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律望着楚北的手,道,“安郡王要是真抢,爷抢不过他。”
卫律泼的一手好冷水,气的卫风差点揍他。
但不能否认,卫律说的是实情。
楚北只是镇南侯府外室所出庶子,若不是靠着镇南侯府,他要权没权,要势没势。
安郡王是先太子所出嫡子,是皇上的亲侄儿,太后最宠爱的嫡长孙。
最最重要的是,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都知道爷一身的毒,不久于人世。
三姑娘聪慧大胆,嫁给爷,在大家看来,那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卫风越想越气,安郡王怎么那么喜欢抢人东西。
太子之位,他要抢。
爷的女人,他也要抢。
感觉到身子有些冷,卫风哆嗦了下,望着楚北。
楚北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唇瓣抿成一条线,眼神冰冷,有杀气。
几个暗卫不敢动,也不敢吭声。
半晌之后,楚北站了起来。
卫风忙问道,“爷,你要去哪儿?”
楚北没有说话,纵身一跃,就踏着湖面,离开了锦墨居。
卫风急坏了,三姑娘可是叮嘱过,爷要安心养身子,不能随便动武啊,还要不要命了?
春晖院,正屋。
清韵坐在椅子上,喜鹊站在她身后,她手里捧着锦盒。
锦盒里装的正是安郡王送来的养颜膏。
这盒养颜膏,伯府是不好给安郡王还回去,加上清韵提及镇南侯府暗卫,所以老夫人让清韵把养颜膏交给暗卫,让暗卫带回去给镇南侯。
此事最后怎么解决,全看镇南侯府的意思。
清韵接了锦盒,没有急忙离开,她要等孙妈妈回来。
左等右等,等的清韵觉得屁股都坐僵硬了,孙妈妈才回来。
她进来。不等她见礼,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江老太爷当真对出了下联?”
孙妈妈摇头,有些生气道。“没有的事,江老太爷根本就没对出下联,不知道怎么街上就有这样的流言了,而且,奴婢去江家的时候。镇南侯也在。”
听孙妈妈说江老太爷没有对出下联,老夫人就大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气道,“到底是谁胡乱嚼舌根,说江老太爷对出了下联,凭白害我伯府担忧”
周梓婷挨着老夫人坐着,帮老夫人道,“胡说八道,四处散播谣言,迟早要烂舌根”
听她那么说。大夫人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青。
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如常了,笑道,“既然是谣言,那就说明没有人对出下联,媳妇还有事,就先下去了。”
老夫人心松了,摆摆手道,“都别杵在这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清韵就站起身来。和沐清芷她们一起给老夫人行礼告退。
等退出去,沐清芷就咬牙切齿的剜着清韵,“害我在祖母跟前没脸,算你狠”
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像是跟清韵有深仇大恨似地。
清韵冷冷的瞥着她。
沐清芷像是不愿意和清韵多说话似地,扭头就走。
她走后,沐清雪望着清韵道,“三姐姐,虽然我们都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你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可如此明目张胆的拆二姐姐的台,跟大夫人作对,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我若是你,就算一肚子委屈,忍无可忍,我也要忍下,现在想法子补救,或许还能消了大夫人的气,既往不咎。”
补救?
清韵笑了,话都说出口了,她要怎么补救?
这会儿回去求老夫人,免了沐清柔的罚吗?
她没那份闲心。
清韵随手,摘下一朵开的娇艳的月季,笑道,“四妹妹,你当真觉得我回去跟祖母求情,放了五妹妹,大夫人就会既往不咎了?”
沐清雪哑然不语。
清韵轻轻一笑,“连你自己都不信,又何必做这个说客,我理解你们的难处,但我不是你们的垫脚石,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自然相安无事,但谁要拿我当傻子,想算计便算计,我不介意叫她尝尝我的手段。”
清韵语气温和,但那股气势却叫沐清雪怔了一怔。
等沐清雪回过神来,清韵已经转身走了。
看着清韵的背影,沐清雪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来。
她倒是自信,也不看看是不是真有那等手段,要是真有手段,又怎么会被大夫人和老夫人罚住佛堂两年,连丫鬟都敢给她脸色看,还咽下绣花针,差点变成哑巴。
不过是有镇南侯府这个靠山,背靠大树好乘凉罢了。
她原还想奉劝她一句,别小看了大夫人,大夫人现在忍着,不过是想求镇南侯府帮着恢复伯府侯爵。
一旦伯府恢复侯爵了,她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她倒是好奇,镇南侯府的暗卫有没有那本事护她周全。
屋内,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神情平和的拨弄着手中佛珠。
孙妈妈端茶过来,老夫人伸手接了,叹息道,“这两日,我是越发疑神疑鬼了,还比不上清韵一个姑娘家想事周正,险些错怪了江老太爷。”
孙妈妈笑了笑,摆摆手,让屋子里其他丫鬟退出去。
老夫人正喝茶,瞧见孙妈妈此举,她的眉头不期然挑了下,笑道,“有什么事要偷偷告诉我?”
孙妈妈走到老夫人身后,帮老夫人捏肩膀,叹道,“有件事,奴婢觉得有必要告诉老夫人一声。”
老夫人把茶盏搁下,轻擦拭嘴角,笑问道,“什么事?”
孙妈妈瞥了四下一眼,凑到老夫人耳边嘀咕了两句。
老夫人身子一怔,她扭头看着孙妈妈,不敢相信道,“真下跪了?”
孙妈妈点头,声音哽咽道,“为了三姑娘的亲事,江老太爷牺牲太多,如今伯府能恢复侯爵,就算他能对出下联,只怕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吭半个字。”
老夫人心沉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镇南侯府愿意娶清韵,是江老太爷下跪求的镇南侯。
那样一身傲骨的文臣,为了外孙女的亲事,大半夜的登门求见,甚至不惜下跪相求……纵然镇南侯是铁打的心,只怕也软了。
老夫人缓缓回过身来,孙妈妈继续帮她捏肩。
“奴婢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今儿镇南侯去江家,是给江老太爷赔罪,江老太爷避过身子不让,镇南侯就笑道,怎的,还要老夫给你跪回来不成?老夫可是直说了,不跪你真要人给你下跪,赶明儿让北儿来给你磕几个响头。”
“当时江老太爷就气道,我还没死呢,他给我磕哪门子的头?镇南侯也不生气,只笑说,当然不是白磕头的,北儿聪慧敏捷,只是这些年,久病于身,我怕他劳心伤神,也没给他请过先生,都是他自己看书,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勉为其难的教教北儿为人处世的道理,这外孙女婿满不满意,你自己看。”
孙妈妈学起镇南侯和江老太爷说话来,是学的有模有样。
老夫人叹道,“楚大少爷有病在身,以前不能劳心伤神,现在就能了?”
想到昨天,楚北救清韵,还吐了清韵一身的血,老夫人就高兴不起来。
替江老太爷不值。
江老太爷位居太傅,皇子见了他都要恭谨行礼,见了皇上可以不下跪,却跪镇南侯,放下了尊严,就换回来这样一桩亲事,她要是江老太爷,都能气吐血。
孙妈妈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镇南侯坚信楚大少爷的病能治好,让江老太爷对楚大少爷严厉些,该打打,该骂骂,不用心疼。”
“能治好,自然是好,”老夫人声音透着惋惜。
孙妈妈继续帮老夫人捏肩,说着话,打发时间。
老夫人闭着眼睛听着,听到什么,老夫人眼睛猛然睁大,问道,“你说镇南侯让江老太爷教楚大少爷什么?”
老夫人忽然说话,吓了孙妈妈一跳,她赶紧回道,“制衡之术。”
老夫人心里惊起惊涛骇浪来。
帝王之道,制衡之术。
制衡的目的是用来稳固皇权的,这是未来储君才学的啊。
镇南侯怎么让江老太爷教楚大少爷学这个?
老夫人心中纳闷,就听孙妈妈继续道,“镇南侯原是想江老太爷教大皇子的,只是他被贬,不能入宫,大皇子又不能天天出宫,就教楚大少爷,将来由他扶持大皇子,给大皇子做谋臣,谋个从龙之功,封王不在话下,镇南侯想的极好,却被江老太爷笑了一顿,说他这个做祖父的,孙子还没学会爬,就拿鞭子赶他跑了。”
老夫人听得恍然,“原来如此,只是镇南侯怎么不让江老太爷教楚二少爷?”
孙妈妈就捂嘴笑了,“楚二少爷是镇南侯府嫡孙,可谁让楚大少爷是江老太爷未来的外孙女婿,亲疏有别。”
老夫人也笑了,“要是楚大少爷的病能治好,又能学得江老太爷几分本事,加上镇南侯府的权势,何愁在朝中站不稳脚跟?”
孙妈妈也在笑,“想的都好,只是江老太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收学生的,要是楚大少爷他瞧着不满意,只怕镇南侯给他下跪,他都不一定教。”
主仆两个,在屋子里闲聊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敲门声传来。
“老夫人,逸郡王求见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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