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与常曦、红茶、火翼妖猿、四蛟五狸驾御九狱神王诛魔战车,在九天罡风层中飞行,始终跟在风阳氏残族与春陵君姜君问所率的澹州追兵之后。
九天罡风层会强烈消弱神识的穿透,而在九天罡风层与风暴海之间,又是茫茫雾海,故而风阳氏残族、春陵君所率的澹州追兵,都完全没有意识到陈寻等人就藏在他们头顶数万丈之上的九天罡风层中,觊觎他们的一举一动。
风阳氏残族所乘,是风后一族特有的十一艘云蒙战船。
云蒙战船都是用以风暴海中所生长的巨大海兽骸骨炼制而成,本身就透漏极其凶烈的杀戮气息,但此时的十一艘云蒙战船,却残破不堪,甲板、船舷上更是血迹斑斑。
那些能组成杀伐战阵、杀戮意志能汇聚成杀伐血云的风阳氏蛮武锐卒,此时已完全不见昔时的武勇跟精悍,甲板上散落的都是有如丧家之犬的残兵败卒,神色皆是惊惶,已无任何斗志战意可言,此时只是一心想摆脱身后追兵。
曾在风暴海上杀得陈寻抱头鼠窜的风阳氏名将阳云冲,此时身穿一件残破的金色灵甲,站在为的云蒙战船的甲板上。
阳云冲手持混天神锤,虽然脸色苍白如寒风吹拂下的岩石,但眼瞳里战意犹烈,一脸坚毅的注目盯着身后相距仅百余里的澹州追兵。
阳云冲旁边是一个髯须大汉,身高逾丈,在雪龙山蛮荒人族里,都可以称得上巨人了。
此人身穿一件墨绿色战甲,头顶蛟龙冠。
陈寻虽然没有与此人见过面,但也知道此人就是风阳氏的族主,风阳王阳金宵,可以说是风后一族近千年来最有希望修成元胎的强者,看他右臂残断,墨绿战甲上血迹斑斑,想必是经过一番厮杀,才率残部冲出澹州兵马的重围,逃入风暴海。
阳金宵虽然在此前的恶战遭受重创,但他眼瞳里金芒甚厉,周身有淡淡神焰虚影浮动,显然还没有最后屈服。
在阳金宵、阳云冲两人身边,除了十数披甲执锐的风阳战将,人数最多的还是身穿黑色兽皮法袍的巫修,足足有二十六人之多,想必在这艘云蒙战船上,集结了风阳氏最后残剩的精锐。
透过舷窗,能看到船舱里有许多身穿锦衣的女人跟小孩,陈寻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们必是阳金宵、阳云冲等人的妻妾、子侄……
看到这一幕,陈寻无声的嘿嘿一笑。
“有什么好笑的?”常曦见陈寻笑得诡异,传音问道。
“数年前,就在这片海域往北,我与左师他们,曾被那家伙追杀抱头鼠窜,没想到才数年时间过去,就风水轮回流了。”陈寻指向阳云冲,跟常曦笑道。
“风阳氏残部,要逃跑,也应该往风后族的领地逃啊,他们怎么往雷云岛方向逃去?”红茶早就看出蹊跷来,这时候忍不住问道。
“要是风阳氏残部能选择逃亡方向,就不是残兵败卒了。”陈寻嘿然笑道。
“春陵君是故意将风阳氏残部往雷云岛方向驱赶?”红茶惊问道。
陈寻笑脸转瞬肃厉起来,冷冷的盯向追在风阳氏残族百余里外的九艘龙牙战船。
风阳氏残族所乘云蒙战船皆残破不堪,船体的诸多阵法禁制都被打得暴露出来,有几艘船再承受剧烈的攻击,随时都会解体。
而澹州追兵所乘的九艘龙牙战船,大体都保持完好,精锐将卒神完意足、战意澎湃如潮。
两方的最强战力看上去相差无比,精锐将卒数量也相差无几,但一方败后溃逃、一方趁大胜追击,战意斗志有着天壤之别。
在这种情形下,春陵君姜君问挟大胜之威,追了大半天却始终落后于风阳氏残族一两百里,傻子都能猜到他们的用意是什么。
陈寻早就与庆王姜澜约好,梧山弟子可以自愿加入庆王姜澜所部,以此效忠于澹州,但雷云岛不会直接参与澹州对外的扩张战事。
陈寻与庆王姜澜如此约定,也是想雷云岛能脱于世俗事务之外。
虽然雷云岛不会直接参与战事,但姜陵君将风阳氏逼往雷云岛方向,驻守雷云岛的左青木、顾馨月、苏守思他们就算是还想置身事外,也无可能。
阳金宵、阳云冲所率,虽是风阳氏残族,但战力犹不容轻视。
一旦梧山驻守雷云岛的诸修,被迫出手拦截风阳氏残族,即使能胜,也是惨胜;驻守雪龙山南麓的庆王姜澜所部,也会受到削弱。
到时候,谁获益最大,还不是一目了解?
要是左青木、苏守思、宗崖坚守夔龙峡不出,放风阳氏残族从雷云岛西逃,姜君问在熹武帝面前则能找到责难雷云岛的借口。
陈寻与春陵君打交待也不是一天两天,春陵君都把屁股撅起来了,还不能猜不透他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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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云岛夔龙峡的上空,田无忌手持金诏,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将夔龙峡封闭起来的法阵灵罩,扬声说道:
“田无忌奉左翼军副帅春陵君手谕,着令雷云岛诸修,立时出山,于雷云岛东翼,拦截风阳氏残敌,务必牵制残敌以待援兵。得令不从者,以资敌论处……”
在夔龙峡内,八艘紫宵金鳞船已经浮空升起来,苏守思、宗崖、谷承卓、雷万鹤等身穿白虎战衣、手持九龙战戟,站在紫宵金鳞船的甲板上,他们身后数百梧山弟子,冷冷盯住十数里外的田族法相境巅峰强者田无忌。
赵承恩御空而起,朗声说道:“雷云岛与庆王有约在先,强敌犯岛则杀,其余一切都与雷云岛无关!”
“这个好说,”田无忌嘿嘿一笑,将金诏掷给赵承恩,说道,“你们能守好雷云岛也成。”
赵承恩接过春陵君的金诏,飞回到紫宵金鳞船上。
宗崖忿恨的说道:“姜君问提前一步将庆王所部调入风阳氏的领地,又将风阳氏残族往雷云岛驱赶,明摆着是要我们要跟风阳氏残族斗个两败俱伤。”
宗崖才不怕春陵君,这话也是当众直接说出口来。
“宗将军,你切莫误会春陵君的好意,”田无忌见紫宵金鳞船从夔龙峡里升空而起,也飞到甲板上来,枯瘦如木的老脸挤出一丝笑来,说道,“此番大捷,澹州数路精锐已经将风阳氏领地悉数占下,春陵君这可是将战功塞到雷云岛手里啊!”
“春陵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宗崖冷冰冰的说道。
“莫非雷云岛不愿为澹州效力不成?”田无忌枯瘦老脸冷冷的问道。
“该是我们做的,我们绝不会推御责任,但你跑到我们的战船上来,做甚?”谷承卓冷冷问道。
“还不是怕雷云岛实力略有不足,春陵君特令我传诏后就留下相助你们杀敌。”田无忌说道。
宗崖、谷承卓等人脸色皆是一寒,都知道田无忌实是春陵君安排给他们的督军使,怕他们出工不出力,偷偷将风阳氏残族放走。
“嗷!”
金鳞、黑鳞猝然间从甲板飞起,化变妖躯真身,狰狞的头颅就朝田无忌撞来!
田无忌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跃,就要逃出紫宵金鳞船——赵承恩哈哈大笑,说道:“田使你站稳了,我们这就要出了……”
这时间一声厉啸,巨大无比的黑翼雷鹏像一片黑云掠来,就在田无忌头顶上敛翼降落下来。
田无忌虽然知道雷云岛诸修还不知道会对他怎么样,但让这么一头异鹏从头顶落下,心脏还是紧张的砰砰乱跳。
他真是没想到陈寻不在雪龙山,赤松子、胡太炎等人又在云洲,梧山在雷云岛竟然还有如此之强的实力——赵承恩已经修炼到法相境巅峰,将要随赵承恩出战的苏守思、宗崖、谷承卓、雷万鹤等人竟然都修成真身法相——法相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而双妖一鹏,透出的杀戾气势更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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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八艘紫宵金鳞战船从雷瀑雾海中穿出,阳云冲心里一紧。
他与梧山弟子可以说是宿敌了,数年前他就率八千战卒与顾玉章等天道宗金曦峰的弟子联手,欲与梧山弟子争夺雷云岛的控制权。
那一战留给他的印象,可以说是触目惊心,谁都没有想到,手持中品道器的顾玉章,在梧山诸修的剑阵,会败得那么惨,最终还是靠真君巨头徐至龙,才将两仪玄天盘赎回。
要有选择,阳云冲绝不会再次面对从雷云岛杀出的强敌。
“没有其他选择吗?”阳金宵瓮着声音问阳云冲。
“没有选择,这是我们唯一杀出重围的机会,”阳云冲一脸坚毅的说道,“姜君问与雷云岛诸修有隙,故将我等赶到雷云岛,是希望我们与雷云岛诸修杀个两败俱伤,好让他坐守渔翁之利。但也恰是如此,在我们击溃雷云岛诸修之前,姜君问会坐壁上观,绝不会与雷云岛诸修联手,这也是我们唯一各自击破、杀出重围的机会?”
阳金宵转头看了一眼,原先紧贴他们身后的追兵,此时反而落后三百里之外,显然是要他们放手与雷云岛诸修一搏。
看到两头妖蛟紧接着从雷瀑雾海钻出,在半空咆哮,妖瞳如焰,杀气腾腾的盯过来,阳金宵心里一时也犹豫难决,这时候看到有一名身穿青色法袍的法相境巅峰修为从战船飞起来,朗声喝道:
“犯雷云岛者杀无赦!希望你们好自惦量!”
阳金宵满脸惊疑,传音问阳云冲:“听这人所言,只要我们不进入雷云岛的雾海,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出手?”
阳云冲知道雷云岛诸修与春陵君间隙极深,但也无法确定雷云岛诸修真的就会放他们从雷云岛边缘区域绕过。
“赵承恩,你好大的胆子!”
春陵君就在两三百里外,赵承恩对风阳氏残族的喊话,他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雷云岛这些人,真就当着他的面将风阳氏残族放走,他升空而起,杀气腾腾的怒喝,
“赵承恩,你们今天敢与敌私通,本君必率部剿平雷云岛!”
春陵君身为天人境中期的人物,虽隔两百余里,但他的厉喝如春雷在稀薄的雾海里滚动,清晰无误的传到在雷云岛边缘对峙的众人耳中。
春陵君所部虽然还没有往前进逼的意思,但春陵君话里的杀气腾腾却无半分掺假,令人无法质疑他将借通敌之罪名剿杀雷云岛的决心。
“姓姜的,你今日兵不剿平雷云岛,你就是狗日的!”
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间,突然有洪钟巨鼓般的厉喝从九天罡风层中传荡下来,在如雷厉喝之后,数百里内的云雾都被无形之手一抹而空,九头狱焰神龙长吟咆哮,已经从九天之下奔腾而来,张牙舞爪,就往姜君问当面直扑过去……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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