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医再世

  驮兽是旧土之洲比较常见的一种牲畜,比马高大,还能负重,所拉的驮车也是马车的三倍大。

  驮车的车厢有床有被褥,就像一个小型卧室,车上的人可以在车内休息,不用下车。

  这种车由于太宽大,照顾起来比较麻烦,一般来说只有尊贵的人才会乘坐。

  “我能见见你们这支队伍的主人吗?”王小明道。

  “我们雇主不见客。”皮不义道。

  王小明走到驮车前,朗声道:“别人她可以不见,但必须见我,因为只有我能救她的命。”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他们都是皮不义招募过来的,说是护送一位尊贵的夫人。但这位夫人到底长得什么样,他们全都不清楚,因为她从未下过车。

  “真是好笑,你说谁要没命?”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竟然格外好听。

  “虽然你用馨香掩盖住了皮肉腐烂的气味,但仔细嗅,还是能嗅出来的。我推断出你中了毒,并且是非常厉害的剧毒,撑不过三天。”

  “妖言悚听,滚!”那个清冷的声音直接下逐客令。

  “好吧,其实我是来取你命的。皮不义已经被我收买了,你刚才也听到他叫我大哥了……”

  皮不义面色大变:“大哥,你这是何意……”

  “哈哈,我在开玩笑。”王小明向皮不义挥了挥手,示意无事,又淡淡地道:“你怎么沉默了?中了毒还躲在车里不肯医,一定是在逃难吧?你不相信皮不义他们,却需要他们护送,因为你别无选择。现在,你要想活命,也别无选择,我是唯一能救你的人。”

  “放心吧,我没有恶意,要有恶意直接等你死就行了,岂会救你?”

  皮不义的眉头皱起,所有人之中,他是唯一知道车厢内那一位身份的人。在小队起程时,他也见过那一位,当时她的脸色确实不好。之后的路上,他都没能到车上看过。

  过了好一会儿,车厢里的那个声音才缓缓道:“我猜你见到我,一定会后悔的。”

  王小明道:“我这一生,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还不曾后悔过。”

  “你……请单独进来。”

  王小明独自走到驮车边,打开车厢的门,钻了进去。

  车厢之内,一股浓郁的香气之中夹杂着腐烂的恶臭味,让人闻之欲呕。

  “天啊,都这样了,你也能忍得下去。”王小明皱皱鼻子,向车厢的床上看去。

  一个清秀的女子躺在床上,身上覆盖着一层薄冰。透过这层薄冰,王小明可以看到她的半边脸全烂了。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严重,你有照过镜子吗?”王小明问。

  “嗯。”女子点了点头。

  刚中毒时,她还能够支撑,但是躲在车厢内的这几天,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体腐烂。那种随时随地都被死亡笼罩的感觉,实在是恐怖万分。

  因为脸都烂了,她不想见人,只想就这么静静死了算了。她甚至准备了一个法术,只等对方尖叫就丢出去。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是个小孩的家伙,进来后一点儿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你有几岁?”女子问道。

  刚刚听到外面的人聒噪,她还有点将信将疑。没想到皮不义新认的大哥,真是个小孩子。

  王小明笑道:“你的爱好还真是独特,看到一位医生不问病情,倒先问医生的岁数。相亲相多了吗?”

  “你是医生?”女子也笑了,只剩半边脸的她笑得格外渗人。

  “你应该听说过天下十大名医,第一是发明医术的人皇古泰,第二就是我了。”王小明大言不惭地道。

  “噢,我以为第二的是药王孙思呢。”女子并不是个没见识的人。

  “他现在第三了。”王小明很霸气地走到女子身边,检查起她的伤情。

  女子不光半边脸烂了,还有一条胳膊,一条腿,全都散发着恶臭。若不是身上覆盖了一层薄冰,恐怕臭味可以传到十里远。

  “蚀魂引只有黑暗联盟的魔药谷会炼,你是从黑暗联盟过来的?你中毒后本来必死无疑,幸好寒冰契灵阻延了毒性。但这没有用,你的身体每天都在腐烂,你已经撑不住了。你的敌人一定是知道你中了毒,所以才没继续追杀吧?他们是对的。”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倒知道挺多,连蚀魂引都能认出来。”

  “要是知道的少,怎么可能挤下药王排名第二。”王小明掀起女子的衣服,又仔细观察了一番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那个?”

  “居然还有好消息……那我先听坏的吧。”

  “坏消息是,蚀魂引属于魔药谷独门剧毒,号称无人可解,事实也差不到哪去。除了他们本谷的几位毒尊,几乎无人能配此毒解药。”

  女子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地道:“所以,我死定了?”

  “我不知该说你幸运好,还是不幸好,几乎无人并不是无人,我正是唯数不多会配解药的人。”

  女子的双眼顿时一亮:“你能救我?”

  “虽然我能配解药,但这个小镇中根本找不到材料。你知道黑血乌藤吗?你知道落日邪鸦的尾羽吗?这些东西在黑暗联盟的几个大城市都难以买到,更不用说这里了。”

  女子咬咬牙,很不甘心地道:“那你那个好消息,是不是在逗我?”

  “当然有好消息。”王小明脸上露出朝阳般的笑容,“不用解药也能解此毒的人,天下只有三个,其中之一还是我。可惜不用解药的话,还有两个坏消息。”

  女子紧张地道:“什么坏消息?”

  “第一,你的手脚都保不住了,必须截肢。如果三天前看到你,还可尝试挽救一下,但现在真没希望。你的脸蛋也保不住,我猜你原来一定很漂亮,但以后不会了。”

  “还有呢?”

  “第二,要救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的诊金可是很贵的。”

  女子无奈地一笑:“我没有钱,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不。”王小明摇了摇头,“我的诊金,你付的起,就看你想不想付了。”

  整整一个上午,王小明都在这辆驮车的车厢里忙碌。那个女子的惨呼声不时地从车厢内传来,似乎非常痛苦。

  皮不义焦急地在车厢外走来走去,但不敢进去,因为那女子不允许王小明以外的人进入。同队的其它人,则越来越好奇,不停地猜测他们护送的是何人。

  中午,王小明回了一趟家,下午又过来了。大约两个小时后,他再次离开,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倦意。

  王小明来来回回的过程中,慕雨思一直跟着。看到男孩钻进车厢给人治病,她忍不住问道:“你懂医术?”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王小明看着眼前的美丽少女,突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用力摇了摇头,暗想这不可能。如果前世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他绝不会忘得一干二净。

  “从前有一个小孩,他亲眼看着妈妈病死,而无能为力,从那一天起,他一直想当一个医生,一个能看病救人的医生,而且不收诊费。”

  “后来呢。”慕雨思问道。

  王小明笑了一下:“后来,他成了一个铁匠。”

  “诶?”少女有些意外,按照正常的故事流程,不是该变成医生吗?怎么出来铁匠了?

  其实王小明讲叙的是自己的故事。

  纪翠云前世被黑帮威逼,宁死不屈,一头撞在了石墙上。王小明和张静静抬着奄奄一息的她找到小镇的医生,医生却拒绝诊治。

  再后来,张静静报仇被杀,王小红也病了。王小明为妈妈求医,依然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死去。

  从那时起,他就一直憧憬着成为医生,可以治病救人,不用看别人脸色。

  但理想之所以是理想,就因为难以实现。

  杀掉童贯后,王小明孤身逃往王城,首先要考虑如何活下去。年纪小,又穷困潦倒的他没机会学医,医生也不会收这种徒弟。

  幸运的是,王小明遇到了一个好心的铁匠。他成为了一个铁匠学徒,虽然没有工资,但是管吃,还能学一门手艺。

  那是王小明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严厉的师傅,文静的师傅女儿,还有那无穷无尽的叮叮当当锤打声。

  他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做铁匠,可惜好景不长,兽潮来了。

  那场蔓延至整个大陆的大灾变,最初就是从渤海国开始的。

  起初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只是普通的兽潮。从深山蛮荒里涌出妖兽群,袭击人类,这种事在历史上经常发生,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慢慢的,人们意识到不对劲儿了。这场兽潮越来越大,最后整个渤海国都哀鸿遍野!

  大家开始疯狂地涌向王城,因为渤海国王城由九条铁索悬吊于九峰之间,下面是一潭深不见底的魔池。位于九峰之中的魔池,终年散发着古怪气息,所有妖兽都不敢靠近。太祖皇帝当年选择在此建都,也是因为此地没有妖兽。

  王城的人都认为自己很安全,历史上无数次兽潮,没有一次经过九峰山,魔池,就是妖兽们不可逾越的天堑。

  可是这一次,事情远非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兽潮袭卷了渤海国全境之后,突然有一天,魔池内钻出了一只巨大的怪物!

  妖兽们不敢靠近这里,其实是因为这里有更强大的怪物沉眠。而这一次,它醒了!

  巨大的怪物从九峰之下的魔池钻出,咬向了飘在半空中的铁索城根基——上古妖兽残骸!

  九条连接着山岳的巨大铁索猛烈摇晃,整个城市也像风中的树叶一样不停颤抖!

  那是渤海国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绝大多数王城居民,都跌到了深不见底的魔池之中,只有极少数人沿着摇摆不定的铁索惊慌逃命,侥幸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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