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前。
银色的倩影在浓雾里飞速移动着,因为速度太快,让人以为是贴着地面飞,她银色的长发在烈风里颠簸,因为凝聚了水珠,所以反射着朦胧的光。
倩影几个起落,便顺着铁索攀上了城墙,一股浓重的让人不舒服的气味从城里散发出来,希波吕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她现在是巴萨克军队里仅次于安洛克的强者,而且还是以速度见长的弓箭手,所以她主动请缨,要来城里看看情况。
不管敌人想耍什么样的诡计,她都有将其毁灭的自信,以自己这负罪者的残躯为誓,必将毁灭所有阻挡吾王的愚昧者。
她沿着女墙向前走,城垛上已经空无一人,被铁索砸毁了一半的箭塔孤零零的立着,几张弯弓挂在架子上,一捆捆的箭散乱的滚在一边。
面前的景象,就像是所有人都被什么东西吓走了一般,连武器都来不及取走。
希波吕特张开左臂,异化的黑色蛇鳞从轻甲里露出来,那极恶魔兽的力量被妥善的保存其中。
弦,张开了,希波吕特右手扣在左肩上,肩头抵着一支青色魔法箭,一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瞪着不远处的浓雾,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在她的面前,埋伏、陷阱之类的东西只是玩笑罢了,毕竟,在之前漫长的作为斥候的岁月里,一切阴谋她都见得太多了。
黑灰色的雾气从她冷峻的脸颊上流过,她的皮肤太过苍白,简直与那一头银发一样,闪动着高贵的犹如瓷娃娃般的光泽,让人有种无机质的感觉。
忽然,希波吕特蹲下了身体,在她面前的地面上,一大滩血迹占满了半个过道,按那种流血量,失血的主人是不可能还活着的,但是——
希波吕特向四周看去,没有尸体。
慌乱得连武器都没来得及取走,却能来得及搬走同伴的尸体吗?多年斥候生活锻炼的本能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可怕的原因。
希波吕特继续往前走,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却依旧不见尸体,按出血量来看,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死定了的。
希波吕特又觉得奇怪,巴萨克军冲上城头的只有不足百人,那些人真的可以造成这么多的死亡吗?在城头狭窄的过道里,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优势。
奇怪,无法理解,那隐藏在黑暗之城里的不知名力量不停的散发着邪恶的脉动,而这波动让希波吕特越来越谨慎。
“谁在那儿!”
转头,瞄准,目光锁定,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希波吕特已经完全发现了未知的敌人。
“出来!”希波吕特又吼道。
“啪啪啪!……”
响亮的掌声从远处传来,浓雾里走出一个灰蒙蒙的人影。
“好一具美丽而充满活力的尸体。”
嘶哑的,犹如刮铁皮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来,很难想象那样的声音是喉咙能发出来的,先不论内容如何,仅仅是音色就足以让人觉得不快。
“嘣!……”
一支魔法箭离弦而出,穿破厚重的雾气,刮起一阵寒冷的旋风。
敌人,所以要消灭,无论是谁,要拷打也好,要逼供也好,先打到半死再说,这就是希波吕特的理论。
“活泼的尸体……”
人影猛地敞开大衣,箭直直的射了进去,却再也没有反应了,希波吕特感觉到自己的箭被一股强大的魔力化解掉了。
“魔箭,曜日,冬咬,金刚!”
一红,一白,一银,三只属性各异的魔箭呈品字型飞射向不知名的敌人,红色的箭通体火红,燃烧着炽热的火焰;白色的箭散发着冻气,冻结了一路上的水雾;银色的箭非常内敛,隐隐间夹带着厚重的力度。
三只箭中银箭的速度最快,当接触那人之后就立马爆炸,扩展成一个银色光罩,死死的把那人困在其中,然后下一瞬间,属性相斥的冰火双箭就在光罩里爆炸开来,剧烈的冲击波被压缩在狭小的范围里,震得整个城墙都抖了一抖。
就在希波吕特后悔出手太重的时候,一只枯瘦的手狠狠的伸出了尘烟——
捏在那只枯瘦手掌里的是一本书,一本有七八公分厚的褐色皮革装订的书,细看,希波吕特不禁觉得毛骨悚然!那本书的封面上竟然蒙着一张被完整剥下的人脸,空洞的五官摆出无比恐惧的表情,仿佛这本书禁锢了他的灵魂,痛苦与怨念的气息层层叠叠的笼罩着这本不祥的书。
希波吕特看到一行花体的红色字迹,名为《骸骨歌唱诗本》。
“亡灵起身,歌唱太阳赞美你,啊拉,向着你惊人的上升!你上升,照耀,令诸天向一旁滚动。”
晦涩的吟唱从枯瘦人影的嘴里吐出来,带着无比邪恶的气息涌向希波吕特,面对未知的神秘力量,希波吕特不得不谨慎的伏低了身体,敏锐犹如银色的猎豹。
“嗒嗒嗒!……”
沉闷的脚步声猛地从希波吕特身后响起,那脚步声那么接近,让她几乎怀疑自己从未出错的感知——百米的范围她都已经探查过,绝对没有生命的气息,除非……
“轰隆!……”
一座箭塔被推dao了,蹒跚的,拖曳着各自生前武器的“尸体”,在未知力量催动下重新“活”了过来,他们瞪着无神的浑浊的双眼,暗红色的筋肉裸露体外,脸上却还保留着临死前最真实的表情。
无一例外,在这些巴萨克勇者的脸上,希波吕特能看到的只有恐惧而已,即使是最勇敢的战士,面对比自己多数十倍的活死人,然后被活活围死,那脸上,大概也只能是恐惧吧?
希波吕特心底顿时凉了半截,一个禁忌的,绝不应该在这个年代出现的字眼呼之欲出——
“死……死灵法师?你是死灵法师!?”
黑色枯瘦的人影并不作答,只是露出自己干瘪的脑袋,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蓝色的幽火。
“他坚持他的雷同的记忆在那巨大的屋子里,在那火的居室,在那计算全部年数的黑夜,
在那细数岁月的黑夜,请将我的名字归还于我。当东方的天阶上的守望者让我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当众神一一报出自己的身份,
让我也记起我昔日的名字!”
他只是继续吟唱,声音大的可以激起城墙的震动,或者说,不是声音,而是远方越来越清晰的,犹如大军逼近般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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