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辅西凉兵,同样也是有战马的,而且数量也不少,因此营寨中携带的不仅有普通兵卒所需要食用的粮食,而且还有大量的干草……
战马和家中散养的马匹不太一样,战马为了保持马匹的体力,必须保证战马有一定的膘,而一旦导致战马失膘,对于一只以骑兵为主要战斗力的队伍,恐怕就是一个灾难。
所以,当普通的兵卒睡觉休息的时候,还需要给战马再准备一些夜宵,主要还是大量的干草加上一些麦麸和豆子,这样才能持续的保持住战马的体力,更何况西凉的战马比并州马更加高大,胃口也自然更大一些。
龚浚就看到这一队西凉兵走到了后营的一个帐篷旁,然后在其中队长的率领下和似乎是军需官之类的兵卒交谈,便从帐篷内搬出了整捆整捆的干草……
干草,必须是干燥并没有霉变的,麦麸和豆料也是,领队的兵卒从整捆的干草中间掏了掏,检查了一下草料等的质量,然后才和军需官交接,让兵卒运着草料走了。
夜半,给战马加餐。对于长期和战马接触的兵卒来说,给战马投泻药等等的行为其实不怎么靠谱的,除非是偷偷摸摸的避开这些兵卒投放,否则极易被这些已经熟悉了马匹习性的兵卒们发现,就连干草内潮湿霉变的都会被这些兵卒替大家伙们捡出来扔掉,更不用说那些泻药等有害物质了。
再加上这些可都是西凉马啊,个头大,脾气也暴躁,若是没有及时在固定时间吃到食物,多半就会吵吵个不停,如果吃完了宵夜,马匹下半夜自然就是消停了,也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因此这些西凉兵也就在这个时间点出来伺候这些大爷们……
龚浚再次确认了一下草料帐篷的位置,然后静悄悄的从树上溜了下来。
干草,最好的易燃品。
再加上助燃物。
按照中郎的说法,猛火油。
名头很响,但是实际上就是普通植物油、石油加上沥青的相互调和在一起的产物,介于固态和液态当中,有非常强的附着性和易燃性,不彻底烧完,便是绝对不会熄灭,就算是用水泼都没有多大的用处,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沙土掩盖……
但是问题是,现在汉代的人多半不懂这么处理这个玩意儿。
连龚浚在内,十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一个装满了猛火油的小陶罐,虽然量不多,但是一旦罐体破裂,喷洒出来的话也是能覆盖一片区域的。
龚浚向后招招手,然后将手下召集起来,作为斐潜手下的专职于黑夜当中活动的特殊兵卒,他们身穿黑色的衣袍,就连兵刃要么是用黑漆涂抹,要么是事先用火焰熏烤过,加上又躲在树影之下,如果不是走到近处认真观察,未必能够将其分辨出来。
龚浚压低声音,向周边的一个兵卒稍微比划说道:“隔了营墙这里,大概八十步,有十来个聚在一起的帐篷,就是囤放粮草的地方……二狗子你上树也去看一眼……”
被称为二狗的兵卒也点点头,静悄悄的爬上了树。
龚浚压低了嗓音,说道:“……有两个木头架子吊起来的火盆,在后面还有两个守卫的兵卒……看到没有?”
二狗子低声说道:“看到了……”
“好,下来吧……必须一发就中,有没有问题?”龚浚继续低声问道。
二狗子是龚浚手下弓箭最好的,和龚浚自己相差不多,因为后营粮草处有两个站岗的兵士,因此就必须一次性将两名兵士先行射杀,这样等到龚浚点燃了帐篷之后,才不会第一时间有兵卒示警,也只有这样才能让火焰燃烧到不能控制的地步……
二狗子裂开嘴,嘿嘿笑了两声:“才八十五步,要是再射不中,你说让我二狗子的脸往哪放?”
“少他娘的瞎咧咧,射中了自然算你一功,但是要是射不中,误了事,小心老子拿鞭子抽你!”龚浚小心的再次确认一下。
“行了,队率,你放心吧,没问题!”
八十步,如果是用弓箭的话,因为在初春的夜晚也还是有一些风的,所以要射中不难,但是要一击毙命,就有一点风险了,但是这一次因为斐潜的铁弩已经研发出来了,作为龚浚自然是装备齐全了。
对于铁弩来说,八十多步就是在平射区,几乎不需要太多的调整量,再加上弩矢比箭矢要短,受到风的阻力也相对小一些,最重要的是弩可以蓄力攻击,又有望山可以静止瞄准,所以二狗子也敢拍胸脯保证。
龚浚说道:“好,再等半个时辰,便动手,二狗子和我上树先射人,然后再射帐篷,其余人在树下帮忙点火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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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伴随着战马进食完毕,大营内的声音慢慢的减少下来,四周只能听到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在唧唧歪歪的鸣叫着。
看守着粮草的两个兵卒抱着长枪,将两只手拢到一起,又冷又困,他们要值守到丑时,才有人来替换,然后他们可以在天明前再迷瞪一个时辰左右。
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就连火盆里面的木柴都差不多烧完了,火焰逐渐缩小,忽闪忽闪,摇摇晃晃……
忽然之间,一个尖锐的声音刺激了守卫的耳朵,在其混混沉沉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漆黑的弩矢已经到了面前!
弩矢强大的威力直接就像是在空中猛里挥出的榔头,直接蛮不讲理的击中了守兵的面门,透骨而入,带着守兵的身躯向后抛飞……
伴随着守兵的尸首和长枪砸到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接二连三的弩箭带着已经被点燃的小陶罐从夜色当中飞出,在漆黑的空中划出一个略弯曲的弧线,砸在了帐篷和周边的地面上。
陶罐在冲击之下瞬间就破碎了,强大的动能导致陶罐之内的猛火油四散飞溅,也同时把火焰带向了四周……
火焰几乎是瞬间就沾染上了那几个搭建在一起的帐篷,烧穿了帐篷的毡布,点燃了在帐篷之内的粮草,就像是在大营中间夹起了硕大无比的篝火堆,红艳的火焰几乎就在十几个呼吸之间就冲天而起!
这么大的火焰,顿时不管是在营地门口,还是在大营四个角的哨塔上都发现了,顿时示警的铜锣声响彻了整个的营地,许多兵卒惊慌失措的钻出帐篷,目瞪口呆的望着后营的熊熊烈火,然后才在底层士官的号令下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找灭火的水源和工具……
牛辅在睡梦当中也被嘈杂的声音惊醒,猛地从床榻上一个跃起就要向外冲,但是立刻又退了回来,将原本垫在头下做枕头的战刀一把抓在手中,刷的一下抽了出来,然后才用刀挑来了帐篷的门帘,走出了帐外。
“将军!后营走水了!”一名亲卫见到牛辅,连忙禀报道。
牛辅一扭头看见后营的火光,脸色瞬间就白了:“赶快救火!”
亲卫连忙答应一声,往后营狂奔而去,但是很快又哭丧着脸又跑了回来,略带了些惊恐的说道:“将军!这……这火居然水浇……不……不灭!不灭啊!”
“啊?什么!?”牛辅瞪大了双眼,看着后营那边红彤彤映照了半天的火焰,脸色却越来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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