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朵莲花的花瓣由被十字形裂缝分割出来的大小不一的四分之一环组成,花瓣与花瓣之间有一米左右宽的小路。
我们落在小路上,高大的扇形花瓣层层叠叠地屹立在头顶,花瓣下镂空的地表可以看见复杂的机械运转结构。
一个水晶莲藕台,托着一具白银棺椁,古往今来的盗墓贼有一个算一个,谁见过这个档次的墓葬。乖乖!墓主大人,我终于能见到你的真身了!
越想越激动,不知不觉穿过层层花瓣,来到水晶台下面。
水声在此地突然加大,而我们四下寻找,并没能看到有水流动。愣了一会儿,霍地发现水好像是在水晶台内部。
水晶台有一米五高,通体泛着晶莹的绿光,上宽下窄,水晶壁上有莲藕一样的褶皱,随着水在内部流动,光影变幻,美轮美奂。
我看向刘叔,刘叔没能给我解释,盯着眼前崭新的白银棺椁。
这棺椁比之前的青铜棺椁还要大一圈,通体覆盖着白银。奇怪的是之前我见到过一些出土的白银明器,多数都发灰发暗,很少有像这具棺椁一样耀眼的,就好像刚刚从首饰店里面拿出来。
棺身的位置与我脑袋平行,一条金龙盘住银棺。我们围着水晶台下的圆环路走了一圈,见到龙身周围有闪电和祥云,银棺四角有盛开的大朵牡丹,龙尾在棺尾,龙头在棺首,但都呈现在棺盖上,我站在这里看不见。
刘叔表情凝固,迟迟没有下达开棺的命令。
我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刘叔没说话,指着眼前水晶台和白银棺接合的地方。
我定睛看去,赫然发现两者的接缝模糊不清,绿色的水晶和白色的银子相互渗透,彼此融为一体。而且看参差不齐的界限,这好像是一种自然现象。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先开棺。”刘叔脸色仍旧很难看。
说罢,疯子跳到水晶台上,站在银棺边伸手拉住刘叔。刘叔用力一跳,我在后面顶住他的屁股,把他托了上去。
我习惯性的回头看,确定没有异常,扒着水晶台边缘爬到上面。
胳膊隐隐作痛,伤口在之前数次剧烈运动中撕裂,鲜血一次又一次地湿透我的袖子,但我皮肤愈合的能力相当好,又一次一次的自行止血,眼下它又裂开,血液顺着袖子滴在地上。
我不去管,搭眼看向棺盖。
龙头和龙尾果然都在这上面,龙头是一个凸出的塑像,趴伏在棺首,两只犄角尖反射着光辉,一只眼睛是一枚三眼天珠,另一只眼睛空空如也。
那三眼天珠和唐卡上的天珠一模一样。
我指着那缺了天珠的一只眼,惊讶地问道:“唐卡上的那只眼睛是从这里卸下去的吗?”
没人回答,谁也不知道答案。我们只能确定这具棺椁就是唐卡中心那枚天珠代表的位置。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埋葬在布达拉宫之下,以松赞干布唐卡作为线索,墓道中有无尽的汉文明机关,还有藏地秘传的湿尸制作工艺,阴兵送葬,九棺八卦,所有的这一切,护佑的是谁?
疯子掏出开棺刀递给刘叔,刘叔双手持刀朝东南方三拜,而后把刀转移到右手,左手搭着棺盖边缘,围着棺椁行走。
水晶台足够宽阔,我和疯子躲到后面。
他边走边叨咕:“世间棺椁种种有,白银下葬天神抖,左五右二三抬手,如若不开我就走!”
说完一遍,正好走完一圈。他单膝跪在地上,眼睛瞄着棺盖与棺身的缝隙,瞅准了之后把开棺刀硬生生地插进缝隙中,棺盖发出“彭”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是个技术活,我和疯子练了好久都没学会。要么就是找不准,要么就是插不进去,问刘叔动作要领,他说这是流在老刘家血管里的功夫,别人学不会,弄得疯子一直研究要喝点他的血。
刘叔又道:“棺开一角逢子丑。”
说着,他转移到西北角,再次把棺刀插入缝隙,棺椁再次发声,他念道:“棺开两角驱天狗。”
接着是东北角和西南角,他连续打开,连着念道:“棺开三角阎王吼,四角全开我精神抖擞!”
这四句词也是《大幕风水集》上的,可惜最后一句刘叔没记住,自己研究了三天,给安了这么个尾巴,每次念总有搞笑的感觉。
不过眼下我一点笑不出来。随着最后一声厉响,棺盖松脱出一个可以插进手指的缝隙。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我们必须在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把棺盖打开,如果三次没成功,就意味着墓主不愿意施舍给我们,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我和疯子各扳住一角,刘叔走到对面,独自负责一边。
我们仨六目相对,刘叔道:“墓葬学里面讲,白银是纯阴属性的金属,用白银做棺材,在通过某种秘法,墓主可十年不朽,百年吐纳,千年再生,如果超过了一千年,不是妖便是煞。”
“我草,这么算那够最高等级的了!”
“甭紧张,这只是理论,”刘叔额头上冒出一层汗,“还没有成功的案例,多加小心就行。听我的口令,咱们一起使劲儿。”
他紧张的表情让我心脏狂跳。我和疯子一同点头,双手手指抠进刚打开的缝隙里,绷紧双臂。刘叔也把手搭在棺盖上,深呼吸几口气,道:“一、二、三!”
数到三的时候,我们一起用力。
这棺盖比我想象的重得多,第一下竟纹丝未动。我们使出吃奶的劲儿,僵持了大概二十秒钟左右,刘叔的手指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疯子也松了气,拄着膝盖大口喘气。我胳膊疼痛难忍,松手后整条袖子都被血弄湿了。
刘叔大惊,急忙扯掉我的袖子,疯子再次给我包扎。弄好之后刘叔说:“你别上了,我和疯子俩就够。”
休息一阵,他们俩甩了甩胳膊,再次挑战。这一次僵持的时间更长,棺盖在刺耳的声音中一点点上移,可直到他俩再次用完力气,它还是盖在上面。
刘叔深吸一口气道:“最后一次了,说死咱们也得把它打开。”
我也走过去,左手扶住一边,“我左手多少还能使一些力气。”
刘叔点点头,伸出不停颤抖的手抠拄棺材板。
疯子甩了甩膀子就位。
刘叔再次数道:“一、二、三!”
我感觉我的力气不是被大脑支配出去的,而是被刘叔支配出去的。他刚喊完,我的双脚马上下蹲,手指勾紧,左臂绷直,将力气全部通过手指送到棺盖上面。
事情仍没有按照我的预想发展,棺盖死死卡住,任凭我们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这一挺就是一分多钟,汗水湿透我的前心后背。但我们谁也不想放弃这最后一次机会,都瞪红了眼睛咬牙挺着。
就在这时,一丝凉意点在我脑门上。迷迷糊糊的我以为是水滴,可转念一想,这里不可能有水。
抬起头。
一张丑陋畸形的脸猛然向我扑来。
我惊叫一声,同时手上力道一松,耳边响起“嘭”的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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