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日,李保世在一客栈喝酒,客栈生意兴隆,吃饭的人也多,门口走进一个二十多岁、清秀脱俗的姑娘,她目视了一下众人,见李保世长得貌似潘安,气宇非凡,见他邻桌空着,便走过去坐下,她叫彭茹凤,人称“凌波仙子”,一身轻功登峰造极,她本是一个弃婴,被一道姑收养,长大后便授她武功,后来道姑仙逝,她便出来闯荡江湖,月黑风高时便潜入大富人家顺些钱粮送与孤儿寡母之人。

  彭如凤拿起茶壶刚欲倒茶,门口突然走进五个凶形恶煞的大汉,其中一人站在门口举起大刀叫着:“老子是鸡公岭的,想活命的乖乖把钱拿出来!”

  许多食客吓得发抖,赶紧趴在桌上。

  彭茹凤欲起身,一只手在她肩上按了一下,她转头一看,李保世对她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走向土匪:“为善当有善来报,为恶自有恶来还,千古如斯,岂有它哉!”

  也不见他如何动手,只见五个土匪纷纷倒地。

  众人被这一奇景吓得目瞪口呆。

  小二呆呆地看着李保世,自语着:“玉面罗刹?”

  “玉面罗刹?”

  “玉面罗刹!”

  李保世踏过地上的尸体,向门口走去:“名号是代号,世间事,非常事,恶事莫为。”

  “玉面罗刹鬼见愁”早已名动江湖,彭茹凤已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厉害,于是她便追了出去,如果说以前对“玉面罗刹”是称羡的话,今日见其真人便是倾慕了,他的样貌,他的风度,特别是他的为人,李保世得知彭茹凤就是“凌波仙子”后,觉得真是仙子,很靓丽,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于是两人一起闯荡江湖,又结为夫妻,李保世的毒功在彭茹凤的轻功上用以施展,可谓天生绝配,无人能敌。

  奈何天妒英才,彭茹凤在生产李光正时难产而亡,几个月后,李保世突然金盆洗手,在南京定居下来,买下一洋人买办之豪宅,取名“李公馆”,又在新街口买下一门面,挂起了“仁济大药房”的照牌,改杀人为救人,悬壶济世起来。

  不过他行医有点意思,人家行医是为赚钱,他悬壶济世真的只是济世,有钱人家来看病照单收银,没钱的穷人来看病分文不取,有时还倒给钱人家,说是要买点东西补一补,光吃药不行的。

  后来,人们给了他一个外号——李菩萨。

  这天,一个穿戴得体的贵妇早早就在他的药房等他,见他到来,便迎了上去:“李大夫,早。”

  李保世微笑地点了点头:“早。”

  贵妇:“李大夫,我这几天……”

  李保世将手一伸:“里面去。”

  里面是一个诊室,李保世坐下后便给贵妇号着脉。

  一会,李保世将手拿开,对着贵妇说:“把舌头伸出来看看。”

  妇人将舌头伸出。

  李保世看了一下,然后提起桌上的笔边写边道:“你这是肾阴虚引起的,阴虚生外火,虚火旺,耳鸣头晕,四肢无力,咽干经少,便秘只是其中之一,女以血为本,我给你开几副滋阴补气血的方子,喝完后应无大碍。”

  贵妇:“谢谢李菩萨。还有,我这段时间脸上的斑点为什么越来越多,买什么擦都没用。”

  李保世写着字笑了笑:“纳新不吐故,宿便不通,堆积肠道,代谢紊乱了,自然是擦什么也不管用了。”

  “哦,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便秘了,这个斑就会好了?”

  李保世看了贵妇一样,又继续写着字:“一身通畅,自是容光奋发。”

  妇人微笑地:“这样的啊。”

  “另外,我还给你开了白术,薏米和陈皮,你把这个泡好,每天当茶喝,对你的气腹气涨帮助很大。”

  贵妇不解地看着李保世问:“咦?上次您不是叫我少吃薏米煲粥吗?您说薏米是很难消化的东西,叫我少吃。”

  李保世看着贵妇,微笑一下:“不错,我是说过,但薏米这个东西是药食两用的食物,你把它煲粥喝,那就是做粮食用,你把它泡水喝那就是做药材用,医学有云‘原汁化原味’,”

  贵妇疑惑地:“原汁化原味?”

  “你把薏米煲粥喝,那是连它的渣子都吃下去了,它的渣子是比较难消化的,而它的水又是助消化最好的,这就是所谓的‘原汁化原味’。”

  贵妇点了点头:“哦?这样的啊。”

  “另外平时尽量少喝茶,因为茶里面有一种东西能阻碍造血,女以血为本,气血好,容光好,百病无,所以最好不喝。好了,你拿着这个方子到前台抓药去吧。”

  贵妇起身接过方子:“多谢李菩萨,等这病好了,再来谢过您了.”

  李保世笑了笑:“毋须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女子起身离去。

  小四走了进来,对着李保世:“老爷,前堂有一妇人缠着刘大夫,说是小孩病得厉害,可又身无分文,刘大夫只肯开方子,但药……”

  李保世起身:“走!去看看。”跟着小四走了出去。

  小四是个孤儿,十六岁,二岁时不知什么原因被遗弃在路边,当时病得厉害,被李保世发现将其带回家中,长大后让他念书,可读完小学后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读了,没办法,李保世就让他平时在药房里打打杂。

  一个衣衫寒酸、三十多岁的妇人抱着一小孩诡在地上:“大夫,行行好吧,我们曾家就只这一根独苗了,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呀,求求您了,大夫。”

  一个三十多岁、戴着近视镜的刘大夫一脸无奈地对照跪在他面前的妇人:“真对不起,我们也要吃饭,如果都像你这样……”

  “吃饭固然重要,但救人有如救火.”李保世走了过来:“医者父母心,有钱没钱,治好再说。”来到妇人身边,摸了摸小孩的额头,翻开眼皮,又看了看嘴。

  刘大夫走向李保世:“我认为是食物中毒.。”

  李保世起身:“正是!”转向小四,“去拿解毒丸来。”

  妇人磕着头::“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李保世扶起妇人:“起来说话,你放心,孩子没事的。”

  妇人起身后,突然眼睛微闭,摇摇欲倒……

  李保世上前一把扶住。

  刘大夫上前与李保世一起将妇人抬起放在一张病床上,然后拿出听诊器,解开她的衣服将听诊器放进去听着。一会,他放下听诊器,对着李保世说:“她这是饥饿引起的,加上刚才急火攻心,所以就昏了过去。”

  小四拿着一颗药丸放进小孩嘴里,然后又给他喂着水。

  李保世看着小四:“小四,把他抱到床上去,然后去外面买点吃的回来。”

  小四:“好的,老爷。”抱起小孩走向一张病床,然后将小孩躺好,盖好被子后向门外走去。

  李保世看着小四走后,转向刘大夫:“刘大夫,以后遇到这种事知会我一声,一个医者,得本着父母一般的慈爱之心来行之。病人找上门来,治得好治不好,那是水平问题,而治得好又因为没钱不给治,则是医德问题了。”

  刘大夫脸色微微红了起来,低下头:“是,先生说得是.”

  “想我先辈们,为了这医学事业,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又冒了多大的风险,才留下令我等后人受之不尽的长篇论著,唉,想想他们,再看看我等,实觉汗颜啊。”

  刘大夫:“是!可现如今有先生这等心胸之人,实属难得,怪不得别人叫你‘李菩萨’”

  李保世走向座位,慢慢坐下,叹了一口气:“唉,世风日下,菩萨不敢当,尽尽力所能及的本份就不要再掺水喽。”

  刘大夫看了李保世一眼,觉得不好意思,便走到床边看了一下那个小孩,然后坐到诊台坐下。

  过了一会,妇人醒转过来,当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孩时,立马从床上下来,走到他床边,叫着:“小宝,小宝。”

  李保世走来,翻看了一下小孩的眼皮,然后对着妇人说:“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妇人转身对着李保世跪下:“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李保世将她扶起:“起来,别这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然后指着小孩问她:“你给他吃了什么东西?”

  妇人说:“他爹去年生病死了,家里有两位老人也做不了什么,一家人的开销都是靠我给人洗衣服来补贴,前几天我生了一场病,没有给人做活,家里断粮了,昨天我去一东家,见他家倒出的饭菜就拿了回来,谁知道今天他吃了就……”

  小四拿着几个包子走了进来。

  李保世拿过小四的包子递给妇人:“把这个吃了吧,以后那些剩饭剩菜要煮熟了再吃,要不然里面有很多的细菌的。”

  妇人一番推辞之后接过李保世的包子,又说了一番感激的话,李保世看着可怜兮兮的妇人,便叫小四给了他5块大洋。

  过了一阵,小孩醒了过来,妇人感谢再感谢后领着小孩走了。

  送走妇人后,李保世便坐在桌前看着书。

  “哎呀,保世弟啊,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一个六十多岁,浓眉大眼,精神抖擞的男人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他叫唐栋良,李光正的师父,

  李保世看了唐栋良一眼:“哦,唐兄,什么不好的消息?”

  唐栋良走到桌前,将头伸向李保世:“怎么?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李保世放下手里的书:“知道什么呀?”

  唐栋良找了一张凳子坐下:“科举制已废除好多年了,所以你再怎么用功,要想中举只怕也是今生无望了。”

  李保世慢慢合上书:“莫名其妙,我以为是什么。”他起身走向唐栋良,将手一伸,邀他一起去茶几边,边走边道:“唉,看书好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山有路勤为……”

  “嘿,还书中自有黄金屋了呢,我问你,你开这药铺快二十年了吧,请问你赚到几座黄金屋了?”唐栋良打断他的话,转过身坐在茶几边:“唉,今天这个病人生活可怜,药费就免了吧,明天那个病人贫穷潦倒,给点钱买点好吃的补补吧,还书中自有黄金屋,不赔钱就阿弥陀佛了。”

  李保世慢慢坐下,小四端上茶摆好:“唐伯伯,请用茶!”

  李保世拿起茶壶,慢慢冲着茶:“话可不是这么说,书总归是好的,看多了书,知识自然就丰富了,有了丰富的知识,自然就能医治更多的病人,病人身体好了,肯定就能创造许多的财富,难道财富不是黄金吗?”

  唐栋良拿起茶杯,看着李保世:“哇,原来你是这样理解的,你多看书,给别人造黄金屋?李老弟呀,不,李菩萨,这样的话也只有你李菩萨才会说得出来。”

  李保世慢慢喝了一口茶,然后将杯子放下:“是菩萨就好咯,如果真是菩萨的话,世人就不会这么清苦了,怎么,唐兄此来何事?”

  唐栋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茶,喝酒。”

  李保世端起茶杯:“喝酒?好啊,等一下就回去。”

  唐栋良慢慢放下茶杯:“我又没说要在你这里喝,是去我家喝。”

  “去你家?怎么,正儿明天就要走了,他不回来?”

  唐栋良摇头晃脑地:“古人云,鱼,吾所欲也,熊掌,吾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今天我要让你鱼与熊掌怎么欲都行。”

  李保世拿起唐栋良的茶杯往里冲茶:“怎么?莫非唐兄你雅兴大发跑去打猎猎到熊了?”

  唐栋良:“非也,非也。是令公子。”

  李保世将冲好的茶放在唐栋良面前:“这臭小子,整天在外面疯,连屁股都见不着,外面这么乱,今天抓这个,明天抓那个,哪天被人当共党抓起来就好了。”

  唐栋良端起茶杯,看着李保世:“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以他的聪明才智,会被抓起来?”

  李保世品了一口茶,慢慢放下茶杯:“也别这么说,共产党的书是很具洗脑性的,我听说许多学生就是看了他们的书后就走上那条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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