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合一,欠得已还,下章预告——八叶会见‘熟人’)
他就像是空气。从进来到现在,仅仅只说过一句话,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虽然与一般人有所不同,可是令人讶异的是,除了夏目以外竟无一个人特别注意他的存在。
所以——
“那么你现在站起来对老师大声质问,难道也是学生应有的品行吗?还是说,仓桥家的大小姐自认为可以对阴阳塾的规定指手画脚?”
这句话一出,教室内原本凝固的气氛猛然升温,有了沸腾的征兆。
所有学生都纷纷将目光投向说话之人。
这番犀利的说辞,到底是出自何人之口,他们对此感到惊愕,同时还带有抑制不住的好奇心。
这是正常的,身为阴阳塾的学生,既然主动接触咒术,自然清楚咒术的意义是指那‘不可思议的神秘’,如果没有探寻神秘的好奇心,那么别说是光荣毕业,就连通过入学测试也很困难吧。
“你..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对于阴阳塾的规定与做法,我一点意见也没有,只是仅仅以一名学生的立场,对于转校生的入学原因,稍微有些好奇而已,这难道也违反了阴阳塾的规定吗?”仓桥京子先是脸色一滞,旋即冷静说道。
“这么说,即使不满足你的好奇心也是可以的咯。”八叶立刻接口问道,虽然话语平淡无奇,可是却堵得仓桥京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试图以退为进逼迫八叶等人说出其中内幕,同时还将自己放在学生的立场上,这样一来就立于不败之地,因为她相信其他人也很好奇。
利用这点把所有人拉进来的仓桥京子如果不当政治家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八叶根本不把所谓的‘学生立场’放在眼里,哪怕他的回答有可能得罪那些和仓桥京子站在同一立场的同学。
因为他本来就不想来阴阳塾的,如果趁这个机会被所有人排挤,那他就有理由向校方哭诉,然后利用校方的愧疚或是厌恶申请退学。
简直赞得不行。
完美的计划。来吧,都来找我麻烦吧。
八叶不由露出了胜利者般的笑容,这让一直关注他的夏目忍不住捂住了脸,心中一个劲的暗骂。
“我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愚蠢的弟弟啊,八叶这家伙估计还以为自己胜利了,得罪了仓桥京子不要紧,这笨蛋难道不知道这样一来会惹恼了其他人吗?只希望其他人都是笨蛋,听不出潜意思,不然就糟糕了。”
她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在无形中也把其他人给得罪了,虽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就是了。
但是...该说不愧是姐弟吗?
“好啦好啦,京子君,我可以保证八叶君他们三人的入学考试确实得到了认可,所以现在才能站在这里对大家进行自我介绍,不管他们为什么偏偏这时入学,我想这应该属于个人隐私吧?你觉得呢,景子君?”大友阵笑嘻嘻的插口道,但是春虎却不会感谢他,因为刚才他的态度实在像是看戏。
“唔....”仓桥京子蹙起眉头,思考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只好顺着台阶下。
“我明白了。”
说罢,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一场‘入学危机’就这样轻易化解了。
至于八叶....
他的表情像是家里死人一样,看得夏目直想冲下去给他一拳,然后指着他鼻子问道:
“你就这么喜欢作死吗!”
☆
“总之,这是八叶惹得麻烦,春虎和冬儿就不用在意了,如果仓桥京子来找麻烦,让八叶一个人应付就好了,我相信他很乐意接受对方的愤怒。我说得没错吧,八叶?嗯?你这是什么表情?想尝尝姐姐的特殊杀必死吗?”
话虽如此,夏目却一脸冰冷的瞪着某个装作四处看风景的黑发少年。
明明已经下课了为什么还要被说教....
虽然八叶很想这么问,不过他认为这是夏目的误解,所以无奈之下解释道:“夏目,作为土御门家的一员,我承认我的做法有些失误,应该以实际行动教训那家伙的才对,不过我也是顾及到场合问题,所以也没必要一直揪着这点小事计较不休吧。”
八叶对于自己的解释很满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夏目一阵沉默之后,浑身冒出了不详的气息.....
渡过一波三折的上午,在混乱又复杂的课程中好不容易坚持下来的不止春虎一个,不过冬儿的理解能力要比他强得很多,所以不至于像春虎那般压力山大般的疲劳,现在又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明明精神很好的八叶也趴在了桌上,春虎和冬儿都知晓原因,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现在是午休时间。塾生们多数离开教室去用餐。于是理所当然,教室里只剩下寥寥数人,包括突然转校过来的八叶三人,还有心情不佳的夏目。
即便夏目不说,也把自己当做局外人的冬儿恶作剧般的笑起来。
“才刚入学就这么精彩,以后的日子看来不会无聊了,你是是吗?春虎。”
“如果你问的是‘麻烦’,那我一定会回答‘是’。”
春虎有气无力的模样就像昨晚熬夜了一样,与精神奕奕的冬儿完全是两个极端。
“嘛,八叶替我们出头,狠狠来了这么一手,也算是战术侦察吧。”
“呃,你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到底,来了一次狠的可不是我。”
冬儿本来是比春虎更为抢眼的类型,这次却完全躲到了‘土御门家的两人’的阴影中去了。然而本人却说‘那样才方便行动,正合我意’。
“话说,夏目,那个叫京子什么的,平时也那个性格么?看来似乎跟土御门过不去的样子呢。”
听冬儿提问,夏目皱眉点头,暂时把教训某人的心思放下,回答道:
“嗯,每当抓到机会,总是会来找茬。不过像今天这样的就很少见了。拜她所赐,八叶差点惹了大麻烦,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虽然才教训完自家弟弟,现在却又把责任完全推到仓桥京子身上,这护短也太明显了啊。
春虎和冬儿不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当做没听见。
“怎么了?春虎,八叶可是为土御门家出头。作为土御门家的一员,你难道认为八叶的所作所为有何失礼之处吗?”
夏目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自豪地说。
春虎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嘴巴扁成了个へ字形,他已经对这个一边刚收拾完自己弟弟又大夸特夸的天才姐姐无语了。
另一方面,冬儿却坐到桌子上,继续说着自己想到的事情。
“说起来,你是做了什么得罪她的事吗?不然以仓桥家大小姐的身份,看上去也不像是无理取闹的白痴。”
虽然听上去像是替仓桥京子声辩,不过冬儿明显是把仓桥京子当成了夏目的手下败将。
“不知道啦。至少我没有头绪。”
“有没有这个可能?既然她是仓桥家的人,那么会不会和那边的事情扯上关系?”
那边——自然是阴阳厅。
“我不清楚。父亲的话应该知道了解,但我自己跟仓桥家的人几乎没有来往。”
夏目一副头疼的样子回答。再一次听到‘仓桥’这个姓氏,春虎霍地抬起头来。
“这么说来刚才老师也说过了吧。对啊,那个仓——不,慢着,夏目还有冬儿,为什么你们两个这么熟啊,你俩昨天才见面的吧?”
听到春虎怀疑的问道,夏目非常明显地表情一僵。
春虎和冬儿在同一间高中上学,八叶也是一样。
而且因为春虎父亲为冬儿治病,所以春虎很早就认识冬儿了。但是冬儿和夏目,应该是在冬儿和春虎一同入学的昨天,才第一次见面的。那时,连夏目是女孩子的事都告诉他了——毕竟在听说本家的‘规矩’之前,早就常常和冬儿说起青梅竹马的女孩子的话题了。
可是,冬儿就先不管,平时非常怕生的夏目,为什么会和冬儿这么亲热的呢。
“呀,那个,那是……”
夏目姣好的脸庞不停抽搐,结结巴巴起来,视线四处游移,怎么看都是相当可疑。
另一边的冬儿却泰然自若。
“不知道么,春虎。我可是人人都情不自禁的想来搭话、充满了人性魅力的男人啊。”
“....不觉得这是前武斗派**少年会说的话就是了。”
趴在桌上抬起头来的春虎,狐疑地皱起眉头。冬儿笑着伸手放到春虎头上,捉弄般的拨乱他的头发,搞得春虎连忙护住自己的脑袋。
“嘛嘛,别在意啦。简单来讲就是,一见如故、臭味相投吧,一定是了。对吧,夏目?”
“对..对了!是这样啊。臭味相投嘛,而...而且,以前养的猫也叫冬儿呢,该说是突然就有亲近感涌出来了呢,总之就没有外人的感觉啦!”
冬儿挤出微笑,夏目则是像掩饰什么一样讪讪笑着。
春虎嘴角抽动了一下,这俩个家伙是把他当成笨蛋了吗?
不过确实,夏目和冬儿不可能很早以前就认识,所以只有这种可能。说起来,之前就担心这两人可能性格合不来的问题”,这一来反而解除了这份担忧。
夏目明显松了口气,正想说话的时候,忽然有人插口问道:
“猫?家里有养过猫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八叶恢复精神后,不经意间听到这话,下意识问道。
“那时候你不在家啦!”
“可是...”
“没有可是!”
夏目满脸通红地嚷嚷一番后,八叶哑口无言。
似乎为了转移话题,夏目干咳一声又道:
“首先,你们要尽早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才。我们就是为此才来到阴阳塾的,八叶你也一样,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性格!必须纠正,我会帮助你的!”
“我能拒绝吗?”
“那我不介意按照自己的想法对你进行教育。”
在这充满威胁性的话语之下,八叶像是对人生绝望般地重新趴在了桌上。
相对而言,春虎却恰恰相反。
这番说辞其实正是述说着夏目自身在阴阳塾中的存在方式的台词,他不由自主地在椅子上摆正坐姿。
这么说起来,夏目以前也曾经这样说过,在阴阳塾里只要表现出明确的实力,谁也不敢轻视。
然而这种说法,似乎也在无声地诉说着夏目在阴阳塾的处境。
春虎有点犹豫着该不该将自己的担心说出口。
“土御门君——啊,我是在叫夏目。”
这时,有一名塾生过来搭话。
那是戴着眼镜的男学生。更准确的说,是除了眼镜以外毫无特点的男生,而且连他的眼镜类型也相当普通,所谓的‘把普通当做特点的人’或许就是指他吧。
当春虎几人一齐转头看过来的时候,那名男生似乎表现出一丝颤栗。
“那个——有人叫你哦。”
说着,手指向教室出入口处。
春虎他们顺着手指方向一看,教室门口站着一名穿西装的年轻男子。身材颀长、而且相当英俊。见春虎几人看过来,他也向他们微笑示意了一下。
“不好!忘记了,对不起春虎、冬儿我得走了。”
夏目慌慌张张地说。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我、我现在正在接受有点特别的课程,连午休也得去那边.....你们知道食堂在哪里吗?”
“啊、啊啊,大概吧。”
“那么,你们去吃午饭吧。我大概在下午上课前都回不来了。”
夏目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忙忙地跑向教室出口。但在途中突然停下,又快步跑回来,认真的笑道:“春虎,冬儿,今后一起努力吧。”
“——哦..喔。”
“呃。”
春虎和冬儿下意识应道。
夏目得逞似的笑了笑,终于走出了教室。一边和等待着的男子对话,很快消失在视野当中。
夏目离开之后,冬儿耸了耸肩道:“真是相当离群呢。”
“离群...吗?”
春虎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教室门口。
“....是因为穿着男装的原因么?总觉得那家伙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比起穿着女装的时候,怎么说....觉得更为孩子气。”
“是吗?”
“可是,就算这样却完全没有违和感。总觉得,似乎早就很熟悉似的...”
“啊啊,大概吧。”
冬儿苦笑着小声回答春虎的低语。
“说回来...来接夏目的那个帅哥,那位也是这里讲师么?”
“很在意么?”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不定那是在这里交上的恋人。”
“笨蛋,夏目可是穿着男装哦。”
“所以?”
“....诶?八叶?你去哪?”
春虎毕竟是乡下人,经东京长大的冬儿这么一说,也开始觉得在这边‘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罕见,但是却见八叶霍然起身,丢下一句‘我去厕所,大概上课之前都不会回来’之后向门口走去,也不理会春虎和冬儿的目光,快速离开了教室,就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处理一样,上厕所有这么急吗?
“.....”春虎眨了眨眼睛,无言的望向冬儿。
而冬儿则捏着下巴沉吟着说道:“唔,和厕所一样急迫的事吗?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情,既然如此先不管那些,夏目一走对我来说也是帮了大忙。难得的机会,战术侦察之后,接着该是隐秘侦察了,你在这等着我吧。”
“啊?侦察什么?”
在春虎说着的时候,冬儿已经双手插袋,独自迅速离席而去。
☆
“何等的失态!这只笨虎!”
夏目的怒吼足以令人望而却步。
只是,春虎已经没有气力去反驳了。连冬儿也装作看风景的样子,表示这件事跟他无关。
“虽然一直都知道你就是个笨蛋是个笨蛋,可是不知道你已经笨到那个程度了!就你那样子还真能进入阴阳塾!别说仓桥京子,哪怕是我也会认为你走后门进来的!”
“....我还是新手啊。”春虎弱弱的反驳。
“所以我才说你是笨蛋啊!说了要成为阴阳师,可是连式神的种类都不知道,连调查都没想过要做,这除了能说明你是个笨蛋以外无法再说明什么了!”
下午的课程结束之后的放学时间。
夏目暴怒的原因就在于下午的课堂上。话虽如此,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发生了而已。
简而言之,就是春虎在阴阳术方面的水平已经彻底曝光了。
“属于‘泛式’的式神有哪些种类?六壬占和泛式六壬最大的不同是什么?灵灾的规模和月相的关系是什么!?”
“这个...那个...”
“你够了!到底你至今为止都在干什么的!?”
面对暴怒的夏目,春虎根本没胆子说‘我在上高中’。
来授课的讲师,一开始都以为春虎在开玩笑。不管怎样说,即便是新生,好歹也是土御门家的人,其中甚至还有真的生气,对春虎怒斥的讲师。
但是,他们都认真了起来,然后惊呆,最后无视春虎的存在。下午每一位讲师都表现出了类似的反应。夏目一边听着那些斥声,一边几近崩溃,恨不得把书本塞进春虎脑子里。
“临阵磨枪只对入学考试有用,现在知道课程难度了吧。”
春虎怨恨地盯着淡淡却又毫不留情地说着的冬儿。
“顺带一说——”冬儿继续托着下巴继续道:“‘泛式’中,式神分成两大类。神佛、鬼神、灵兽——像这一类的灵性存在,称为古式传统使役式。相对地,将咒力灌输进容器中制作出来的就是人造式,看名字就知道了,很浅薄易懂。
因为时代问题,人造式现在更为普及。并且在人造式中,有的是只用施术者本人的咒力制作出的简易人造式,同时也有容纳着外部咒力的普通人造式。简易式若非直接操作的话只能执行事前收到的指示,但普通人造式某种程度上可做到自律行动。最后,在这些人造式中有高等人造式,这是指有独立的思考,即拥有人格的式神。”
“....一般家庭出身的你,为什么那么熟悉?”
“因为我不是笨蛋嘛。”
“那...那么,护法式什么的、泛用式什么的、家务式什么的,又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不是按生成方法来分类,而是按用途来分类啊。而且,没有什么家务式的分类。”
冬儿似乎也有点厌烦,回答比平时更加冷冰。
不过冬儿还好,其他塾生对春虎的无知感到好笑又以外。讲师也是,开始也相当奇怪,搞清楚真相后就震惊了,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最后变得哑然失笑和焦躁不宁起来。
然后,不用说仓桥京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报复机会,各种嘲笑讽刺让夏目气得发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承受如此耻辱,出生以来第一次。”
夏目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怒火,光看她那捏紧的双拳就知道决心了。
“特训!要特训!地狱式的高强度特训!把这半年来的落后——不对,是打从出生到今天十六年落下的都追回来!首先是《泛式阴阳术概论》和《阴阳II种》之类的各种解说书籍。《现代式神理论》和《再说阴阳史话》,古典也是必要的啊。《传金乌玉兔集》不能拉下,《占事略决》要全本滚瓜烂熟。之后最起码得连《周易》、《五行大义》、《新撰阴阳书》、《黄帝金匮经》都要补回来!”
夏目喃喃自语说出的话语,在春虎听来如同诅咒一般。
“对了,都忘记问了!八叶去哪了!开学第一天就逃课,你们也不拦着他。”夏目忽然想起下午缺席的某人,一下子冷静下来,眉头紧蹙的问道。
比起春虎的事,她更在意的是八叶。
毕竟春虎只要补充理论知识就够了,八叶不一样,他最需要的是扭转那该死的性格。仅仅一时失误稍微离开一会,下午就没来上课,这怎么能让人放心嘛!
“呃八叶?他的话,去上厕所了吧...大概。”
春虎脸色一滞,不是很确定的讪讪说道。
“那么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望他!”在厕所呆了一下午?对于春虎这烂得不能在烂的借口,夏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嘛,他只说去上厕所了,后来就不见他回来。这倒是实话,说真的我也想知道他去哪了,貌似他还没来过东京吧?”冬儿插口说道。
“不,八叶的话三年前来过东京,在东京住了一段时间。”夏目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八叶的号码。
但是过了许久,却不见有人接听电话。
“....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夏目沉默了一会,收起手机对春虎和冬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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