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一天当中“阳气”最盛的时候。/
照理说,阳盛衰,众邪辟易。这当口,就是杀了人也死不出个“鬼”来。而同样的,幻阵在这种时候也效果最弱。偏生“先天幻阵”却有夺天地造化之力,能够生生将最弱与最强结合在一起。
午时三刻,对于一切后天阵法而言固然是最弱的时候,但唯有先天幻阵,却正值最强!
不知何时,原本平静的海风已渐渐变得汹涌,海浪卷起『潮』水冲向沙滩,打湿了何旭的裤脚。老黑站在何旭旁,时不时的甩甩『毛』发。飞溅的水珠弹在何旭脸上,他却始终纹丝不动。
眼前的先天幻阵已微微开始变幻,而这种变幻如果不是细心观察,绝对发现不了。
那终缭绕在森林上方的淡淡水气,慢慢变得稀薄,已能隐隐将阎罗岛中心的大火山显出形状。但这“拨云见”的景象,却正表示先天幻阵在收拢灵气,以便将状态提升到最佳。
是时候了!
何旭眼神一敛,手上乾坤清光戒湛然闪动。眨眼间,便见黑竹鞭出现在他手上。旋又见他右手横鞭当,左手握个剑诀,嘴唇微动似是念念有词。
片刻,面上竟升起一抹异样的红晕来。
“噗!”
一口鲜血涌出!
何旭面『色』霎时惨白,但眼中却无半点惊慌,反而左手飞快转动,以血为墨、剑诀成笔,一面精巧细致的血红太极图跃然闪现!
“天机印!”
伴着清喝,何旭立即将天机印打入黑竹鞭中,同时腾空而起。一旁的老黑则怒吼一声,施展出法天相地之术化为洪荒巨兽将何旭接住。
何旭立在老黑头顶,他与老黑份属主仆,兼且功法相通,得其灵气补益,原本苍白的面『色』终于微微转好。
只是他神反而更见严峻,头顶还如蒸笼一般不断有白气腾起。显然这前后不足数息的功夫,已让他消耗了极多的体力。
他定一定神,深深一吸!
手上泛着红光的黑竹鞭微微颤动,如脱手而出。
“林海惊涛仙阵!”
何旭一声喝罢,手中法宝应声而出直入幻阵。霎时,仙竹成海!
而先天幻阵遭到攻击,也终于化无迹为有迹。整座阎罗岛风云变幻,朗朗晴空竟成一片夜幕,不止将何旭与老黑笼罩在内,连方圆十里外的海面也一并揽入阵中。
漆黑一片的阎罗岛,唯有火山上方悬挂的六座阵门耀眼夺目。
何旭不敢稍有拖延,当即指示老黑往第三扇门一指,另一手又飞快的将黑竹鞭收回。
然而就在何旭即将入阵的时候,却听老黑忽发一声惊吠。
“老黑!”
……
————————
“老黑!”
何旭睁眼后一声惊叫,但左右一看竟楞在那里作声不得。
“何少校,注意安静!这是很重要的作战会议!”
“是……是!”
何旭木然的应了,但心底却涌起惊涛骇浪!
周围的一切,说话的人,所在的地,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这是他打18岁起就一直战斗、成长、生活的地方!
这里是军区!这间屋子,是战前指挥室!
怎么回事?
我又穿越了嘛?是庄周梦蝶嘛?哪一个才是真的?哪一个才是幻境?
磅礴的思绪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何队,你没事吧?”坐在他边的副队关心的问了一句。
何旭摇摇头。其实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很多旧想叙,但他必须先搞清眼前的状况……
半晌,他终于强迫自己定住神思,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修为没了……但内伤也没了!
他不死心,又将练至熟极的太极玄清道练了一遍!
轰!
只见烟雾腾腾的指挥室里,满屋子的二手烟霎时向他涌来。众人都被这奇特的景象吓了一跳!
是真的!是真的!都是真的!
我经历的诛仙是真的,但灵魂的回归也是真的!
“何……何队!”
“嗯?嗯!怎么了?”
“烟!”
“啊?!哦!!”
原来太极玄清道第一层“引气入体”的功夫,将一屋子的二手烟都吸到他上。但这些二手烟不但不是灵气,反而剧毒无比。太极玄清道自然不可能将这种东西收入体内。因此『』白『色』的烟雾薄薄的附在他上,倒像是穿在上的棉花。
他正不知如何解释,却听司令已在那里咆哮:“何旭!你给我滚出指挥室,搞什么搞!”原来司令员只当他在变魔术。
“算了算了,司令。”政委在一旁打圆场,“小何啊,你也是。现在是什么样的况你也知道,别再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是……是、是!”
小『插』曲告一段落,会议继续。
议会的内容没有出乎何旭的预料。一帮有组织的社会分子劫持了所在市东郊的第二化工原料加工厂,声称已经在厂内各处安放大量炸『药』。警方于四时赶到,与歹徒僵持不下……然后是交火、激烈的交火。
歹徒的计划很周密,火力更是罕见的凶猛。武警那点装备根本是不够看的,而由于他们劫持的地方是一间化工厂,重装部队无法入内,这才是症结所在。但毋庸置疑的是,一旦真的爆炸,国际影象如何恶劣暂不赘论,单是城市里上千万人民的生命安全就会受到威胁。
何旭“重生”后的喜悦心霎时被打落谷底。也许“时隔”六十多年,已让他忘记了很多事,但打死他也不会忘记,自己就是因为这场sss级的任务才会光荣牺牲,然后又“穿越”到了诛仙世界。
只是现在有了一段“未卜先知”的记忆,结果仍会相同么?
————————
青云山,大竹峰。
夜深人静,只有远处随风而来的竹涛声,在夜空中轻轻回『dàng)』。灯火早已熄灭,大竹峰众人也都安息了,只有守静堂一旁的精舍还有一盏孤灯,兀自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夜风轻送,有一丝凉意,从开着半扇的窗口里吹了进来,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也把屋子中间桌上的那盏灯火,吹得有些摇晃,变得明灭不定起来。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伸了过来,挡住了风,火光很快稳定了下来,重新开始发出光亮。
田灵儿有些慵懒地坐在桌旁,夜已深了,她却没有什么睡意。
屋外的风,还是不停地吹着,打在门窗上,不时地发出轻响。田灵儿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窗子边上,却没有马上关上窗户,而是向着窗外看去。
苍穹如墨,正是最黑暗的时候。
相公……
她出了一会儿神,面上时喜时忧,然后自然而然的捂着肚子:宝宝……
田灵儿的脸上这次泛起一丝温馨的期待,悄悄关上了窗户,回重新坐回到了桌子旁。精舍的格局是何旭当年一手设计的,但这些年来,里面许许多多的小摆设,却她自己一针一线,一点点的置办起来。何旭毕竟是男子,这方面的生活细节自是比不上女人。
田灵儿坐在梳妆台前拦镜自照。说起来,这面镜子还是当年长生堂门主玉阳子的成名法宝——阳镜。但就是这件足以让人抢破头的绝世法宝,楞是被何旭从道玄掌门处求来,只为了自己能够梳妆时多几分方便。
每每念及于此,田灵儿总是又温馨又好笑。
这一定是凡间最昂贵的镜子了。
她将阳镜拿了过来,那镜中出现了一位端庄美丽的女子,秀发如云,肤若白雪。看了半晌,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将镜子放回原处,又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布包来,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些最普通的东西,一些针线,一块布料,还有剪刀、粉擦凡俗世间,普通人家的『妇』人一般都有这些东西,好为自己的丈夫、孩子缝衣做衫的。田灵儿轻轻地拿了布料,穿针引线,借着那盏灯火,细心地缝制起来。
这是一块小红肚兜,是为了不久即将出世的宝宝所做。
一股冷风,顿时冲了进来,桌上的那点烛光,登时被这股大风给吹灭了。
“啊!”
一声轻呼,田灵儿在黑暗中皱了皱眉,手指尖上,传来了一阵刺痛。以她的道行修行,居然会被一根小小的缝衣针给伤了手指,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只是不知怎么的,此刻屋中黑暗一片,被这凄冷夜风一吹,田灵儿的心便有些凄然起来,像是心头堵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
她叹了口气,放下衣物针线,走到了窗边。窗外的景『色』依旧,只是往昔无数次曾和她一起看这一切的何旭,已经离开很久了。
虽然她曾因为蛮荒行时被何旭撇开而大发脾气,甚至发誓从此不愿再离开他一步。但这一次,却是因为她的主动劝解,才促成了何旭的出行。
相公,灵儿和宝宝……都在等你呢。
田灵儿心里这么想着,眼前掠过何旭的样子,心头一阵思念。
夜『色』正深!
她凝望着夜空半晌,嘴唇轻轻颤动着,不知说些什么,过了半天,她默默低头,幽幽叹息了一下,重又关上了窗户。
屋外,风仿佛又疾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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