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跑进院子,见苏莱归坐在石凳上,靠着一棵桃树看着一本古籍,桌上摆着一碗清粥,一笼煎饺,几碟清爽可口的小菜。她面似桃蕊,娇丽俏皮,眸光莹莹,声音清脆悦耳,“哥哥!”
他抬起眸来,瞧着她来,不由一笑,“你来了,我刚才听夕蔚说你才醒来,还没吃饭呢吧,快些吃一点。”
她瞧着那缤纷的色彩,不由也觉得饿了,也就在他对面坐下来,拿起竹筷,缓缓地吃着。
他瞧着她的手腕空无一物,黑亮的眸不禁黯了黯,似是无意般道:“那个手镯,你不喜欢吗?”
她怔了怔,抬起眸来,烛台将他的面容变得影影绰绰,看不清晰。
她扬了嘴角,笑道:“我这人糊涂得很,每天都会磕磕碰碰,那么好的手镯我要细心收着才好。”
他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扬着嘴角,只道了句,“快些吃吧。”
她放下筷子,淡粉色的花瓣从天空飘落,描绘出她俏丽的轮廓,满地细碎的桃蕊沉落泥土。她捧着骨瓷杯,轻轻抿着几口茶水,眼睛却瞧着苏莱归手旁的那本古籍,不由好奇,“哥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些东西了?”
“哦,这个啊……”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光芒微露,淡淡一笑,“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也就读一读,怎么,你不喜欢我读这些书吗?”
“那倒也不是。”她偏了偏头,“司马识焉就爱读这些个劳什子,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的。对了,他还说有一个叫慕六少爷的人与他是知己好友,看来也是爱读这些看不懂的东西。我本来以为周围的人都学起了洋文,没想到爱读古文的仍然这么多。”
苏莱归笑了笑,漆黑的瞳孔晦暗不明,半晌,才道:“那位法租界的慕少爷不光是爱读古文,洋文也是极好的。”
“哦?”她虽然来了一点兴趣,但是有个更要紧的事情等着她去做,也就没有追问下去,直道,“哥哥你说你考虑清楚了,这么说你是答应教我一些枪法啦?”
“枪法倒不至于。”他微露笑颜,眼眸缓缓地落在她的发间,微微扬起手指,替她摘去散落在头上的桃花瓣,“你一个女孩子配枪还是有些危险,我教你一些近身格斗术,以后碰上什么劫匪你也能摆平他们。”
他凝视着她那双滢亮的眸子,曾经她如何央求他,他都是不会教她这些个东西的,因为他有这个自信可以保护得了她。
但昨日她被绑架让他心生了惧意,他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在她的身边,学一些近身术来,对她来说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他起了身,打了一套拳法,她看得仔细,只见他那眸中透出一股冷峻,浮动着狠厉,身姿英发。
她鼓了鼓掌,不由为他喝彩起来,他收敛了眸中的冷意,冲她一笑,道:“看清楚了吗?”
“我……我光顾着鼓掌了。”她不好意思地绕着头发,他眸光微闪,心头如丝缠绕,向她招了招手,一招一招拆解开来,极有耐心地教着她。
两人在本是集中注意力在这一来一往中,却听小厮急切跑来,声音透着一股惧意,“少爷,不好了!外面有个人来找事!拿着菜刀在门口叫骂!”
苏莱归停下动作来,唇角紧抿成线,眼角眉梢透着几丝冷意。迈开步子便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她慌忙跟上,月光透过树影,投下一层洁净。他的背影似乎成了透明,那白色的西装与皎洁的光融为一体。
他站定门口,身形挺括,漆黑的瞳孔在月光下散发着灼灼的华芒。
“你!你叫苏南城那个畜生出来!”那个挥舞菜刀的人显然是喝醉了酒,失去了理智。
他皱了皱眉,二话不说,使了个眼色,那小厮忙将苏幕遮护在身后,他走上前去,一步步朝醉汉逼近,那醉汉见他气势甚强,又往后退了两步,哆嗦道:“你……你要是再过来,我就砍死你!”
他并不说话,苏幕遮瞪大双眸,下一个瞬间就见苏莱归站到了醉汉的身后,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他的手掠过醉汉的脖颈,双指狠狠掐住醉汉的脉搏,那醉汉颤抖得厉害,肌肉紧绷,连声音都跟着抖动,“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苏南城养的一条狗!”
苏莱归扬了扬唇角,眸间的冷意凝结成冰,抬眼处是皎洁的月色,他脚步微微游走,手指紧扣醉汉的脖颈,出手快速而狠辣。
那醉汉哪里是他的对手,璀璨星光下,弥散着一股血的腥味,他将那醉汉扔了出去,瞧着醉汉瞪大的双眸,冷冷一笑。
醉汉吓得屏住了呼吸,从未想过他身手会这样厉害。
他缓缓踱步,脚步声在青石地面上一圈圈地响彻着,就如同那激烈的心绪在他心头翻滚,双眸涌起锐利又锋刃的光芒,划破了夜色。
他手中的那把枪,对准了醉汉的头颅,醉汉再也无法强装,慌忙跪倒在地,磕破了脑袋。
“苏少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喝醉了,喝醉了……”
他冷冷一笑,本想扣动扳机,却突然想起苏幕遮还在身后,便转过身去,瞧着她白皙面颊上透出的粉润莹光,心头忽而氤氲开一片暖意,扬了眉目,道:“幕妹妹,你说饶不饶他?”
她连多瞧一眼这醉汉的心情都没有,扬起小脸,道:“让他滚。”
醉汉连着道谢,连滚带爬,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她笑靥如花,抬眸瞧着她,赛雪的肌肤在月光下愈发透亮,那一抹淡淡的红,如亭亭绽开了的桃蕊,娇俏可爱,雅致美好。她握着他的手臂,他的眉梢便化去了冰冷,融入了笑意。
“哥哥,你刚才太厉害了,可不可以教教我?”她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你先把近身术学会了,剩下的以后再说。”他无奈地瞧着她,“现在已经十二点了,赶紧回去睡觉。”
苏幕遮嘟了嘟嘴,应了一声,便抬脚回自己屋子去了。
苏莱归瞧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脸上的笑意缓缓地收敛了去,一旁的小厮赶忙凑上来,“少爷,我查清楚了,刚才那个醉鬼是前几日欠了老爷的钱,老爷找人把他的店收了,他心里不满,借着酒劲来发泄的。您看……”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个人以后我不想见到。”他冷冷转过身去,小厮立马明白过来,点了头,便去办事去了。
苏幕遮打着哈欠进了宅子,却见秦姨娘找了一帮子太太小姐在搓麻将,心头不由不悦,抬脚便往楼梯上走去。
苏挽蕴恰好看见了她,声音飞扬,“幕妹妹,这么晚才回来,是去哪里逍遥自在了?”
苏幕遮翻了个白眼,这苏挽蕴真是喜欢没事找事,正准备反唇相讥,那牌桌上的一个太太便起身打了圆场,“苏三小姐回来了,赶紧过来坐坐,我这会子也打得累了,要不你来替我?”
“没兴趣。”她懒得客套,翻了个白眼,正要回房去,那苏挽蕴仍然不屈不饶,跟到了她的身后,道:“今天去司马家,怎么样了,司马老先生是不是觉得你冥顽不化,所以决定取消婚事?”
苏幕遮冷冷地瞧了她一眼,“我也希望是这样,可司马家只是说婚期延后,我要回房休息了,希望你不要拦着我!”
苏挽蕴不由一窒,婚期延后?!这次苏幕遮闹了这么大的笑话出来,司马家竟然也不觉失了面子,反而坚持要娶苏幕遮,实在让她心头难平。
她愤愤地瞧着苏幕遮的背影,苏幕遮哪里都不如她,偏偏就是因为已故的夫人,而得了父亲加倍的宠爱,让她不由地心生愤怒。
“挽蕴,想什么呢,来,你替妈妈打一会子。”
“我不想打牌!”她蹙了蹙秀眉,不满地嘟囔着。秦姨娘自然了解她的心思,转念一想,便道:“那司马少爷的确是人中龙凤,可与你就是有缘无分,你父亲执意要把苏幕遮嫁给他,你还能阻拦得成吗?”
苏挽蕴不可思议地瞧着她,怒道:“妈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你都开始帮那个苏幕遮说话!”
“不是我帮她说话,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嘛。”秦姨娘牵起她的小手。
她的眼眸愈发明亮,可下一瞬间又垂了眼帘,嘟囔道:“妈妈你觉得谁能比司马少爷还要好?”
秦姨娘动了动心思,笑道:“我看苏莱归就不错……”
“你胡说什么!他能力虽强,但不过是一个养子,哪里配得上我!”苏挽蕴心头不满,直直嚷道。
秦姨娘蹙了眉头,虽然这苏莱归是养子,但苏南城并没有儿子,这苏家以后定是要让苏莱归掌管的,偏偏苏莱归只和苏幕遮要好,若哪一天苏南城撒手去了,她和挽蕴是铁定了要被扫地出门的!
苏挽蕴见秦姨娘没了话,心里愈发气闷,“妈妈,我当你要找谁呢,搞了半天你是要我和苏莱归在一起,我才不……”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前豁然一亮,“妈妈,法租界的慕家六少爷,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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