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仁当初于少林寺大开杀戒,那一日成为了许多人午夜惊醒,挥之不去的梦魇。
无情的剑,无情的人!
苍生如猪狗,莫过于此!
“张百仁,你还来我少林寺作甚?”
“不好了!不好了!张大魔头又来了!”
少林寺一阵鸡飞狗跳,无数门人弟子列阵门前,虎视眈眈的看着张百义。
张百义脸上笑容僵滞在哪里,一双眼睛看向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的少林寺众人,觉得一阵蛋疼。
自己大哥在江湖上威名如何,单凭这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蛋,便可检验出来。
“阿弥陀佛,在下张百义,张百仁是我大哥!诸位法师莫要如此惊慌,在下来此是为了求见达摩法师,绝非与诸位为难的!”张百义苦笑双手合十行了一记佛礼。
听了这话,众位僧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阁下究竟想要玩什么把戏!好歹你也是威震天下的强者,何必这般捉弄人?你如有不满,尽管划下道来,咱们接着便是了。”
“就是!就是!咱们可从未听闻都督有什么弟弟!”
“今日你休想踏入我少林寺半步!”
众位僧人议论纷纷,张百义苦口婆心的解释道:“我当真只是张百义,张百仁是我哥哥!”
“还请诸位法师通秉,就说在下求见方丈!”
任凭张百义磨嘴皮子,众位僧人俱都是面无表情,坚决不肯放张百义进去。
“阿弥陀佛,清净所在,何人在此喧哗?”一声佛号响起,犹若晨钟暮鼓,叫人心中忍不住的荡漾起佛理,智慧的火花电光火石般照耀千古。
“拜见方丈!”
少林寺众位弟子门人纷纷拜见。
“凡夫俗子张百义,拜见法师!”张百义居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达摩自然识得张百义,也知张百仁所来为何。
你以为那两颗佛骨舍利是那么容易炼化的?
“施主所为何来?”达摩不紧不慢道。
“小子仰慕佛法,特求法师开恩,超度在下!”张百义额头触地。
瞧着那张一般无二的面孔跪伏在自己脚下,就算以达摩的心性,此时也不由得畅快至极,心中升起一股别样快感。
“佛门广大,众生皆有佛缘,只是施主夙愿未了,红尘因果未度,怕难入我沙门!”达摩故作推迟。
“法师,弟子一心礼佛,还请法师恩许!”张百义恭敬的拜倒在地。
达摩仔细的审视着张百义,过了一会才道:“张百义,你修我佛门大欢喜禅法,便是与我佛有缘,既然如此那老夫便收下你吧!你且沐浴净身,待老夫为你开度!”
“多谢法师!”张百义面带笑容,恭敬的行了一礼,满是欢喜的站起身子。
一行人入了寺庙,待到晌午,才见张斐与许晓宁追了上来。
瞧着那大放光芒,神光缭绕的少林寺,张斐与许晓宁不动声色,仿若寻常香客一般,向着山中走去。
大雄宝殿内
达摩手中拿着剃刀,张百义跪坐佛前,眼中满是虔诚、神圣。
“张百义,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入我沙门,红尘往事皆是过往云烟,你可不要后悔?”达摩手中剃刀缓缓擦拭,面色严肃道。
“大道在前,弟子绝不后悔!”张百义斩钉截铁道。
“入我沙门,只要苦心修持,成道绝非妄想!”达摩手中剃刀缓缓滑落:“一剃红尘烦恼!”
一道发丝飘零,露出了一个油光瓦亮的大光头。
“二剃红尘牵绊!”
“三剃七情六欲!”
“四剃亲情……”
转眼间一颗大光头出现于大殿,只见有弟子恭敬的递上香火,达摩法师拿住香火,面色凝重的看着张百义:“入我沙门,可曾后悔?”
“弟子不悔!”张百义目光坚定。
“滋啦!”
香火与皮肉接触,阵阵青烟升空而起。
“不偷盗,不杀生,如能持否?”
“弟子能持!”
“断尘缘,去六欲,父母三亲,如能持否?”
“弟子……”
张百义正在犹豫,忽然下方一声怒喝,只见两道人影脚步疾健的赶来。
“你等何人,胆敢擅闯我少林寺后山!”有佛门弟子前方阻路。
达摩停下手中动作,瞧着不断争执交手的众人,叹了一口气:“都退下,叫他们进来吧。”
话语落下,少林寺众位弟子退去,只见张斐、许晓宁面色急切的走入山中,瞧着面色虔诚跪倒在地的张百义,张斐怒斥道:“孽障,还不速速与我一道回去,居然来这里丢人现眼!”
“施主,小僧已经遁入空门,尘缘了断,施主请回吧!”张百义跪在佛前,双手合十低垂着脑袋道。
“孽障,你叫我什么?”张斐只觉得大脑一轰,血气灌顶,身子惊得后退三步。
“施主请回吧!日后世上再无张百义,唯有少林寺的小沙弥!”张百义低垂着脑袋。
“孽障!”张斐袖子里长鞭猛然挥出,打在了张百义后背,但见衣衫破碎血肉淋漓,皮肉翻滚跳跃。
张百义面容扭曲,只是低垂脑袋跪在那里,眼中满是坚定之色:“还请师傅剃度!”
“张百义,你可要想好了!”达摩静静的站在一边,眼中满是平静,并不阻拦张斐的动作。
“弟子拜入佛门,万死无悔!”张百义额头触地,面色恭敬道。
“反了!反了!”张斐手中皮鞭抽下,不多时便已经血肉淋漓,后背衣衫尽数破碎。
“百义,你放得下诸般前尘往事,也放得下我吗?”许晓宁上前:“放得下我腹中胎儿吗?”
“红尘皆虚妄,女施主请回吧!”张百义头也不抬的道。
“你这孽子,今日我便干脆将你打死,省得你整日里给我丢人现眼!”张斐怒火冲天,手中鞭子甩个不停,但见血液带着模糊碎肉,向着地上缓缓流淌。
真动怒了!
张斐是真的动怒了!
想他金顶观虽然破败,但却也是道门正统,传承千万年的上古大派,诞生于人类崛起之前。不曾想后辈子孙不孝,居然拜入了佛门,这事传出去他张斐如何做人?有何脸面面对列祖列宗?
“砰!”
张百义跪直身子,眼观鼻鼻观心:“还请方丈继续剃度!”
达摩瞧着血肉模糊的张百义,轻轻一叹:“断绝夙愿,超脱红尘,而能持否?”
“弟子能持!”
达摩手指伸出,一根香火便要点落。
“啪!”
空气爆开,张斐手中长鞭向着那香火打来,但见达摩周身金光万丈,鞭子尚未靠近,就已经被无量佛光弹开。
“达摩,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一根香火点下去,你要承担何等怒火!大都督的怒火可不是谁人都能承受得起的!”张斐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达摩,话语中的杀机冷冽,大殿沾染了一层寒霜:“大都督对张百义期望颇深,如今大都督成道,我张家血脉繁衍重任,尽数落在了百义身上,我张家血统断绝这等大罪,你能承受得起?”
达摩闻言动作一僵,手中香火无论如何也扎不下去。
“爹,你又何必为难我!你与赵姨娘多子多孙,生了儿女几双,如何没有后代传人?你莫要为难法师,一切都是孩儿自己的主意!”张百义无奈一叹。
“我张家子嗣,岂有入佛门的道理!”张斐面色铁青,又是一鞭子抽下去,打的其背后血肉模糊。
达摩低头看着张百义:“施主,你尘缘未了,怕是不宜出家!”
“弟子尘缘已断,还请法师成全!”张百义双手合十,面色坚定。
达摩见此,只能轻轻一叹,手中香火欲要点下去。
“嗖!”
张斐手中长鞭瞬间缠绕在张百义的脖颈,然后猛然一拽,摔倒在远处的大殿前柱子上:“孽子,看来是往日里老夫对你太过于纵容,才使得你今日做下如此错事,你还不速速跪下认错?”
“施主,和尚尘缘已断,还请施主放下吧!”张百义跪倒在地,口中喷血,面色恭敬拜服。
“混账!孽子!”张斐气不过,提脚上前一阵乱踹。
“爹!爹!你莫要踹了!你莫要踹了!”许晓宁连忙上前拉住张斐胳膊,挡在了张百义身前,此时哭哭啼啼泪流满面。
瞧着挡在身前的许晓宁,张斐怒发冲冠:“你闪开!今日老夫非要打死这个孽子。”
“晓宁与你成亲,你如何对得起晓宁?”张斐怒斥着张百义。
张百义跪倒在地,只是默然不语。
“爹,你莫要打了!再打就伤到其道基!我只问他几句话,有了答案,我便死心了!”许晓宁哭哭啼啼道。
张斐咬牙切齿,最终铁青着脸,转过了头,背负双手背对着众人。
许晓宁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张百义,过了一会才道:“我且问你,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当真要抛弃我与未出世的孩儿,遁入空门?”
“我对不住你!”张百义轻轻一叹。
“既然对不住我,为何还要遁入空门?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忍受多少白眼?在金顶观受了多少委屈?你便这般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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