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玦焰所中之毒,花容从其症状便可知是扇无痕手中最为精良的毒药,此药曾是殷风所制,后经其加工,毒性和之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名就为殷风液,殷风液无色无味,纯度极高,乃源于一种名为上古提兰的植物,这种植物生长在极寒之地,极难采摘,为数颇少,也因此铸就了其登峰造极的毒性,殷风本就是百毒册的编撰者,无论制毒还是用毒都是任何人都无法匹及的,他一生寻遍了大江南北,凡有剧毒植物,想必无一能逃过其法眼。花容曾读过百毒册,心中清楚明了这种毒药的厉害,正如扇无痕所说,此药确无解药,唯有百毒册中曾关其有所简要概述,所说之事为上古提兰乃寒地所生,世间仅有一物能与之相克,那便是红赤果,将其研磨成汁饮用,可缓解上古提兰的毒性,却不可如数尽除,想要一解此毒,还需找到世间罕有的火烈双头蛇,用其蛇血作为药引,以毒攻毒,方可确保连玦焰的性命,而这殷风液之毒,浸体极快,若不能在两日之内集齐二者为其解毒,那连玦焰必死无疑。
“我们分开行动,你们两个去找红赤果,我去找火烈双头蛇,我们只有两日时间,连玦焰是死是活就靠我们了。”三人此刻站在通湘河的河岸边,并成一排,迎着呼呼而來的江风,一波一波的拍打在脸上,拍打在衣袍上,花容心中沒有把握,可即使大海捞针,她也不得不拭。
“相比之下,红赤果似乎比那火烈双头蛇能容易一切,我听过这个红赤果,这种植物专门生长在悬崖的半山腰,它还有个称呼叫索命丸,多次听闻想要得此物者皆是坠崖而亡,此物不但是上古提兰的克星,其本身也算是一种毒药。”冷西夜双臂合抱,江风打在他额前的那屡发丝之上,此刻的他竟是如此认真专注。
“那火烈双头蛇呢?听起來就是个厉害的东西。”姬雪颜转头看向花容,疑惑的问道,她也曾听闻过火烈双头蛇,但那时自己太小,早已忘记这东西是为何物了。
“若只是厉害就不用烦恼了,火烈双头蛇行迹罕见,更别说捕捉住,要了它的血,它阳性极旺,喜欢阳光强烈的地方,每隔大概五日左右便会在午时光线最强的地方褪去一块红色的蛇皮,这种蛇虽是剧毒,但它的血却是克毒的绝佳药引,而且,它所褪下來的红色蛇皮更是可作为上等的药材。”花容仍是那副满心忧愁的模样,火烈双头蛇,说的轻松,她根本不知如何找到这畜生。
“你一个人行吗?我知道你担心连玦焰,但是尽力而为便可,断不要伤了自己。”姬雪颜轻轻的抚摸着花容的手,双眼是无尽的担忧。
“放心,我还有灵血毒蜘蛛,它能嗅到一切毒源,只要那火烈双头蛇肯出现,我一定会捉到它。”
“花容,即是千方百计來到他身边复仇,为何在杀了他之后却要如此不顾性命的救他呢?你不觉得太矛盾了吗?”冷西夜从未见过任何人,复仇之后的模样是花容这般,即是不舍又为何去做,既然做了又为何如此的不利落,这而一切的一切,看似是在他身边极力的演戏,却未曾想过自己已深陷其中。
“我今日并未想要真的要了他的命,我也曾想陵关之后待一切水落石出在下手也不迟,可我不知为何他似乎完全洞悉了我的内心一样,为了让我一解仇恨,竟真的不顾生死,逼我下了手,我对过去的一切毫无印象,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心中的仇恨,我沒有那么恨他,我恨我自己,为什么对他恨不起來。”花容微微的抽泣,语气有些激动了起來,沒有人比更加的痛苦,就连此刻,亦是同样。她只要想到连玦焰会死去,心中便会无法呼吸,甚至已然生无可恋,她的心中已经狠狠的抽了自己无数个耳光。
或许女人间勿需多言便可知其心,姬雪颜轻轻揽着花容的肩膀,仇恨与爱人间的抉择是世间最难权衡的一件事,花容的痛苦其何曾未尝体会过:“别说了,别说了,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时间紧迫,我们赶快行动吧。”
就这样,按照花容所说,冷西夜同姬雪颜去找红赤果,而这喜好长在半山腰的奇特物种,不知二人会翻遍南宫城多少个山头,花容一人独自寻找那剧毒的火烈双头蛇,即是世间罕见,却不知会否如此之幸,令其一得。三人就此分别,各自踏上寻踪之途。
连玦烈和墨浅笙将连玦焰拖回了神仙楼,连玦焰依旧昏迷不醒,脸上苍白,嘴唇发紫,胸口经过紧急处理,止住了血,却见那些隐隐而出的开始慢慢同连玦焰的唇色一般,略发的紫黑了起來。赫连浔和裳冽宸紧随其后,一同回到了神仙楼。
“浅儿,你快去找大夫,毒气已经开始浸入血液,待攻便全身,回天乏术。”墨浅笙用力的点着头,转身飞奔了出去。
“我们三个从头部,后背还有胸口,三方为其输入真气,气体灌体,毒血倒流,方可抑制毒气散布全身,可保连玦焰的寿命维持二天,花容传來消息,她已经找到了救连玦焰的办法,再三叮嘱我,务必拖延住。”赫连浔说道。
“你到现在还相信她。是她亲手杀了我三哥,一切都是因为她,她还能够这么好心?”
“花容姑娘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一切还要等你三哥醒了再做定夺,眼下我们还是想办法救他才行。”裳冽宸或许是这所有人中最为中立的一人,他不是任何人的亲信,也对这里的任何人无丝毫其他情感,这赤炼部落的少主虽少言少语,却心中深谙众事。
连玦烈不再同其过多争辩,他只想要赶快救活他的三哥。
就这样,三人分别从头顶方位,后背方位和胸前方位,凝聚全身的内力和真气,结结实实的将其传入连玦焰的体内。连玦烈内力尚浅,只得从前方传递,头顶和后背是主要力量,裳冽宸按住头顶,赫连浔贴近后背,一循一循的将内力不断的输送给连玦焰。赫连浔卯足了力气,身体里所感觉到的虽是内力不断的在传输,但是來自于连玦焰体内的反馈,赫连浔只能感受到丝丝点点,他在排斥。裳冽宸亦是同样的感觉,头顶之气,气在颅中,颅中不受,溃于头部之穴,而连玦焰令裳冽宸所感受的乃是内力如过筛般,难以被其全数接纳,反倒是其体内错乱的气流在不断的排斥着自己的内力,裳冽宸再次加大力道,双手不断的下送着。连玦烈感受不到太多,唯一真切的便是自己愈发的开始扛不住了,他的内力与真气有限,如此困难,不但对连玦焰毫无用处,甚至自己亦会被反噬而伤。
内力开始到达极限,几人皆是开始受不住,一起收了手。连玦焰顿时一口黑色之血吐在床榻之上,依旧面色惨白,丝毫不见有所缓解,整个人不无反应,径直的倒了下去。连玦烈按着胸口,好似气血凝结,堵住心脉般,赫连浔霎时后背一掌,连玦烈同样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已觉舒缓许多。
“看來,内力的作用对连玦焰來说,太微小了,他的体内都不知有多少气流在相互牵扯着。”裳烈宸收手,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赫连浔趁此刻连玦烈背对着几人,偷偷的从袖子里拿出花容暗中交给他的药丸,将其送入连玦焰的嘴里,几人纷纷起身,连玦烈扶其躺好,盖严了被子。
“沒错,烈已经受伤,不宜再动用真气,明日辰时,你我二人再输一次。”赫连浔说道。
说话间,墨浅笙匆匆忙忙的推开了门,带着一位白胡子老翁。
“赫连大哥,大夫來了。”墨浅笙将其带到床边,焦急的看着连玦焰。
老翁见其起色似乎明白一二,抬手诊脉间更是不住的摇着头:“恕老夫无能,救不了这位公子,从其脉象來看,气脉微弱甚虚,体内所中之毒皆以沁入腑脏,不光是我,怕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以将其救回了。”
“不可能,先生,求求你救救我三哥,他不能死。”墨浅笙慌慌张张的用力的拽着老翁的袖子,满眼的急切与难以置信。
“老夫所能做的,不过是开些方子,可这也不过是绵薄之力,救回性命,亦是无能。”
“无能,真的无能了吗?四方奇赦阵都未曾困住他丝毫,现在他真的要死在自己的刀下了吗?不能,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花容站在窗外的长廊上,偷偷透过窗子的缝隙眼含泪水的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连玦焰,她从未见他如此虚弱过,战无不胜他却偏偏对自己偏袒偏护,甚至不忍伤之一分。她到底有何魔力值得他这么做,花容不得其解。
火烈双头蛇她花容要定了,就算是死,也要破其膛,取其血,势必要将连玦焰救活。花容心意已决,只因不知自己能否得到那火烈双头蛇或者能否活着回來再见到他,心中多有不舍,却也只能远远的再看他一眼。一眼过后,分秒必争,花容狠下心來,转身离开了神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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