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碧芷宫中,沈碧环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上,茶杯应声而碎。
“娘娘,您别生气……”
“不气?本宫怎么能不气?陆香染这个贱人在宫中处处与本宫作对也就算了,她父亲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竟然也上书弹劾父亲,真是岂有此理!”沈碧环胸腔起伏,眼中透着恨意。
“娘娘,那襄贵嫔位份低下,怎么能与娘娘相比?娘娘别气了……”翠竹还在一旁劝着。
“襄贵嫔到——”
门外传来通传的声音,沈碧环还来不及将这屋子收拾干净,便见陆香染身后跟着采薇和明月,款款走了进来。
“嫔妾参见德妃娘娘。”陆香染看着地上被摔碎的茶杯,眼中露出冷笑,微微行礼,然后开口,“德妃娘娘今儿是怎么啦?怎地发这么大的火?当心气坏了身子。”
“陆香染,你……”沈碧环见到陆香染得意的表情,一口气闷在心里,连话也说不出来。
“对了,嫔妾听闻今儿个早上在朝堂上,沈丞相被家父弹劾了,嫔妾是来替家父道歉的。”陆香染没理会沈碧环,继续说着。
“陆香染,你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宫说话?你知不知道,这是以下犯上!”沈碧环顺了顺气,说着。
“嫔妾一番好心,娘娘怎么会误会嫔妾以下犯上呢?”陆香染装作惊讶的样子,“嫔妾本是来告诉娘娘,皇上已经下旨,彻查此事,并交由三司会审,也许,此事是有心之人故意栽赃沈丞相,顺便陷家父于不义之地,娘娘且放宽心才是,待到真相查明,皇上自会还沈丞相一个公道。”
“彻查……”沈碧环口中喃喃,并未答话,只指着大门口,对陆香染说道,“你出去,你给本宫滚,本宫现在不想看到你。”
“既然娘娘吩咐,嫔妾自当从命,嫔妾告退。”陆香染见目的达成,也不多留,只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她本就是来看沈碧环这幅狼狈样子的,如今看到了,也逞了口舌之快,还将那沈碧环气的不轻,心中不由得一阵得意。
陆香染早已不是初进宫时的陆香染,因为有孕时的战战兢兢,再加上孩子的失去,她已然彻底转变,成为这宫廷中名副其实的襄贵嫔。
眼见陆香染离开,沈碧环将桌上的另一只杯子也掷在地上,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娘娘,奴婢倒觉得襄贵嫔说得对,此事说不定是有心之人的栽赃陷害。”方姑姑却在此时开口。
“是不是栽赃陷害,本宫清楚的很。除了大哥是由父亲亲自教养长大,旁系那些个子弟有哪个是正经人?都是仗着父亲在朝中为官,横行一方,如今出事了,还牵连到父亲,让皇上治父亲一个管教不严之罪。”沈碧环有些心烦,冷哼着说道。
“既如此,相爷顶多也只是管教不严而已,不会影响娘娘的。”
“你以为本宫是在意这个?本宫在意的是皇上的态度。”沈碧环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再次开口,“昔日也不是没有朝臣弹劾父亲,却都被先帝和皇上给驳了回来,如今因为这么点小事,皇上就要彻查,还交由三司会审,这不是明显怀疑父亲吗?”
“那么,娘娘打算如何?”方姑姑问着。
“本宫好久没去向太后请安了,摆驾慈安宫。”沈碧环吩咐着,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宫中人心薄凉至斯,就在沈碧环去慈安宫的时候,杨昭仪却刚好到了紫烟宫,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尽数告诉了顾嫚如。
“好啊,皇上刚刚登基,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沈家却传出这等丑事,本宫看那沈碧环还如何自处。”顾嫚如听闻,便冷笑着说道。
“那是,长此以往,娘娘登上这后座,却是指日可待了。”杨昭仪欣喜地对顾嫚如说着。
“什么后座?本宫如今不念着那个,本宫只想好好伺候皇上便可。”顾嫚如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再次开口,“杨昭仪,你入宫日久,却难见圣颜,若是有空,多来本宫这里坐坐,也省的本宫无聊。”
“嫔妾谢娘娘恩典,娘娘的恩德,嫔妾永世不忘。”杨昭仪一听此话,立即欣喜若狂,起身行礼。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杨昭仪这才离开,顾嫚如坐在椅子上,神情莫名。
“果真还是叶夕姑娘的招数高明。”文琴见杨昭仪离开,便开口说着。
“文姑娘谬赞了,娘娘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报答娘娘是应该的。”叶夕恭顺地说着。
她在顾嫚如身边得目的,便是要帮助顾嫚如获得盛宠不衰,当顾嫚如的地位越盛,沈碧环的地位就越是不稳,当沈碧环感受到威胁之时,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事情,来维护自己已经得到的地位,然而,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似萧凌这样的人,逼的太过会适得其反,倒不如以退为进。所以叶夕让顾嫚如不参与后宫任何一方的争斗,却也不是学安妃那般冷若冰霜,而是成为萧凌的一朵解语花,只需要在萧凌疲惫之时发挥作用便可。
叶夕连日来有意无意的引导,已经让顾嫚如眉眼行动间,某些地方酷似叶倾城,再加上顾嫚如这般不争的心性,几乎让萧凌每日都来紫烟宫。
至于这杨昭仪……不过是顾嫚如稳固地位的一个筹码罢了,让她多来紫烟宫坐坐,不过是给她机会碰到萧凌,获得圣宠,然后成为顾嫚如的又一个助力。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虽然陆香染还算不得一头老虎,可即便是一只猫,那锐利的爪牙也能让沈碧环疲于应付了,本宫,只需坐收渔利便可。”顾嫚如微微一笑,说着。
“娘娘英明。”叶夕和文琴一左一右,却同时开口。
比起宫中的心思各异,忙于算计,逸王府显得安静地有些过头,沈碧宁自从沈家回来之后,便一直听从沈碧环的吩咐,专心于宫宴之事,而清尘却一直在露落居看书写字,好不悠闲。
“启禀王妃,王爷说今日天气晴好,特意请王妃去游湖,在船上烹茶赏景。”就在这时,秦忠前来禀告。
“是吗?王爷好兴致,去回禀王爷,我马上来。”清尘停笔,换了身衣服,又让握瑜带了件披风,这才出了露落居。
马车早已备好,而萧逸也在马车上等着,清尘上了车,看着坐在马车里的萧逸,心中微叹。
她和萧逸大概是这天底下最生疏的夫妻,两个敌对国家的王爷和公主,却因为某些原因被生生凑到一起,明明笑着,却也互相防备着,算计着。
“王妃不问问,为何本王忽然请王妃出来游湖?”萧逸率先开口。
“王爷做事,总有王爷的理由,时候到了,王爷自会告诉我。”清尘说着,似乎丝毫不以为意。
“本王想带王妃去见一个人。”萧逸说着,吩咐马车直接前行。
半柱香的功夫,逸王府的马车便到了芙蕖湖边,萧逸率先一步跳下车,然后转身,掀开帘子,将手递给清尘。
清尘看着眼前的男子,看着熟悉的动作,心中微微一颤,想起临死前的那一日,萧凌也是这般掀开了凤辇的帘子,将她从凤辇中牵了出来。
似乎是察觉到清尘的异样,萧逸索性伸手,将清尘一拉,清尘站立不稳间,直接朝着萧逸倒过去。
萧逸嘴角泛起一抹邪魅的笑,便将清尘一把横抱着,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清尘不防萧逸突然来这一出,惊讶之下为防自己摔倒,下意识地楼主萧逸的脖子。
“你……”看着跟自己如此贴近的男子,清尘心间生出丝丝异样。
不是没有这么贴近的时候,只是,每一次的感觉都不是如此次这般,摇摇颤颤,带着微微局促和慌乱。
“王妃若喜欢,本王就这么抱着王妃,又有何不可?”萧逸笑了一声,抱着清尘走到芙蕖湖边早就停好的船上。
清尘回过神来,从萧逸的怀中挣扎着跳下来,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发丝,这才开口:
“王爷要带我见的人呢?”
“王妃何必心急?说好烹茶赏景,既然出来了,也该对得起这良辰美景才是。”萧逸说着,便拍了拍手。
很快,便有人在船舱的桌子上摆好了一套茶具,还有上好的茶叶,若非知道萧逸此番出来的目的,清尘倒真以为萧逸是特意邀她烹茶赏景。
微微思忖片刻,清尘便旋身坐在船舱里的凳子上,面对着茶具和桌子,神色安然。既然都出来了,不如当成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毕竟……她似乎真的好久都没有这般,在没有算计的环境中,烹茶赏景了。
萧逸见清尘坐定,便也随即坐下。
桌子上的小炉火烧的正旺,水壶里面的水也冒着白气,想来是早就准备好的,却见萧逸伸出手,放在壶嘴处感应水的温度,一派悠闲。
“王爷似乎深谙此道。”清尘开口。
“不及王妃的兄长,天星国承安帝沐清珏。”萧逸淡笑着,开口解释,“本王在天星国十年,曾多次与承安帝探讨茶艺。”
清尘听闻此话,有些心惊,她素日里只知沐清珏文韬武略,治国有方,却不知沐清珏酷爱茶道,莫不是萧逸发现了什么,来试探她的?
思及此,清尘的眼中闪过一抹流光,随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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