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砸碎了玻璃罐子，刘叔他们三个从后面窜出来，暴露在弹道间，艰难地爬行。
我大声喊：“老迈！没时间了，快重启机器啊！”
老迈冷笑：“你以为我会乖乖的拯救世界吗？别逗了，我们尽可能让地球毁灭，几年后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就是万物之王。”
“去你妈的！地球上什么都没了，你还是个屁王！”
“生命永远不会毁灭，因为它们生来顽强，跟着我吧！你是个金属人？”
“我想弄死你！”
我抓住迈克尔的胳膊，轻轻一抡，没想到直接把他抛出去特别远。我抓住三叉戟的手柄，用力向下压。它纹丝不动。
“没用的，只有我能重启这个机器。”程序说。
“你还能动吗？”
“扶我起来。但前提是你得回到机器里面去，否则重启不会有意义。”
“我回去还能出来了吗？”
“出不来了，你这样的行为违背禁令，很可能招手处罚。别说了，快回去，否则即便我重启机器，它也无法工作了！”
“为了地球，我回去！”我道，“可是我该怎么回去啊！？”
“把此刻的你自己融入金属，意识也就完成了融合。快走！”
“你怎么办？你会死吗？”
“别管我了，我一定会死的！”她说话，脑袋的血洞里还不时有血冒出来。
我往金属那边走，目不转睛地盯着陆飞。她可能也看到了这边这个丑陋的金属人，但她一定不知道这个人是我。
突然，我怔住了，我转回头道：“我们交换身体行吗？”
“什么意思？”
“你回到机器里面去，我来重启机器，反正现在你这个身体已经形成，只要我们想的一样应该没那么多说道。”
“我刚才想过了，这样你会死的！”
“只要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就满足了！”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在这架机器里面？”
“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的意义绝对不仅仅是活着。与其那样的活着，我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在这里。”
“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这个身体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没关系！”
“过来抱住我。”
我走过去，张开双臂抱住那个丑陋的黑色的人，它柔软得像是一团棉花。之后我听见她说：“我们同时想象对方的身体，排除杂念。”
我开始想象，我怀里抱着的原本就是我的身体，虽然他变了样子，但还是我的。
疼痛很快钻进我的脑袋，那是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疼痛，从我的太阳穴传来，几乎让我晕厥。我咬牙坚持着，发现金属人松开了我。
成了！我换过来了！
金属人看着我，面无表情，一边后退一边跟我摆手。我看着它，发现它正在变成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的模样。她看上去比我更好看。
突然，她向后一跳，跳到原本玻璃罩的位置。张开双臂贴住金属墙壁。很快，它消失了，坍塌也随之停止。
我忍着剧痛，双臂用力，狠狠压在三叉戟柄上。
一颗子弹钻进手臂，打断了我的胳膊。我摔倒在地，脑袋被迈克尔踩住，“你可真是命大，脑袋被射穿了还能活着！”
我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刚刚这具身体里面的意识是操控可再生金属修复机器的，她也能操控细胞进行自我修复。”
“真是奇怪的事情！”迈克尔邪笑，“你好像又回到这里了。你不能修复自己吧？”
“你忘了你发过的誓！”
“我可没发过什么誓！”说着，他的手指微微向后勾动。
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道白光闪过。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落下来，砸在我的脸上，之后失去了右手的迈克尔从我面前倒下，一个黑影落在地上。
“大侠？你跑哪去了？”我兴奋地问。
“我被算计了，才逃出来。”封不群道，声音虚弱。
我仔细看，发现他不知为何也没了右手。迈克尔挣扎着爬起来，封不群过去一脚把他踢翻。佣兵们转过身面向封不群。
远处忽有人大叫：“别他么碰我哥哥！”
疯子一边喊一边跑过来，捡起地上的枪边走边射击。人们又向他还击，封不群趁机上前一剑了结了迈克尔的性命。
这时，刘叔从角落里喊道：“都他么别打了！老迈死了，你们要是想活着从这出去，就都他么给我消停的！”
枪声渐次稀落，我身边的士兵和佣兵们互相看着，丢下枪。我扶着墙爬起来，双手吊住三叉戟的手柄，用尽全身力气向下拉动。
宁静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重新开始剧烈震动。我无法继续思考，感觉记忆正在从我的脑海中抽离。我滑落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听见有人在欢呼，之后有人跑过来看着我。我忽然意识到，除了刚刚跟封不群的对话以外，谁也不知道我还是张无良。那么……小哥会知道吗？他能想起来让陆飞再看我一眼吗？
我没感受到拥抱，人们的目光也很快从我眼前消失，他们在欢呼，好像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也许对于我的背上，早在我被粉碎的那一刻就全都发泄完了。
我要死了。我试着修复我的身体，可控制细胞远远没有控制可再生金属那么容易。
我要死了。陆飞还活着。可能是个计策吧？她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我要死了。功德圆满了，我走完了这一生，经历了大起大落。最后为这个世界做出了我的牺牲。也值得了。
我要死了……眼前变成黑暗。我向黑暗中走，忽听身后有人在说：“无良，我带你回家。”
……
等我再次醒来，我看到一个崭新的白色世界。白色的吊灯，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家具和墙上白色的相框。久违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风吹动白色的窗帘。
我扫视四周，看见床头那边有一面镜子。我缓缓走过去，感觉无比虚弱。然后我看见镜中的自己被无数的纱布缠着，好像是一个木乃伊。
记忆轮回，我有点害怕。等我终于鼓起勇气想要撕掉最外面一层纱布时，忽听楼下有人吵闹，其中一个人在说话：“陆飞，我大兄弟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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