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高余不敢轻举妄动。
方七佛显然已经对他动了疑心,但从目前形势来看,他还没有确定,所以沈刚才没有对高余采取行动,只是派了人在暗中跟踪。高余觉得,他现在好像是行走在高空中的绳索之上,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招惹来杀身之祸,所以也就更加小心。
一动,不如一静。
这个时候,无论高余采取任何行动,都会很危险。
既然如此,他索性静下心来,优哉游哉享受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
裘日新,已经抵达湖州,还有两天就会到达。
而方七佛那边,在得到了陆行儿的驰援后,兵马已多达三万人,把嘉兴团团围困。
从形式上来看,嘉兴危矣。
不过在短时间内,方七佛却休想讨得便宜。
高余每日都会查看战报,虽不在嘉兴,但却对嘉兴的战况,了若指掌。
高杰把崇德县的兵马撤回嘉兴之后,再加上临时征召来的乡勇,兵力达五千之多。
而就在崇德之战拉开序幕时,嘉兴方面的防务也有条不紊的进行。
嘉兴城墙,比之先前加高加厚了许多,而城中的军械,也大都进行了修缮,可以全部投入使用。高杰还强行命人打开了秀州库府,将库府中的武备库存全部取出。
粮草,也非常充沛。
守城的器械,也格外精良。
再加上高杰一直在宣扬明教的破坏性,使得嘉兴百姓对明教叛军,畏之如蝎虎般。
如此一来,上下齐心。
高杰精通兵事,手下陆奇扈成两人,更也都有丰富经验。
此外,杭州兵马都监梁可信也全力支持高杰,手下兵马全部交付给了高杰指挥……梁可信也并非平庸之人,和高杰配合起来,极为默契,也使得高杰压力减轻许多。
再加上武力强横的武松,方七佛想要在短期之内攻破嘉兴,绝非一件易事。
不过,让高余感兴趣的,却是战报中的另一个消息。
那嘉兴城里,竟然出现了两个面具人……
两个面具人都有万夫不挡之勇,其中一个善使大枪,在方七佛兵临城下当日,单枪匹马杀入叛军中,枪挑薛斗南,而后安然退走,令叛军士气,也不禁为之低落。
使枪的面具人?
高余看到这条消息时,不禁心中奇怪。
“你叔父帐下,可真是藏龙卧虎。”
“上次你去嘉兴时,没有见到这个人吗?”
“没有!”
燕青道:“依战报中所言,此人的身手,怕不会逊色于武二。
奇怪了,这等好汉,若我见过,一定能看出端倪。可是上次我在嘉兴,除了武二之外,再无一人能符合这种条件。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怕是只有杨志、关胜头领那般的本领,才能够做到这一点吧。厉害,端地厉害,不曾想小小嘉兴竟藏有这般好汉。”
“杨志、关胜?”
高余闻听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燕青说的,怕是那宋江军中的十名朝廷武官吧。
他对梁山的那些人,没有什么好感。加之也和那些人没什么接触,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莫非,是父亲派来的援兵?”
高余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
应该是这样子!
但估计,只是前哨,派来帮助高杰。
真正的援兵,只怕目前还没有抵达,否则嘉兴之围怕早就化解。
那么,会是谁呢?
若是高俅派来的前哨,那一定是从禁军抽调出来的高手。高崇?亦或者是陈广呢?
在高余看来,怕是陈广的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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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余没有留意到,燕青眼中闪过了一抹失望之色。
他从府衙后宅的花园中走出,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院前,停下脚步。
这座小院,很偏僻,藏在花园后面。穿过一个月亮门,就是府衙的后门。
小院门口,有卫兵把守。
这是方七佛存放物品的地方,据说他在破城之日,从朱彪的家中搜出来的物品,大都被存放在此处。
高余和那卫兵打了个招呼,便走进了院子。
沈刚虽然在暗中监视高余,但只是少部分人知道的事情,大多数人并不清楚。
高余在府衙的地位很高,仅次于沈刚。
所以卫兵并没有阻拦,任他走进去,却把燕青拦阻下来。
这地方,身份不够是不允许进入的……燕青而今是高余身边的小厮,却没有进入的资格。
高余示意燕青在外面等待,径自走进了正厅。
两间厢房里,大箱子摞着小箱子,看上去满满当当。
高余走进厢房,打开一个箱子,只觉眼前一亮。那箱子里,竟装满了黄金,全都是那种半斤一个的马蹄金,上面还标有印记。这些,应该是杭州的库藏的黄金吧。
杭州是东南第一城,也是大宋在东南地区的商业重镇。
每年的赋税惊人,丝毫不逊色于汴梁。
这些库藏黄金,应该不仅仅是从朱彪那里得来,其中还有不少,估计是从库府劫掠。
高余看着那箱子,眼珠子一转,把手放在黄金上。
紧跟着,那箱子里的黄金唰的一下就消失无踪,进入了高余的光阴限界之中。
一箱,两箱,三箱……
高余也不客气,把一箱箱的黄金转入光阴限界。他不知道装了多少进去,直到那限界之中,反正把那空间填装的满满当当。这些黄金,留下来也是麻烦。若方腊等人有了这些钱两,必然会如虎添翼。如此的话,倒不如他把这些黄金,全部拿走。
高余把黄金搬进光阴限界之后,就转身离去。
他在这屋中,已停留的太久。
再逗留下去,会被卫兵怀疑……
恋恋不舍看了一眼对面的厢房,高余这才走了出来。
把门关好,他径自离开院落。临走的时候,还和那卫兵招了招手,便悠哉的离开。
“九哥,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我能做什么手脚,这光天化日之下,我怎么做手脚?”
“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九哥现在的样子,活脱脱是一只偷腥得手的猫呢?”
“有吗?”
高余一怔,忙连连摆手,“你看错了!”
燕青上下打量高余,并未看出什么破绽,心中不免也感到疑惑。
要知道,刚才高余的神情真的很怪异……若说他没做什么,燕青打死都不会相信。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人,拦住了高余。
“九哥,我家都监请你前去大厅议事。”
此人名叫沈忭,是沈刚的堂弟。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沈刚而今成了杭州兵马都监,他的亲戚也都水涨船高。
之前跟随薛斗南出征的沈泽,还有眼前的沈忭,都是沈刚的兄弟。
高余也不犹豫,便点了点头,跟着沈忭直奔大厅而去。
“九哥,今天没有出门吗?”
沈刚看上去,还是很热情。
但是在那热情之下,却有一丝丝警惕和疏离感。
高余道:“整日里游荡,也没甚意思……这杭州城我也熟的不行,似乎没甚可玩耍。”
两人说着话,便分别落座。
沈刚找高余来,也是和他商量裘日新的事情。
“裘尊者后日就将抵达杭州,我准备到时候,安排他住在府衙内。”
“理当如此。”
沈刚露出赧然之色,轻声道:“只是,府衙中房舍本就紧张,所以我想和九哥商量一下……”
不等沈刚说完,高余就道:“那我搬回绿竹巷就是。”
“啊?”
沈刚一愣,有些接不下去话了。
原以为,高余会不高兴,可是看这样子,似乎……可这样一来,却让沈刚更不好意思。
他对高余警惕、疏离,源自于方七佛的命令。
实际上就沈刚而言,倒是挺喜欢高余。
九哥性情直爽,且见多识广,为人也很豪爽,令他颇有好感。
让高余换房,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让他再接触太多明教内部的消息,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想要为裘日新准备住所。杭州府衙内,有两处住所最好,一个是方七佛的住所,那个不能换;另一个就是高余的住所。裘日新和方七佛地位相当,加之横扫越州之声威,在教中甚至比方七佛还要强盛。所以,沈刚才动了让高余换房的心思。
可没想到高余会如此干脆,不但同意了,甚至还提出搬出府衙。
尊者,是不是错了呢?
九哥这等人物,又怎可能是朝廷的奸细?
沈刚不禁有些怀疑,于是道:“九哥其实不必搬出去,只要换个房间就可以了。”
“诶,这府衙我住的不舒服,不如在绿竹巷自在。
况且,绿竹巷距离这里也不远,有什么事情,沈大郎可以派人找我,也方便的紧。”
“这,这……”
沈刚结结巴巴,想要找个说辞。
可这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高余笑道:“沈大郎莫要愧疚,我确是不太习惯住在府衙。
这里虽好,虽安全,可到处都是人,太闹腾。我在绿竹巷,有小乙陪着就足够了。”
“如此,就委屈九哥了!”
沈刚说完,起身向着高余,深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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