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的一百多投降的匪徒是搬运檑木石块往下砸的主力,锦衣卫亲卫们用火铳逼着他们卖力的干活,但有迟疑偷懒便一脚踹在屁股上摔下十几丈高的山崖成了肉泥。【】
正所谓强压之下有勇夫,虽然这些大石头大原木极为沉重,但面临被踹下山崖的压力,匪徒们还是一个个咬紧牙关身手麻利的将这些堆积的物事投下山谷。下边的官兵也算是倒了血霉,天降的不是大任而是乱石檑木,苦的不是心志而是血肉,丢的是性命。
近三百追兵稀里糊涂的被砸在山崖之下,乱石乱木的空隙中伸出还在颤抖的手脚,石头缝中缓缓渗出黑红的血浆,在泥沙石砾中蔓延流淌。
王勇叉腰站在崖上,看着下边乱成一团后撤的官兵哈哈大笑,见所有的滚木礌石都已经被投下山谷,整个山道都已经被堵塞住了,知道短时间内,官兵是别想通过这里了。
“王大人,追兵似乎也要从两侧绕上来攻击呢。”一名亲卫百户指着乱纷纷一团的官兵人马叫道。
王勇道:“那是自然,我们只要守在这里,他们必无法通过,必须要先解决了我们才成。”
“那我们怎么办?撤离么?”
王勇摆手道:“慌什么,咱们一走他们岂不是白捡了便宜,等他们绕后的兵马进了山林半个时辰,咱们在走不迟,最少也拖延个半个时辰。加上他们搬运这些土木清理道路的时间,起码一个时辰耽搁过去。咱们便是给宋大人争取了近两个时辰的撤离时间。眼看天就要黑了,天一黑,他们便更是难追上宋大人他们了。”
那百户恍然,转身欲走,忽又回头道:“还有一事,待会咱们走的时候,这些俘获的土匪怎么办?带着走还是怎么着?”
王勇瞪眼道:“带着走?咱们可没多余的干粮和清水伺候他们。”
“那……就地释放?”
“呸,这些都是和宁王勾结的土匪,放了他们让他们跟着宁王造反杀人去?真是蠢材。”
“这个……大人明示,该如何处理?”百户挠头道。
“这还用我说么?统统推下山崖摔死,这些都是该死之人,死有余辜。”王勇恶狠狠的道。
众人洗了口冷气,一下子将这一百多降匪尽数杀了,这可有些不太下得去手,毕竟这些土匪也是人,且又投降了,这么做很是不妥。
“王大人,这要是传出去恐要遭言语的,这些人可不能这么就杀了。”有人低声劝解道。
王勇想了想道:“别人言语我倒是不在乎,我只怕坏了宋大人的名誉,惹的宋大人不高兴,这么着吧,饶了他们性命,但为防止他们以后作恶,你们去挑了他们手脚的经脉,让他们今后无法做强人,这总可以了吧。”
众亲卫纷纷点头道:“这办法好,挑了手脚经脉,将来即便痊愈也无法用力道,更别提舞刀弄棒当强盗了,这么做既体现我锦衣卫衙门的仁慈,又加以惩戒,甚好甚好。”
王勇瞪眼道:“还不快去办?”
一种亲卫立刻动手,顿时两侧山崖上一片杀猪般的惨叫声,一百一十九名降匪的手脚经脉尽数被挑断,一个个瘫在石头荒草中大哭大叫,身子连动都动不了。
王勇估摸着时间快到了,看两侧的山林间似乎已经有了动静,于是挥手下令,率众亲卫没入山林之中藏匿,但并不走远,伺机发动阻挠攻击。
……
宋楠带领三百亲卫快马飞奔,听着身后战斗的很激烈,虽担心王勇等人安危,但此刻更要利用的是这宝贵的时间脱险。一个时辰后,亲卫们终于走出了狭窄昏暗的山谷,来到梁野山之北;虽然山势余脉犹在蔓延往北,但已经不再是遮天蔽日的林间山谷的情形了。眼望西方,一轮落日已挂在西首的小山顶端,万道金光洒在众人身上,让人的心情豁然开朗。
宋楠明白,虽然此处地处南方,气候温暖,但毕竟是正月里,白天时间其实很短,太阳落山也很快;后放缇骑哨探虽禀报追兵未至的消息让人可以舒一口气,但在这里多盘桓一时便多一分变数,宋楠绝不愿意看到另一只兵马杀到。
稍作休息之后,简单的吃了干粮清水,喂了马儿一些豆饼清水之后,夜幕已经降临。宋楠下令上马赶路,三百人摸黑在官道上奔行,不时有马儿踏空摔倒,将马上亲卫摔得鼻青脸肿;所有人都知道,越是离开是非之地越远便越是安全,所以倒也没什么抱怨;马儿腿摔断了便两人共骑一匹马儿,人摔伤了也强忍伤痛,这一夜行到天亮时分,走了七个多时辰,硬生生走出数百里地去。
天明时,面色苍白的锦衣卫亲卫营的几百人抵达了一处陌生的城池,李大鹏上前询问路边的住家百姓,答曰:这里是泉州府境内。
宋楠头大如斗,本来是要往正北的延平府去寻求当地锦衣卫的帮助,现在可好,夜里不辨东西,沿着官道可劲的跑,竟然擦着延平府的南边来到了泉州府境内,这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众人大眼瞪小眼人人发呆,也不知去埋怨谁去,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怪不得别人。宋楠摆手道:“不管了,泉州便泉州,泉州锦衣卫千户所衙门咱们也有,那千户好像姓钱,叫……叫……”
赵大鹏道:“叫钱康,卑职认识他,他来京办事想见大人一面,曾托人找到我求引见,当时我们正准备去西北打仗,我便婉拒了他。”
宋楠笑道:“这回不用他求着见我了,我亲自来见他了,兄弟们,抖擞精神,咱们进泉州城的时候可不能这幅德行,没得丢了咱们锦衣卫的脸。”
众人精神一震,寻了路边水塘清洗头脸上的灰尘污垢,清凉的水让众人都清醒了不少,于是再上马往前行,半个时辰后到达了泉州古城的西门外。赵大鹏早已提前派人去进城通知,宋楠等人来到城门外时着实吓了一跳,不仅事锦衣卫衙门来迎接,得到消息的泉州知府衙门,泉州总兵衙门的大小官员在半个时辰之内尽数赶到。众官面带笑容站在路边拱手迎候,城门口还铺上了红地毯。
泉州锦衣卫千户钱康带着数十名锦衣卫衙门中的百户和旗官在宋楠马头前跪迎。
“卑职钱康,不知大人驾临未能远迎接应,还望大人恕罪。”
宋楠微笑摆手道:“何罪之有,我这是突然造访,该是不速之客才是。”
泉州知府吴天德和泉州总兵海祥拱手上前施礼,钱康起身给宋楠做引见介绍,双方少不得一番久仰,之后迎进城内。
泉州甚是繁荣,这里虽然号称八山一水一分田,但需知此地近海,从宋元时便是世界第一大港口,各国贸易往来必经之地,必靠之港,其繁华开放程度可见一斑。虽然大明朝实行海禁,但宋楠在街道上还是看到了不少异域的面孔。
见宋楠等一行人形容疲惫,泉州知府和总兵在将宋楠送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便见机的告退,只请求午间设宴款待宋楠等人,宋楠欣然应允。
进了衙门里,先安排亲卫兵马休息,宋楠自己也骨头生疼,好在钱康命人烧了热水让大人沐浴解乏,宋楠泡在热水中不久后便昏昏睡去,直到被赵大鹏唤醒来,才擦干身子穿了钱康准备的干净棉袍到安排好的卧房一觉南柯不知东西南北。
醒来后,房中阳光刺眼,见窗棱中的太阳光从西边斜斜射了进来,宋楠一个激灵跃起身来,暗叫一声糟糕,自己竟然睡到了下午,这可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了,这里是泉州,虽然已经不在宁王的控制范围内,但焉能在此久待?
宋楠匆忙起身穿戴整齐,跨出门开,门口两名亲卫见了宋楠忙道:“大人,泉州一干官员在衙门大堂等候多时了。”
宋楠道:“他们等我作甚?”
亲卫道:“大人不是答应了赴宴的么?他们见大人熟睡便一直等到现在呢。”
宋楠哈哈笑道:“这都快未时末了,他们还在等?可真是难为他们了。”
亲卫笑道:“可不是么,不过他们等也是应该的,需知您可是大明国公也,能赏脸陪他们吃饭便是他们的造化。”
宋楠呵呵一乐,快步往前边大堂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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