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牙营地。
许多参战者早已展开行动,进入到那通往“道愆罪源”的秘道中。
只有释楚歌一人盘膝坐地,动作轻柔地擦拭着掌中的“烽火血穹”,一丈三尺四寸的古老长枪,宛如浸泡神血,泛着殷红潋滟的光泽,枪锋一点猩红,似一只渴望饱饮鲜血的瞳。
释楚歌身姿瘦弱,却自有一股龙章凤姿,昳丽挺秀之气,宛如一片名山秀水,涵盖天地之灵,纤尘不染,超然无双。
只不过和以往不同,他那一对眼眸中却有着一种罕见的忖度之色。
他厌恶这种感觉,因为他早已习惯了一人修炼,一人杀戮,一人擦拭枪身之血的日子。
除此之外,他对其他任何一切都漠不关心。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去忖度。
“在想什么?”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被称作“营地”的黑色堡垒门前,不知何时多出一道高大老人。
老人眉目慈祥,面庞清癯,浑身散发着干净纯厚的气息,就像一束光,明亮、炽盛,将天地照亮,但却并不刺目,反而有一种温和、包容、博大的力量。
不用回头,释楚歌就知道那是称号为“光明道主”的第三道仆。
+“杀人,或者晋级。”
释楚歌平静道,他从来不会说一句废话,也更不会隐瞒自己的心境,性情就如同他手中的“烽火血穹”那般直来直往,一往无前。
不过这句话却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偏偏地那第三道仆却像听懂了,温和笑道:“这的确是个两难的问题。”
释楚歌抿嘴不言,好半响才长身而起,手中的“烽火血穹”被他斜插背后。
“要出发了?”
第三道仆笑容依旧温和。
“嗯。”
释楚歌点了点头。
“可做出决断?”
“没有。”
“或许,本座可以给你一个指点。”
第三道仆笑道,这句话若是被其他参战者听到,非嫉妒的眼红不可,这可是三道道仆中排名第三的“光明道主”,坐镇封神之山已不知多少岁月,拥有着难以想象的智慧和力量。
若是能够这样一位通天存在的指点,可想而知这是何等之荣幸。
可偏偏地,释楚歌几乎是没有想,就拒绝道:“不必,我的道,我自己走。”
说罢,他抬头一看天穹上的那一个秘道门户,身影倏然化为一道笔直的光,消失于秘道之中。
“此子若能活下来,又是一个释天帝,那个应劫者若碰到他……呵呵,真是有趣。”
第三道仆凝视释楚歌离去的地方许久,便笑了笑,转身消失在了那黑色堡垒中。
……
聆山营地。
一声长啸,若碧海卷苍穹,一众参战者纷纷脸色变幻,闪避退后。
旋即,就看见一名有着一头柔顺深暗蓝色长发,眉宇疏阔,面部轮廓似刀凿斧刻的男子,脚踏一道狂暴漩涡,倏然冲霄而去。
他看似渺小,可气势若山海,巍峨浩瀚,给人以无法撼动之感。
当他消失在那一道秘道之后,那天地间的震动才归回平静,一众参战者却兀自有些心悸。
“好一个北冥沧海!”
唯独在那营地堡垒前,有着一道苍老身影发出一声赞叹,他眼眸浑浊,面容皱纹密布,竟是太上教圣祭祀虚陀!
“沧海之珠乃是当年混沌中镇压邪恶秩序的一道基石,此子能够获得沧海之珠的认可,可见其天赋何其卓绝。”
不知何时,有一道灰袍老者出现在堡垒门前,他眼窝塌陷,瘦削的面庞看似光滑干净,可却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沧桑气息。
这便是有着“时光道主”称号的第二道仆!
“事情如何?”
当察觉到第二道仆出现,虚陀道主便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
“那应劫者出现在老七的营地中,而你应该清楚,老七眼中只有封神之山。”
第二道仆淡然道,幽邃的瞳中尽是时光幻灭的力量。
“哼!老夫可从没想过,你们十三位封神之仆中,竟也有阵营之分,且关系如此之复杂。”
虚陀道主皱眉哼了一声。
这时候,一众参战者已陆续朝天穹上的秘道中掠去。
望着他们离开,第二道仆声音忽然变得淡漠:“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你的态度最好能够更谦和一些,毕竟你不是太上教主。”
虚陀道主明显微微一滞,旋即就深吸一口气,将一对浑浊的眼眸望向一侧的第二道仆,点头道:“刚才的确是老夫过激了。”
第二道仆微微一笑:“还好,我并不介意这些细节,若是换做‘雷霆道主’,可就不一定了。”
雷霆道主,便是第四道仆的称号,杀伐果断,性情无常,虚陀道主当然知道这一点,故而脸色明显变得有些阴郁。
好半响,虚陀道主这才说道:“老夫现在只想知道,时至如今究竟有多少位道仆站在了咱们这边,你也应该清楚,教主如今虽在万道母地中,可最关心的便是此事。”
提及太上教主,第二道仆神色变得端正不少,沉吟道:“确定的有七个,还有两个和第七道主一样,对此事并不感兴趣。”
闻言,虚陀道主浑浊的瞳孔中蓦地闪过一抹冷芒:“还有剩下三个呢?”
第二道仆面无表情道:“那可就得你们教主亲自出面去问一问他们的心意了。”
一句话,就让虚陀道主彻底明白,剩下的三名道仆是拒绝和他们太上教合作的!
“七个咱们这边的,三个中立的,三个拒绝的,这局势可有些微妙,若教主知道了,恐怕会很不满意。”
虚陀道主声音平静,可已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不悦,“天罚道主对此难道没有看法?”
天罚道主!
便是十三道仆中排名第一的存在,也是现如今封神之山上最神秘古老的一位人物。
“他在重锤营地坐镇,或许你可以亲自去问一问。”
第二道仆随口道。
虚陀道主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道伟岸得宛如史诗,辉煌而无量的庞大身影,禁不住心中一颤,最终放弃了亲自去拜访第一道仆的想法。
但旋即,他就话锋一转:“且不谈此事,当下最关键的就是此次护道之战,你可确定凭借如今的安排,是否能够让那小东西再无法活着返回?”
说到“小东西”三个字时,声音中已不可抑制带上一抹恨意。
这让第二道仆敏锐地捕捉到,不禁瞥了虚陀道主一眼,道:“你不是还安排了两个引道者进入道愆罪源中专门对付此子?”
虚陀道主面无表情道:“老夫自不担心他们两人,老夫所担心的是那五大上等部族的参战者。”
第二道仆若有所思道:“每一个引道者都是由太上教主亲自所锤炼,如今派了两名引道者,你却兀自有些担忧,莫非那个应劫者已经厉害到足以对抗引道者的地步了?”
虚陀道主唇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竟是叹息道:“此子的确是个无法以常理推断的异数,老夫当年亲自出手追杀于他,最终却被他侥幸逃脱。”
第二道仆终于有些微微动容,点头道:“的确不寻常。”
虚陀道主冷哼道:“岂止是不寻常那么简单,此子身怀河图、轮回,又是亘古至今从末法之门内走出的第一人,你觉得他还是寻常的应劫者吗?连当年的莽荒之主玄,神衍山之主伏羲,恐怕都没有此子身怀这么多禁忌秘密了!”
第二道仆似乎早已知晓此事,反倒显得很平静,道:“在这封神之山上,可由不得他一个异数继续胡闹下去。”
一个“胡闹”就可以看出这第二道仆对陈汐的态度是何等蔑视。
这让虚陀道主莫名地感到有些不舒服,陈汐如果这么不堪,那容得他如此亲自跑来封神之山一趟?
忽然,虚陀道主心中一动,道:“忘了告诉你,他父亲是陈灵钧。”
一个陈灵钧,让第二道仆脸色不易察觉地闪过一道阴霾,虽很快就恢复平静,可还是被虚陀道主敏锐捕捉在眼中,禁不住嘿然一阵冷笑。
他可是很清楚,当年陈灵钧参加护道之战时,根本谈不上有多厉害,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却夺走了封神之山上的一件重宝,引起了天道震怒,降下可怖天罚。
重宝被盗,闹得那十三道仆也是感动颇为难堪,可惜不等他们展开报复,陈灵钧早已轮回转身重修了,且还是轮回在三界中,那可是他们也无法染指的地方。
这件事也就成了十三道仆心中一块无法抹去的伤疤。如今被虚陀道主一语点破,令得第二道仆自然感到一阵不舒服。
好半响,第二道仆才沉声道:“看来,这次必然不能让这小家伙活着返回了。”
虚陀道主顿时笑了,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旋即,他就似想起什么,皱眉重复刚才的话题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五大上等部族的参战者究竟是否可靠?”
第二道仆皱眉道:“五大上等部族的事情,不是由你自己去联系的,难道你自己也无法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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