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朝会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了,李世民没有任何言语的直接回了含凉殿,李承乾尴尬的看着面下一群人,尤其是看上去似乎只剩一口气的魏征。
“殿下,老臣,老臣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只希望您不要忘记当初的誓言,一定要……”话说到一半,本就带着病的老魏双眼一翻,就此昏了过去。
“来人,快传太医!”李承乾眼看着老魏生死不知,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刚刚说的是什么,一面招呼内侍去传太医,一面从御阶之上快步冲下来,将伏在地上的老魏托了起来,口中急叫道:“魏师,魏师醒醒!魏师……”
然而,此时的魏征脸上已经开始泛起一层青灰,眼见着人已经不行了。
事已至此,李承乾还能说什么呢,这老魏虽然平日时没少跟他对着干,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住个房子都不能过于奢华,马车又不能过于奢华,可是凭良心说,这老头儿所说的一切还真都是为了他李承乾好。
人啊,不可能没有私心,只不过有的人私心重一些,有的人私心轻一些。
老魏这个在李承乾看来,可以算得上大公无私,但临死时的这一举动属实让人有抓狂,但却不失一个父亲的职责,一个丈夫的职责。
这老头儿,用最后的一点力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自己的子嗣留了一条后路。
从龙之功他魏征是享受不到第二次了,但是他的儿子还在,这老头子临死的时候估计一定希望自己能明白他的苦心,善待他的家人吧。
李承乾看着老魏的尸体被人抬着出去,心中如是想着。
……
含凉殿,大朝会上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了过来,长孙皇后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却李世民正在自己的书房之中拿着一本《道德经》看的津津有味。
“陛下,您,您没事吧?”长孙皇后有些担心的来到老李身边,不大却定的问道。
被逼着下台的滋味的确不怎么好受,老李应该不会受了什么刺激,一时想不开吧?
“朕能有什么事!”李二放下手里的书,拍了拍肩膀上皇孙皇后的手,有些感慨的说道:“朕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而已。”
“那,乾儿他……”长孙皇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看李二,又看了看门外,发现没有李承乾的影子,这才稍稍有些放心。
“雏鸟大了,总是要单飞的,承乾能够把握朝局,能够让那些老鬼们服他,朕很满意!”
不管是瘦驴拉硬屎也好,倒驴不倒架也罢,总之李二此时表现的很是平静,丝毫没有被篡位之后应该有的那种愤怒。
长孙皇后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些担心,总是怕自己身边这两个最亲近的人会上演一出刀剑相向。
可是,让长孙皇后十分意外的是,就在她不知道如何劝说李二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李承乾的声音:“父皇,孩儿承乾前来请罪!”
坏了!这是长孙皇后的第一个念头,一个现任皇帝,一个被众人捧出来的新皇帝,这两人一见面,那还不得天雷勾地火?
但是长孙皇后的担心明显有些多余了,只见老头子听到李承乾的声音之后,竟然没有任何发怒的表现,反而是一脸平静的说道:“进来吧!”
“喏!”李承乾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接着人便缩头缩脑的走进了书房,还是一如继往的猥琐,还是一如继往的欠揍。
“朝堂上的事情处理完了?”李二看了一眼儿子,不动声色的问道,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李承乾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父皇,魏师……去了!”
“什么?”腾的一下,李二猛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次,魏征怎么了?”
虽然魏征刚刚在朝堂上带头谏言让他禅位,可是对于老魏身死的消息李二还是觉得无法接受,那可是他亲自封的‘人镜’,没想到竟然说没就没了。
“父皇节哀!”李承乾没有回答老头子的问题,但话里的意思已经确定了老魏死亡的消息。
“噗通”一声,李二重重的重回到了椅子上面,脸上泛起一抹悲痛之色:“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朕的,朕的良臣竟然……”
“陛下,陛下节哀!”长孙皇后带头,房间中所有人全部单膝跪倒,齐声劝道。
要知道,除了老李渊死的时候,李二还从来没有如此痛苦过。
而现在先是在朝堂上被群臣建议禅位,接着又听说老臣病亡,双重打击之下,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
“唉!罢了,罢了!魏征啊魏征,你这是在用自己的老命在向朕最后谏言一次么!苍天啊!”
一声带着无限悲愤的怒吼从老李的口中传出,几可使闻着落泪。
一代帝王,为了一个想要推翻他统治的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不得不说,李世民的确是一个异类,又或者说他能够名动千古并不是没有原因。
……
但就算是李二的人格魅力再强,他的心志再坚定,他也还是一个人。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是人就有生老病死,所以在魏征带来的双重打击下,老李不出意外的病了,病的很重,神智不清,天天说胡话。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承乾不得不再次监国。
只是与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限制,再也不用向老头子去请示什么。
而事实上,他现在与皇帝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有经历过登基大典,老头子也还没有告诉他:“皇上你来干吧!”
满朝文武对于李承乾监国也并不意外,他们也全都在等消息,一是李二病故,二是李二身体恢复,然后禅位。
至于说老李继续当皇帝……,这个也行,法不责众嘛,只要老李好意思继续当的话,他们也无所谓。
反正该表态的时候他们都站出来了,李承乾将来就算是当了皇帝,也不可能有什么不良后果,最多就是大家继续该干啥还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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