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贺黑着脸离开了柴培德的办公室,柴培德倒是满脸温和,一直把他送出了门,互相握手道别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一进屋,柴培德便收起了刚才的表情,他吩咐秘书把门关好,又交代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随后便抄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宁总经理吗?我柴培德!”
电话那头的宁中英呵呵笑着,道:“哦,是柴省长啊,您有什么指示吗?”
“我哪敢有什么指示啊。”柴培德装出一副不悦的口吻,说道,“你们大秦集团现在家大业大,我一个小小的省长都不敢给你打电话了。”
“柴省长这是批评我们没有及时向省领导汇报工作呢。”宁中英了解柴培德的性格,一听柴培德的口气就知道对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考虑到最近赛米公司的种种作为,他自然能够猜出柴培德打这个电话的原因了。
“老宁啊,我说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吗?你们把事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人家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你们说说,你们一家企业就敢这样拆省里的台,我们某些省领导的面子还要不要了?”柴培德压低了几分音量,对宁中英说道。其实他根本没必要担心有人会听到他的话,省长的办公室,好v★歹隔音效果是完全过关的。
宁中英笑了,说道:“柴省长这可是冤枉我们了,我们哪敢拆省里的台?你看看,我们董事长现在还在京城,都没回来;我这个当总经理的,也成天老老实实地呆在平苑,连红泽的地皮都没踩上一寸。你说红泽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能怨着我们大秦集团呢?”
这种话就是不打自招了,人家柴培德还没说是什么事呢,宁中英就声称自己和秦海都没在现场,其中招认的意味还不明显吗?事实上,宁中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柴培德,当然。为了避免给柴培德带来压力,他也没有事先向柴培德透风,只是等着事情发生后再承认。在这一点上,柴培德不愧是宁中英多年的好友,两个人虽然没有通过气,默契却是十分深厚的。
“老宁,你们打算搞到什么程度?”柴培德不再和宁中英打什么机锋了,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
“用小秦话说,一直搞到让小日本赔了夫人又折兵才算结束。”宁中英答道。
“你们打算直接把安河电机厂拖垮?”柴培德问道。
宁中英道:“也不能这样说。只能说是把名义上的安河电机厂拖垮,然后我们再把红泽电机厂变成一个新的安河电机厂。”
这话里的玄机就很多了,宁中英的意思是说,小原会社控制下的安河电机厂,肯定是要被掏空的,但安河省并不会因此而失去一个财源,也不会因此而出现几千工人的失业,因为大秦集团会把原来安河电机厂的职能全部承接过来。只不过是改头换面,移到红泽电机厂去而已。
对于柴培德来说。安河电机厂的死活,其实是无关紧要的。他看重的,不外乎利税、就业和一家大型企业的存在。如果大秦集团能够把红泽电机厂办成原来安河电机厂的规模,又能够容纳原来的工人,那么对于柴培德来说,就没有任何压力了。至于小原会社的墙角被撬掉。与柴培德又有何相干呢?
得到了宁中英的这个承诺,柴培德心里就踏实了。他换了一副关切的口吻,问道:“你们有这个把握吗?”
宁中英笃定地回答道:“完全没有问题。”
“说说看。”柴培德道。
宁中英道:“我们分析过了,小原会社收购安河电机厂,不过是受人之托。目的是迟滞我们的稀土永磁电机产品上市,为春山会社赢得腾挪的时间。所以,他们在安河电机厂的经营上不会有太多的心思,也不可能承受太大的成本。而我们呢,目的就是要尽快推出电机产品,而且产品一旦投入市场,就能够获得很高的利润,因此我们是可以不计成本进行投入的。以有心算无心,以有利算无利,我们怎么可能会输呢?”
“哈哈,我就知道你老宁出马,是绝对不会打无准备之仗的。你这条老狐狸,谁沾上你,就算不褪层皮,至少也得惹上一身骚啊。”柴培德心情大好,和宁中英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
在同一时间,王贺也在办公室里紧急地拨着电话,不过,他的情绪可就没那么愉快了,语气也是气呼呼的,像是谁欠了他多少钱没还一般。
“刘助理,你们说大秦集团在背后主导了赛米公司招聘的事情,你们到底有没有切实的证据?什么,应该是?肯定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你让我怎么给你们撑腰?你们的竞争对手都已经把刀架到你们脖子上了,你们居然还无知无觉,我真不知道小仓先生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
什么,你说小仓先生是外宾,外宾有外宾的工作方式?刘序平,你别跟我扯这些,外宾我见得多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不敬业的外宾!现在人家赛米公司说了,他们也是外资企业,同样要享受省政府的照顾,你让我怎么帮你们说话?好好好,你们有能耐就到上面告状去,你们的事我反正是管不了了!”
“啪”地一声,王贺把话筒重重地砸在了电话机上,同时从嘴里狠狠地吐出了一句国骂。其实他从一开始就觉得那个吃了几天日本饭团就自命不凡的刘序平不顺眼,你不就是原来外事办的一个小翻译吗?还是因为犯了错误而被撸掉的人,到日本转一圈,回来就能够跟老子得瑟了?如果不是看着你背后有日商,你在老子面前能算个什么狗屁!
从王贺的心里来说,他是很希望能够帮上小原会社一把的,毕竟这是他力主引进的企业,如果不明不白地黄掉了,他是很没面子了。他同时也坚信在赛米公司的背后,肯定有大秦集团的黑手存在,他很希望能够揪出这只黑手,狠狠地惩罚一下这个不把他这个省长放在眼里的秦海。
可是,不管他有多少想法,小仓光政和刘序平这两个猪队友是他没办法改变的。他们光是嚷嚷着有人撬他们的墙角,却拿不出像样的证据,让王贺怎么操作?要知道,柴培德可不是省油的灯,上一次他已经让步了,这一次他还会让步吗?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王贺要求制止赛米公司进行正常的人员招聘,恐怕没有哪个省领导会给予支持的。
在电话那头,刘序平的脸色也是红一阵白一阵,又羞又恼。在王贺打电话之前,他已经挨了小仓光政一顿结结实实的训斥,日本人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未曾说话先鞠躬,好像很客气的样子,但发起脾气来,却是十分可怕的。日本的等级观念很强,上司在下属面前有绝对的权威,丝毫不用考虑什么情面。刘序平刚刚遭遇过的,就是一场上司发泄的狂风暴雨。
“陈昊,我这么信任你,你怎么却给我掉链子了?”放下电话之后,刘序平看着身边的陈昊,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责备道。他自己被上司训了,自然要再找一个出气筒来出口气,而陈昊恰恰就具备了成为出气筒的潜质。
“刘助理,我也没想到大秦集团会这么无耻,搞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啊。”陈昊还指望着傍上刘序平,以求在未来的安河电机厂谋个好位置,所以面对刘序平的责难,他只能陪着笑脸解释着。他与刘序平是中学同学,原本都是以名字相称的,但这一段时间以来,刘序平在他面前端的架子越来越大,他自己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敢再称刘序平的名字,而是学着其他同事的样子,改称对方为“刘助理”了。
刘序平对于这种地位上的落差很是满意,他板着脸说道:“我跟你说过,我要陪同小仓先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关注厂里的变化,你是我在这厂里最信任的人,应当给我,同时也就是给小仓先生当好耳目。胡志忠和红泽电机厂私下联系,这么重要的事情,而且就发生在你鼻子底下,你居然都没有注意到,也真是让我太觉得失望了。”
“是我的错。”陈昊赶紧做着自我检讨,“我的工作缺乏主动性,愧对了刘助理你对我的一片信任。刘助理,你看下一步我们该做些什么,你尽管吩咐,我一定办到。”
刘序平思考了片刻,说道:“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大秦集团和赛米公司互相勾结的证据,只要有了证据,我们就可以找省里来主持公道。没有证据,光凭咱们嘴上说说,是什么用处都没有的。陈昊,你从现在开始,多找几个人,一是盯住红泽电机厂的厂门,二是多向那些准备跳槽过去的工人打听,看看有没有大秦集团的人和那个什么田如芝接触的消息,如果有的话,就当机立断,一定要留下证据,以防他们抵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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