰耳边低语一阵匆忙离开。
许杰神色微沉,在毕自严耳边低声道“大人,魏忠贤来了,请内阁下发诏令,应急衙门好行事。”
毕自严神色不变,淡淡点头。
魏忠贤其实不用走这一遭,无非是图个‘名正言顺’。
毕自严不想见他,沉吟一声道:“让他回去吧,内阁会尽快起草,晚些时候送去东厂。”
“是。”许杰应声,悄步出去。
虽然许杰声音低,可众人还都是听的一清二楚,都没有说话。
魏忠贤是皇帝的一把刀,也是推动政改落实的一把刀,他们虽然都不愿意皇帝如此激烈,可没办法阻止,只能默认。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暗自轻叹。
一来是皇帝太过着急,行为激烈。二来是明朝的朝政败坏,确实需要重振。三来,他们还得善后,为重塑政体劳心劳力。
应急衙门基本都被魏忠贤把持,其他各处都全力准备,东厂内的缇骑都在磨刀,神色振奋,事隔八年,终于可以再来了!
东厂大堂内,魏忠贤收到了各处的反馈,右手转动着琉璃珠,左手负背,神色平静如深渊。
“舅舅,怎么办?”傅应星双眸灼灼,兴奋无的说道。
侯国兴,魏钊,客光先等人都迫不及待,跃跃欲试。
魏忠贤望着门外,心里也有着难以压抑的兴奋,眼角微抽,疼的脸庞抽搐,旋即漠然道:“自而下,先捉拿那些贪官污吏,缇骑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礼仪,摆出证据,如果有反抗再动手,抓到人,都送到刑部大牢,咱们只负责抓人,其他的不管……”
傅应星等人都是一怔,这么干有什么油水?有什么好处?
魏忠贤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道:“这些都是小鱼小虾,后面才是大鱼,大好处!”
傅应星等人这才满意一笑,侯国兴道;“好,公公说先抓谁,我立刻带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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