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这是做什么?”姚可清扶起欲跪下请罪的姚嬷嬷,“我知道嬷嬷全是为我着想,嬷嬷刚刚为了避嫌都没说这些年来都是姚叔帮母亲打理的嫁妆,若不是我问,嬷嬷还不会说呢!嬷嬷让我求助外祖家,只是我母亲终究是出嫁了的女儿,而我只是个外孙女,终究是隔了一层的。如今我自己能处理的事定要自己处理才是,哪能老是去外祖家求助呢!再说呢,我现在还小,哪里管得了这个,还要姚叔帮忙才是,否则老夫人怎么会松口?让姚叔和毛叔管着母亲的嫁妆,是祖父的意思,老夫人也没理由反驳呀!”
“是老奴想岔了!老奴这就去找他们二人。”姚嬷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跟在姚可清身后出了院子。
“清姐儿,快过来!”一进议事厅的门,姚可清就受到了老夫人极其热情的对待,对于苗氏的热情,姚可清几乎都以为老夫人认错人了,把自己认作姚可柔了,可是她又是叫的自己的名字呀?姚可清从容的越过屏风,向老夫人行了礼就要坐在一旁,却被老夫人拉着,“清姐儿就坐我旁边吧!”姚可清默默地坐了,顺从的被老夫人半抱在怀里。
“娘,既然清姐儿已经到了,那就让他们都进来?”小苗氏对方氏的嫁妆垂涎已久,自然要跟在老夫人身边瞧个仔细,苗氏也需要一个给她帮腔的人,最好的人选自然是小苗氏了。
老夫人“嗯”了一声,就由婆子打了帘子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有数十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年龄在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之间的管事进来。管事们都低垂着头恭敬的行了礼,就有人接过他们手中的账册,送到了屏风后面。苗氏姑侄见到账册都很是激动,不过小苗氏是个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而苗氏就有些喜形于色了,抓了本账册在手里就细细看起来,一时间都忘了外面还站着一群管事。
等了半天也不见屏风里有个动静,外面的管事都有摸不着头脑,想着,今年不是老太爷理事了,难不成连往年跟他门接触的两位管事都换了人?不然,怎么这么半天了也不见来呢?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个又高又壮的管事开了口:“不知今年是谁打理大夫人的嫁妆的?”
小苗氏听到这个大夫人,心里刺了一下,苗氏却没注意这个,正要开口说“是我”时,门外突然有人进来传话:“姚大管事和毛大管事求见。”
姚普和毛松已经都是老太爷身边的管事,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很是体面,如今老太爷虽没了,老夫人对那些曾帮着老太爷的下人十分不待见,但不敢明目张胆的苛待他们,他们虽仍顶着管事的头衔,领着大管事的月俸,只是不再在府里当差了。
听见姚大管事和毛大管事来了,老夫人不高兴了,她都已经把人打发出去了,他们怎么还来了?是门上哪个不长眼的放了他们进来的?
下面的一众管事却都松了口气,赶在老夫人开口前,那个又高又壮的管事说道:“姚大管事和毛大管事怎么才来?怎么还进来?”
老夫人气结,现在她才是长乡候府里头地位最高的那个,她不发话,谁敢乱开口?虽是憋着口气,苗氏还是让人请他们进来,姚毛二人给屏风后的人一一行了礼,老夫人语气不善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下一句‘谁叫你们来的?’没敢问出来。
“回老夫人的话,”姚普虽说看上去干瘦干瘦的,说话却中气十足,“老奴听说大夫人的陪嫁管事进府了,我想着今年老太爷没了,说不定就要二小姐亲自打理这些了,便把往年的账本一道送了来,现在就在门外。”
听到姚普这么说,老夫人心里松了口气,既然是要把账本给姚可清的,那最后还不是要到自己手里的,又转向姚可清,“清姐儿,这些账本你要如何处理呀?”也不等姚可清答话,就接着道,“你如今还小,哪里懂得这些呀?还是祖母先帮你管两年,等你大了再说。”说着,就要叫人把账目都送到寿安堂去。
“祖母,孙女是不懂,可是姚大管事和毛大管事都懂呀,有他们管着就行了,哪用得着孙女了。就让姚大管事和毛大管事管着就是了,他们总不会少了孙女该得的!再说,孙女怎么好意思劳烦祖母呢?”姚可清轻飘飘的开了口,一下子就将管账大权给了姚毛二人。
小苗氏见姚可清如此漠不关心心下喜不自禁,想着老夫人再加把劲儿可就成了。
苗氏听了姚可清的话只差要笑出来了,只要她不在意就行了,自己还怕两个奴才不成,脸上忙摆出一副慈爱的模样,“祖母哪里就劳累了,不过是看看账本罢了,再说,过几年你长大了,你就能自己管了,到时候祖母就等着享你的福了……”
还没苗氏说完,姚可清就不耐烦的说:“孙女哪耐烦管这个,以前不都是他们管着的吗?以后也就让他们接着管着就是了!若是现在给祖母管着,等过几年,我还是要让他们管的,这样换来换去,多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让他们管着呢!”
苗氏听到这话气结,心里咆哮道,既然谁管都一样,那为什么不让我管,要几个奴才秧子管?
小苗氏闻言也是一阵气闷,这也太不在乎了点儿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么大一笔嫁妆她竟然这样满不在乎,自己当初费尽心思讨好了姑姑才得来的婚事,方氏却横插一脚,带着大笔的嫁妆嫁进来处处压自己一头,自己家中倾尽家财置备的嫁妆在她面前显得无比寒碜,险些沦为笑柄……
“那怎么行?”小苗氏见老夫人板着脸,便说道,“让他们管着,那是信任他们,给他们的体面,可是也不能全全交与他们呀!若是他们瞧着你小,昧下银子,故意做了假账来糊弄你,你哪里瞧得出来呀?还是要个有经验的长辈帮你掌掌眼才行!我是隔房的婶婶,自然是要避这个嫌的,所以还是让老夫人帮你管着吧!那是你嫡嫡亲的祖母,自然是信得过的。”
听了小苗氏的话,苗氏心里舒坦多了,就是嘛,不给自家人收着,反而给群奴才管着算怎么回事儿呀?
听了小苗氏的话,姚可清在心底冷笑,这两人还这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呀!还当我和前世一样,被你们一说一哄就把一切交给你们的吗?前世自己出嫁的时候,母亲嫁妆单子上的东西是一样没少,可是每年庄子、铺子的收成自己却是一分都没见到,难不成十几年连一两银子都没赚到吗?还不是落入了她们手中,既要占了便宜,还要得个好名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祖母我当然是信得过的,只是祖母到底年岁大了,不好劳她老人家伤神,不如就让二婶劳累些吧?反正二婶也挺能干的……”姚可清故作无知的随意开口。
老夫人一听这话,眼睛瞪得老大,看的小苗氏心里好不自在,小苗氏本来见姚可清这么说了很是高兴,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了,可一见老夫人的眼睛瞪过来,笑登时僵在脸上。心里知道现在顺势答应下来是好,可是老夫人却是不会放过自己;方家现在三不五时的就来一个人送点儿东西给长房的,若是自己私下里再给了老夫人,被方家知道必定是要闹一场的,说自己拿亡嫂的嫁妆讨好婆婆事小,说自己要昧下这笔钱财可就事儿大了!
“瞧清姐儿说的,二婶哪那么能干呀!”小苗氏尴尬的笑了笑,“二婶还等着你长大了帮二婶管家呢!这事儿还是让老夫人决定吧!”小苗氏又将皮球踢了回去。
姚可清摆摆手,语气里带着鄙夷,“咱们这样的人家哪能被这些铜臭之物缚住手脚,没的丢了姚家的脸面。”看见苗氏姑侄变得难看的脸色,姚可清接着说道:“我们姚家书香门第,世代簪缨的人家,还差那点儿银钱不成。再说他们都是府上的奴才,连他们自己都是姚家的财产,还怕他们做什么手脚不成?祖母与二婶多虑了!”
苗氏已经被气的差点儿就要拂袖而去,可到底舍不得已经到了手边的银子,只得坐在那里沉着脸不说话,良久才要开口说你既然要把嫁妆交给你二婶,那就让你二婶管着吧!反正自己到时候从侄女手中拿来也是一样的,在人前也能落个好。
姚可清却不等苗氏说话就先开口了,“想来祖母和二婶定是心性高洁之人,迫不得已才沾染那些世俗之物的,如今如是为了我这个小辈,逼得长辈违背自己的本心来帮清儿打理庶务,实在是清儿不孝!这不仅是损了祖母与二婶的气度,也损了清儿的名声,为了祖母和二婶的气节,也为了清儿的名声,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姚可清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说的满堂人目瞪口呆!
大话空话谁不会讲,你既与我讲道理,我就讲得你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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