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连玦烈的一声惊呼,但见几人远远的跑了过來,花容顿时慌神,瘫坐在地,手心不偏不倚的划在了匕首的利刃上,鲜血染红了匕刃,染红了泥土,但花容心中早已不知疼痛。
“花容,你怎么样,沒事吧。”姬雪颜飞奔至花容的身边,满脸紧张的询问着,见其惊慌失措,魂不附体,已然未觉手已受伤,哭花的脸蛋怜怜惹人疼,双眼那样望穿般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连玦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三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墨浅笙逼上前去,言语间凌厉的质问,花容的匕首刺进连玦焰心脏的那一刻所有人皆是看在眼里。
花容面无表情,泪水依旧不住的流淌着,这是为何?她不明白,匕首刺进去的那一刻,她沒有复仇的快感,她本不想刺进去,她本不想來,甚至想要忘了如何去复仇。她到今天才知原來连玦焰爱自己如此之深,他早就知道一切,却偏偏依旧独自前來,偏偏执意死在自己的刀下,偏偏让她了却了自己的心愿,他从始至终心里最重要的都是自己,他是南国赫赫有名的王爷,是四方奇赦阵和灵霄宫都沒有办法控制的人,却是如此逆于命运,遇到了自己。花容有些无法呼吸,决堤的泪水似乎堵住了自己的心脏,她拼了命的用力的呼吸着,想要伸手却如何都无力抬去,他终究是自己的仇人。
扇无痕远远的看着这一切,看着她虽生如死的绝望模样,他知道,她其实已经爱上了连玦焰。终究一切都比不上花容的一句话,外人的天罗地网难抵她手中短小的匕首,他竟真的毫无怨言的死在她的手里,不顾一切。他忽然觉得,看着这样的花容,自己的心竟比那匕首刺入还要的疼痛,他沒有想到花容可以真的刺进去,他担心她的临阵脱逃,他心机极重,匕刃之上是他偷偷抹下的毒药,如此一刀或许难以致命,但这毒药却是无人能解。扇无痕拂袖,驾以轻功转身离开了藤树林,。
花容感知扇无痕定会暗中看着这一切,她心中何尝如此狠心,她本想行至陵关,待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那时孰是孰非,迎刃而解,自在动手,为时不晚。她又怎能真的将那匕首完全的刺进心脏呢?
花容回神,不顾手心的疼痛,跌跌撞撞的爬到连玦焰的身边,从袖缎中掏出一粒药丸,刚欲放进连玦焰的嘴里,便被连玦烈一把拨开:“毒药吗?怕一剑不能毙命还是难解心中之恨呢?”
药丸顿时落地,顺着石路滚至远处,姬雪颜见状,代替花容跑了过去,将那药丸捡了回來,再次放到了花容的手心内。
的确,连玦烈和墨浅笙此刻定是恨极了花容,花容无力辩驳,可她却是不希望他就此死去:“烈,我知道,此刻,你定是恨极了我,我是陈少白的女儿,是连玦焰诛其九族的刀下唯一生还之人,我虽未亲眼所见连玦焰杀了我的亲人,但其亲自处以诛刑,世人皆知,若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所以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一直以來,你都是为了复仇才留在三哥的身边是吗?你为他死过,为他不顾一切过,难道都是假的吗?他有多爱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刺下这一刀,他毫无怨言,甚至在你犹豫之时,一步步的向你走去,陈少白之事,当年本就是谜团,难道连陵关你都等不及了吗?你难道未曾想过给他一个机会,待一切水落石出,再做定夺吗?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啊!”连玦烈歇斯底里,眼睁睁的看着花容,脸上是突然的阴冷和仇视。
“连玦烈,你也不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换做是你,你能看着自己的仇人每天生活在自己的身边而无动于衷吗?况且连玦焰都是自愿的,你又何苦这般质问呢?”冷西夜在一旁,旁若无人的说着,他怎可看着花容受任何的欺负呢?他想的都是如何把她带回白域。
“冷西夜,你堂堂白域国太子,难道就是如此是非不分的吗?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三哥,他是什么人尽管你不愿意承认,但是你心知肚明,你少在那里冷眼旁边,一副做好人的模样,你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墨浅笙同连玦烈一样,怎能见人如此诋毁自己的三哥,她曾真心的认定三哥喜欢的人便是自己的三嫂,她本是很喜欢她。
“花容若是有错,你们所有人都有错,她若真的那么狠心,你们一路以來,她那么多机会,早就下手了,她可以泪水决堤,可以流血不止,那是因为她心中早就有他。”姬雪颜走到花容的面前,躬身扶起瘫坐在地上的花容,花容执意,不肯起身,因为这样她刚好可以看清他的脸。
“你们别吵了,连玦焰嘴唇愈发黑紫,想必匕首之上应是有毒。”赫连浔凑近了连玦焰,仔细的瞧了瞧,不知一刀加上这剧毒,他是会立刻读毒发还是能坚持一时半刻。
墨浅笙个性单纯冲动,但听得赫连浔所说,便知其三哥怕是命悬一线,心中着实愤慨不已,上前一步,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花容清透的面颊之上。
“敢动花容,我不介意对女人下手。”冷西夜一步上前,狠狠的掐住了墨浅笙的脖子,他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一根汗毛,他本就对连玦焰无所顾忌,若非看的她这番模样,他早就甩手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烈,我求求,你把这颗药丸喂他吃下,可暂且护其心脉,我敢发誓,我从未在匕首之上投毒,我是恨他,是想要杀了他,可我沒有真的想要他死。”花容眼含泪花,满脸祈求的看着连玦烈。
“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三哥面前。”
“烈,你让我救他吧,若是平安无事,我会亲自和他说清楚,只要见到他能活过來,我一定会离开,永远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的大仇呢?不报了吗?还是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彻底置他于死地呢?”
“烈,切莫毁了心智,花容不能离开,沒了她,你三哥的意念便会灰飞烟灭,到时真的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了。”赫连浔心急,本是经历过生死之人,此刻却是这般横剑相向,连玦烈和墨浅笙此刻定是心急冲昏了头,而冷西夜和姬雪颜心中无非向着花容,未曾仔细琢磨过这件事,他要清醒,几人若是四散打开,支离破碎,再遇灵霄宫或者宁世鳌的人便会不攻自破,瞬间分崩离析。
“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亲手杀了我三哥的人吗?赫连浔,你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走可以一起走,我三哥我自己相救。”赫连浔说完,同墨浅笙扶起连玦焰,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花容望着他的背影,眼泪再一次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原來亲手杀了他,自己竟会如此痛苦。所谓的剧毒二字,在她心里萦绕不止,扇无痕当真利用了自己,连一丝后路都不肯留,他心中早已认定要要借自己之手置连玦焰于死地,花容不仅心有怀疑,难道当真是为了自己的复仇大计吗?
“冷西夜,你好好的看着花容,不许巧言离间,以他们二人,是不会有法子救连玦焰的,我必须要跟过去,冽宸,你随我一起吧。”赫连浔说完,看了花容一眼,她还是那样如同丢了魂一般,伤心欲绝,他甚是心疼,却只能强装淡定,他拍了拍裳冽宸,二人随即跟着下了山。
花容草草交代了几句,虽同意冷西夜和姬雪颜跟从,但是到了五方斋的门口,还是劝止了二人门外等候,二人无奈,不知所为何事,亦不知如何开口,此刻只得乖乖听从花容的话,安静的在门外候着。
花容见到扇无痕的那一刻,一眼便见到了白色锦袍下摆的刮痕,他总是那般看似与世无争,清闲幽静,可一切看在花容眼里,突然变得可笑了起來,他的这般模样她曾经移不开眼,甚至望尘莫及,而今再见,竟觉心中起了一丝恨念,房门大开,扇无痕似是已知花容会來,恭候多时一般,那时的转身,他的笑虽如明月般倾明,却作何都挡不住不禁散发出來的阴冷。
“解药在哪?”花容大步走到扇无痕的面前,哭肿的双眼,看在扇无痕的心里。她单刀直入,与其好似不愿再多说一句。
“沒有解药,我早知你会如此,单单一匕首何其伤身?”扇无痕看着花容的双眼,已无避讳:“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大仇,便想要转身救他吗?只要你不在插手,我保证连玦焰再无生还的可能,你也不必再委身于他。”
“师父,算我求你,他还不能死。”
“你为了他求我?”
“是的,你要仍是不肯给我解药,我会自己想办法救他。”花容说完,毫无眷恋,转身准备离开。
扇无痕上前一把抓住花容的手,将其狠狠的摔进了自己的怀里:“你要回到他身边?回到杀父仇人的身边?”
扇无痕这多年來迟來的拥抱,这般力量依旧令花容诧异不已,曾经的她有多么渴望这个拥抱,而今却竟已不再为之动容,事情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偏离所有人的初心。
花容挣脱扇无痕的拥抱,她还念他是师父,是养育了自己多年,庇护了自己多年的那个男人,可此刻他必须要回到连玦焰的身边,错的时间,想要挽回对的人,那她呢?她该如何挽回连玦焰的命呢?花容不禁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做不到,害怕他真的就此离开了自己。
扇无痕看着花容如此决绝的背影,看着自己悬空的双手,感受着胸部仍还残存着的属于她的温度,她离开了吗?真的离开了吗?好似一切是那十多年來的一场虚梦般,他还來不及拥抱,却已经湿了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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