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终于幽幽叹了口气,淡淡道:“太子要拿你郝风楼,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起的?郝风楼,你老实回答。顶点”
终于进入正题了。
郝风楼岂敢怠慢,连忙道:“这本就是私情,微臣虽早想公布于众,只是万万不曾想到,太子已经事先得知。这才以这个名义来捉拿微臣。”
郝风楼顿了一顿,道:“不过……微臣一直有一个疑问。”
朱棣站着,负着手,却不去看郝风楼,却是冷漠的道:“你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吱吱呜呜。”
郝风楼道:“微臣乃是锦衣卫出身,此外,微臣还掌着紫金山的一些东西,到了微臣这个地步,做事是一向谨慎的,更何况是这种事,陛下,微臣在来时一直都在想,此事,太子是如何得知。”
这句话切中了要害。
朱棣的身躯微微一颤。
事情是很明摆着的事,朱棣当然不会相信,郝风楼会当街和公主**,即便是当街**,可是到底有什么私情,如何能确定?郝风楼本就是特务出身,是天下特务的总头目,掌管的是神武卫到锦衣卫,这些专门负责刺探的严密组织。而且这个家伙干的似乎都还不错,这就说明,这个人是十分谨慎之人,一个擅长打探别人秘密的人,怎么会轻易让人打探到自己的秘密呢?
除非……对方有非常的手段。
这个手段是什么?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太子的手段是什么?是谁为他打探?东厂?莫非东厂已经暗中倒向了太子。太子和东厂勾搭在了一起。
假若如此,那么就让人生寒了,因为你是太子。你好生生的听父皇的话去做事就是,你没事,和东厂勾搭什么,你可以勾搭户部,那或许还可以说,是为父皇分忧,勾搭东厂。莫非是有图谋不成。
可是假若不是东厂呢?不是东厂,莫非是太子私下里自己派人打探?
若是如此,那么足以让人背脊生寒。
你在打探什么东西。连锦衣卫都指挥使的秘密都能刺探到,你暗中培养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你想做什么?
朱棣依旧背着手不动。也没有转过头去看郝风楼。只是默不作声。
不过郝风楼明显感觉到,他搭在身后的大手,那食指微微颤了颤。
良久,朱棣慢悠悠的道:“你继续说。”
郝风楼继续道:“本来,若是拿微臣,微臣倒也认了,微臣确实是死罪,太子若是要治罪。微臣无话可说。可是好端端的,京师之中。却是调动了兵马。起初微臣以为,太子是因为微臣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神机卫又驻在京郊,太子为了稳妥起见,出动京营,倒也是稀松平常,可是这京营将微臣的府邸围了,却是一直没有动作,反倒是有一标兵马,竟是径直往鸿胪寺去。”
郝风楼说到这里,朱高燧道:“父皇,郝风楼没有说谎,儿臣可以以人头作保,这些人都是京营的军马,明火执仗,带队的,是五军都督府的一个武官,儿臣认得他,只是记不甚清了,他带着人来,口称是要保护儿臣,可是突然却喊,拿下赵王,赏金百两,儿臣吓了一跳,本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不过是拿个锦衣卫都指挥使,都出动了京营,鸿胪寺这儿,儿臣也有护卫,怎么可能,太子命人来保护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早有图谋,反正故意制造混乱,儿子若是出了事,大可以推给别人,我一见不妙,便带着护卫,杀出重围,去寻了郝风楼,京郊外的神机卫见出了事,郝风楼传了讯号出去,他们便立即杀入京师了。父皇,儿臣死不足惜,可是绝不肯枉死,即便要死,那也该死个明白。还请父皇做主。”
朱棣终于旋过身,他的脸色铁青,却是冷哼:“这只怕,是你们合了伙来蒙骗朕吧?太子早有奏疏来了,将事情说了个清楚,这一切,都是个误会,那只兵马,确实是去保护你的,这叫顾念兄弟之情,只是不曾想到,军中混杂着乱党,突然喊出了那句话,这才出了乱子,想来这是有奸贼,借此,来挑拨你们兄弟的关系,借此来动摇我大明的国本,此事,朕已命太子彻查到底,太子是何等稳重之人,即便他再和你不睦,也断不会做这等事,朕信他。”
朱高燧一听,心冷了下去,原来他还以为,自己能将太子告倒,可是谁知,父皇居然让太子去彻查这件事,最后还不是由着这太子随便拿出个替罪羊来,说是乱党,借故滋事,这件事,八成也就了了。
想到这儿,朱高燧心里,不由有几分怨气,自己在父皇眼里,八成就是个胡闹的角色,而说起太子,却总是稳重、老成之类,单凭这一点,自己似乎在父皇心里,一点信任都没有。
他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只得道:“是,是……既如此,儿臣也无话可说。”
朱棣瞪他一眼,道:“既然无话可说,你们便下去吧,既然大老远的赶了来,那么就乖乖在北平待着,再敢胡作非为,朕定不轻饶。”
郝风楼和朱高燧唯唯诺诺,乖乖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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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件事就这么没了,虽然最后,郝风楼没有落在太子手里,还在京师大闹了一场,可是也没有如朱高燧预料的那样,狠狠的修理太子一番,这让朱高燧很是义愤填膺,从暖阁出来,有个太监上前,正要引路,朱高燧却是恶狠狠的一脚踹他,道:“这是我家,难道不知道大门在哪里么?滚开!”
这太监在雪地里打了个滚,一句话都不敢说,一瘸一拐的走了。
朱高燧看了郝风楼一眼,却是苦笑:“恭喜,恭喜,恭喜郝兄弟喜得贵子。”
郝风楼朝他笑:“同喜,同喜。”
朱高燧却是懊恼:“却不知这喜从何来?你没听到父皇的话么?咱们这一趟,是白来了,不但白来了,还挨了一顿训。哎……哎……”
连叹两口气,耸拉着头。
郝风楼却是笑吟吟的道:“太子的日子不好过了,难道这还不值得庆祝么?”、
朱高燧瞪大眼睛:“你说什么?父皇连这件事都让太子来彻查,又有什么好庆祝的,父皇对他,真是信任有加,他们才像是父子……”
郝风楼笃定摇头,道:“你错了,我们只要到了北京,太子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因为有三件事,太子讲不清,你要听么?”
朱高燧不由微愣,道:“自然是想。”
郝风楼抱着手:“你方才说什么大成楼,你先请我去大成楼吃酒。”
朱高燧见他卖关子,又气又急,只得道:“好,好,好。”
二人出了宫,外头早有人接应,又骑了马,踏着雪往那巍峨的大成楼去,这大成楼足有九层,高耸入云,形似佛塔,却是雕梁画栋,四面都是门窗,一路上去,自高处去俯瞰北京,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朱高燧道:“当年父皇还是燕王的时候,奉旨征北元残余,降服蒙古诸部,太祖皇帝闻之,龙颜大悦,便命人修建了这里,好兄弟,你和我讲一讲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风雪大,把门窗一开,呼啦啦的雪絮便如刀刮一样的吹进来,郝风楼去关了窗,照看这里的宫人已是拿了酒水来,二人坐在桌椅上,脚下是几个炭盆,身子还是暖和了一些。
郝风楼自斟自饮了一杯热酒,笑吟吟的道:“这其一,方才我便和陛下说过,这件事,是私情,而我呢,很不幸,又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么大的秘密,太子是如何得知?这就不免引人遐想,这太子,到底暗地里留着什么手段。在皇上心里,太子不似表面上这样简单,你想想看,这样的太子,陛下会放心么?”
朱高燧也跟着吃了口酒,似懂非懂点头:“我明白了,你继续说。”
郝风楼继续道:“要拿我,动用了京营,最后事情闹得这么大,出动了这么多兵马,其实一开始,太子并不想这样做,可是兵马一旦出了,就是出了,今日固然是太子是为了拿一个都指挥使动了兵,他现在又监着国,假若,下一次他又动兵呢?五军都督府那儿,朱都督对陛下,自是忠心耿耿,可是他必竟老迈,而且体弱多病,都督府里的许多事,已经不再是他署理了,他就是个泥菩萨,真正做事的,却是下头那些同知和佥事,你想想看,陛下眼见如此,不会留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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