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巢城。
已经筑基后期的姜念恩终于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一路穿过文始派驻地,进了明阳子的院落。
在第二道门前正好遇到从里面走出来的稽越,他连忙拜了一礼:“二师伯。”
稽越手上端着一套茶具,虽然面容与过去有些分别,却一如当年的宽袍大袖,依然不掩其本身的风度。
朝姜念恩点了下头,他顺口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这趟怎么样?”
姜念恩连忙恭敬地答道:“刚刚从前面退下来,一回来我就来看望师祖了。”
两人一边往屋内走,他继续说道:“这次还算顺利,阴月血界为了遏止鬼界的进攻,把很多人都调到了南方,所以我们前线的压力比以前降低了很多。”
“嗯,柔儿那小丫头呢?”
“师姐走不开,让我给师祖、师伯们带问好。”
“你师父可有消息?”
姜念恩面上带了一丝忧虑:“没有。”
稽越微微沉吟了下,没说什么,已到了侧屋门口。
姜念恩急走上前,先一步撩起侧屋的门帘,往里一看,就见明阳子正与紫微剑阁的临渊真君围在一张大桌前,桌上摆着一张巨幅的舆图。
“念恩回来了。”明阳子抬起头来,笑着对楚知秋说道:“这是我那小徒儿的二弟子。”
又对他招手:“过来见客。”
姜念恩走过去,拜见两位元婴修士后,便接过稽越手中的茶具,一边斟茶一边回答明阳子的问话,问的与稽越之前的相差不多。
楚知秋走到一边坐下,喝了一口茶,道:“听我徒弟说,你那小弟子自进入鬼门后已消失数十年了?”
明阳子又走回桌边看舆图,闻言吹了吹胡子,道:“是啊,那小子出娘胎时多长了两条腿,生来就喜欢乱跑!一点都不知体谅他师父,你看我这些年皱纹都多了好几条!”
楚知秋一改在外人面前的冷冽,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你那张老脸便是再多生几十条皱纹,也跟现在看不出任何差别。”
两个老友互损了几句,稽越见他们还要继续说正事,便带着姜念恩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你怎么看?”明阳子问道:“是先拿下东荒之地上的空间通道,还是趁势加强对对方浮月境的攻势?盟内现在为这个吵翻了天,一直定不下来。”
楚知秋之前的轻松已全然消失,道:“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想,本来依我的性子,自然是以攻为守,一直打到那些异界人的老家去!既然如今他阴月血界受到了鬼界的强势侵袭,趁他病要他命,我们两边夹击!”
楚知秋做了个果断的剑斩动作:“如今形势已经很明朗了,自鬼门开已过去四五十年,该我们云梦泽出击的时候了。”
他露出冷笑:“山水轮流转,现在换他们也尝尝界面被侵略的巨痛。”
明阳子拂了拂长须,道:“我却有一点不同的想法。在我看来,如今还远未到阴月血界被打得伤筋动骨的时候。的确,鬼界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但对方毕竟是一品界面,即使分出一半人去堵鬼门,也有余力对付我们。若是我们加强攻势,对方极可能会被激起强烈的反应,反而加大力量反扑回来。”
他抬起头:“这在过去几十年已经被证明了,每次我们加大力量,对方便相应增兵,摆出一副绝不后退一步的态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不可再强逼,所以不如用温水煮青蛙,一步步将对方拖入死地。”
楚知秋道:“那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如今黯月境已有一半沦为鬼域,牵扯了他们太多精力,他们已经不敢再分心,最近更是从其他地方开始抽调人手……”
明阳子在地图上点了点,坚决地打断他的话:“所以,我们大可再等一等,让鬼界将他们的实力再削弱一些,而前些天我接到乐鹏华的传讯,现在啸风大陆上阴月血界的人已经被调走了不少,所以原啸风的门派们都在伺机回去收复旧地,而我们则趁此机会先将东荒之地的空间通道夺回来!”
楚知秋思索片刻,明显被说动了几分,却还是摇了摇头:“我再想想……”
封界战争风云变幻,随着风向的改变,云梦泽获得了喘息的机会,獠牙已经慢慢露出。
而远在九幽之域的柳清欢,终于从紧闭的门扉中走了出来。
“青木兄,你总算现身了!”南谷大笑着迎出来,热情地道:“我还以为这次请不到你了呢。走走走,座位给你留着!”
柳清欢跟着他往里走,一边将一支盒子送上,一边微笑道:“幸亏我及时出关了,不然都不知道你这里正在大摆寿宴。一点小小贺礼不成敬意,还望南谷兄莫要嫌弃。”
南谷用神识扫了下手中的盒子,脸上的笑容又真诚了两分,顺手交给一旁的管事,大手一挥:“唉,什么寿不寿宴!不过是一群友人很久没聚首,又闲及无聊,便揣掇着热闹热闹,倒是让青木兄破费了,今日可一定要不醉不归!”
绕过前面热闹的殿堂,南谷带着他径直往后面走,解释道:“前边闹得很,都是些小辈,我带你去见其他道友。”
柳清欢自然没有意见,炼丹大师在哪里都极受欢迎,是人人巴结的对象,再加上南谷人缘一直不错,他要办宴,怕是整个幽都的人都会趋之若鹜。
他不是第一次到南谷这里了,对方是个极重享乐的人,住处修得不比皇宫差,就连花园都收拾得比别处好,各种难得一见的灵花灵草栽满了一园子,又布有假山瀑布、小桥流水,可谓美轮美奂。
园中摆了些小桌,与前面的喧闹不同,这里只有七。
南谷坐上上首,一只手撑在膝上,微微前倾身体,压低声音说道:“我今日办宴也不过是借了个由头,只因前几日我受召进宫晋见了一次昭阳帝君。”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众位道友大概都知道,再过几年就到了蓼莪灵园一千多年一次的打开之时,所以帝君特召了我去,就为了给各位传个消息,到时只要愿意将蓼莪灵园里出产的灵草灵药带到大幽宫,帝君愿意以高价购买,若是不想卖灵石,也可进入他的私宫中的宝库,任意挑选一件宝物!”
其他人脸上还是疑惑,然后惊喜,不少人都跳了起来。
“大幽宫的宝库?!”
“任意挑选?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帝君果这么承诺?”
柳清欢十分震惊,一位化神大修士的私宫宝库?而那蓼莪灵园又是什么地方?听着像是一个出产灵药的秘境。
他暗暗感慨,这就是外界修士的先天不足了,很难像本界之人那般对界面所有地方都了解,更何况是秘境这样的地方,相关的讯息根本不会在市面上出现。
南谷满面笑容地道:“不错,我想不少道友都应该了解,昭阳帝君有收集宝物的爱好,所以他私宫中的东西随便哪一件都是万中无一的重宝。”
好几人脸上都泛起的兴奋红潮,但也有人脸上露出挣扎:“这……”
南谷看向那人:“鬼蟾兄,你可是有疑问?”
那人迟疑地道:“宝物虽好,但到了我们这般修为,也是极缺灵药啊。”
“的确,这就看各位如何选择了。”南谷道:“帝君也并没有强迫每个人都上交灵药,只是自愿而已。不过,我提醒道友一句……”
他看了看其他人:“以我一个炼丹师的身份来看,一枝灵药,能起到的作用其实并不高,除非炼成丹药,但每一种丹药,最基本的都要数十种配料才可炼成,想要配齐,那真的只能看天了。就拿我自己来说,我知道的丹方倒是不少,但是也要花很长时间收集,大概才能配齐一副丹,唉。”
这明显便是帮着昭阳鬼帝说话了,至于在场之人信不信,那就不知道了,至少没人在这时不知趣地站出来反诘。
那可是一位鬼帝,便是有想法,也没人会在别人面前露出来。
柳清欢对这样的话自然是在心中嗤之以鼻,他不缺宝物,但很缺灵药。
看来自己这次出关出得正是时候,不然岂不要错过那什么蓼莪灵园的开放。
修为到了元婴这个阶层,闭关苦修已经完全不顶用,十年八年就跟打个瞌睡一样,动辄就是百年以上的闭关。若是遇到瓶颈,可能修为便会永远停滞,耗到寿元枯竭都突破不了。
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灵物难寻,有的时候遇到瓶颈时,或许差的就是那一枝灵药罢了。
而柳清欢现在手上有了一张能用得上的古丹方,正愁配不齐上面的灵药,所以他已经打定主意定要去那蓼莪灵园看一看。
见其他人都开始热切地猜测鬼帝的宝库中有何重宝,他凑到那位叫鬼蟾的鬼修面前,这位正是他刚到时最先跟他打招呼的那位。
“鬼蟾道友,却不知那蓼莪灵园是个什么地方?”
鬼蟾并没参与其他人的讨论,而是一个人沉思,见柳清欢,他也没不耐烦,而是极为耐心地道:“哦,我记得你幽冥界没多久是吧,难怪不知道蓼莪灵园。”
他想了想,干脆拿出一枚玉简递给他:“这上面有蓼莪灵园的一些讯息,你可以看看。此园传说是一座曾是仙家药园,当然到底是不是,谁也不知道,不过里面的确有不少稀世奇药,每一千五百年才会开放一次。”
柳清欢一边听他说,一边看那玉简,脸上露出惊疑,道:“此园竟在虚危山?!”
虚危山,是幽冥界一处极险之地,里面充满了各种威力奇大的陷阱和残存禁制,堪称十步一杀机,凶险非常。
元婴以下修士没人敢进入虚危山,就算是元婴,进去也是九死一生,十不存一。
鬼蟾看了看其他人,脸上带出一丝讥嘲,又很快掩去:“是啊,所以蓼莪灵园虽然引得所有人垂涎,但真正敢去的人却少之又少。去了也未必能活着出来,每次灵园开放,便会搅得整个幽冥界高阶修士和大势力之间腥风血雨。”
柳清欢不解:“这是何意?”
鬼蟾笑了两声:“还能有什么,你想啊,真正敢以身犯险的人极少,但若是直接抢其他人的呢?比如神鬼莫测的禁制陷阱,显然同是修士的人更好对付。所以每一次灵园开放,虚危山外便聚集了不少人准备劫杀,可不是腥风血雨么?”
他抬头看了一眼南谷,低声道:“你看,连鬼帝都要进来参一脚!”
柳清欢懂了,打量了一下他,问道:“道友到时可会去?”
鬼蟾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意味不明地道:“自然。”又看向柳清欢:“你呢?看你的样子,似乎也是下定了决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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