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井下石还是合作?

  桑海城,有间客栈。

  无尽的墨云笼罩着整个桑海城,原本安逸的小城内如今却充斥这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与肃杀。

  冰冷的夜风中,七个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现在有间客栈的门前,画面似乎定格了一般,原本一脸憨厚的丁掌柜,此刻却目光呆滞,心里头像是打鼓一般,七上八下。

  “丁掌柜,在下有事想跟你讨教!”赵高的声音依旧是那么阴测测的,只不过这一次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煞气。

  “什么事啊?”胖胖的圆脸上,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丁掌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的问。

  “千头万绪,说来话长,烦劳丁掌柜移步一叙!”

  赵高的回答依旧没有丝毫的余地,显然他很不喜欢这个胖子在这里拖延时间。

  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摆,做了个请的手势,然而眉宇间那淡淡的威势却是含而不露,蓄势待发。

  丁掌柜的心中越发沉重,看了看眼前姿态凌然的六剑奴,虽然此刻不动如山,但他知道一旦发动那便是六个致命的凶手,杀戮是罗网的本能,“哈哈哈……必须的,必须的,一定要彻夜长谈,一吐为快。”看似爽朗的笑声,却无法掩盖他内心的彷徨。

  君子远庖厨,小圣贤庄的安危居然系于一个厨子之身,真是可笑。

  而另一边……

  墨家密道之外,树林之中。

  流沙,墨家众人……还有,帝国左护法星魂!

  这是一幕诡异的场景,透着一丝诡异的平静。

  幽暗的森林中,蒙恬的黄金火骑兵骤然撤离,这一切都显得是如此的不寻常,咸阳到底出现了怎样重大的变故,才使得蒙恬这位帝国将星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抓捕他们的最好时机。

  蒙恬,墨家,乃至于帝国,都有他不可逃避的命运,有些人被命运安排,而卫庄却想做那安排命运的掌控者,殊不知当他产生这样想法的时候,他也正沿着自己命运的轨迹前进。

  长发飘逸的冷峻少年,阴阳家千年不遇的绝世天才,右手的掌心正熊熊燃烧这紫色的火焰,一眼望去是那样的绚丽多姿,错灿夺目,感受不到一丝的杀气与威压、但他却知道,与他对阵的这个少年,绝对有令任何一个武者谨慎的资格,单手面对身为剑圣的自己,光凭着这样一份自信就是天下许多武者所没有的!

  但他并不会这样认输,因为他是盖聂,鬼谷的荣耀,剑圣的荣誉,不允许他向任何人低头。

  他,从不会回避心里的恐惧,而他要做的是让他的对手比他更加恐惧,显然每一次盖聂都做到了,这一次也不例外!

  ——锵——

  一声长鸣,人影交错,之后依旧是万籁俱寂!

  剑依旧完好,但那绚丽的紫色火焰却已经熄灭,好似‘星光’也变得暗淡。

  “你的右手已经被斩断筋脉,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可能永远也无法挥动了!”

  看似平静的话,却像是一声闷雷在星魂的心中响起。

  “如果你继续出手,也许有机会杀死我,但你认为你还有机会离开吗?”盖聂淡淡反问道。

  星魂不屑一笑,却突然回身看了眼卫庄。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破裂之声显得如此的突兀!

  “不!九泉……碧血……玉叶花!”盗跖此刻声如啼血。

  “碧血玉叶花怎么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惊呼声吸引过来。

  墨家诸人看见满脸心碎,神思不属的盗跖,又顺着他的手发现地上那破碎的陶罐,倾倒出的泥土,还有断裂的碧血玉叶花,皆是大惊失色

  “槽了!!”

  “碧血玉叶花!”

  “怎么会这样?碧血玉叶花毁了,那蓉姑娘……”

  “怎么回事?我们一路上都有小心呵护它才对,为什么到了这里,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墨家一行人神色黯然,悲哀不已,另一边的流沙等人却没什么动静。反正死的又不是他们的人,而且在之前,不,即使是现在,他们与墨家也还是不死不休的仇敌,没落井下石,冷嘲热讽就是算好的了。

  碧血玉叶花碎了,蓉姑娘的希望也碎了。

  没有人再去理会星魂离开时的寞落背影,所有人都看着这样一朵残破的花儿。

  盖聂看向碧血玉叶花的眼神中闪过道无奈,随即看向卫庄心中有些疑惑的想道:什么样的紧急军情竟能让黄金火骑兵丢下唾手可得的战果,全军撤离,而流沙恰恰在此时出现,似乎对所发生的这一切早有预料。

  “小庄,你究竟为何而来?”盖聂终于开口打破这寂静,问道。

  “来做个了结。”卫庄沉声说道。

  “槽糕,流沙果然想要落井下石。”盗跖惊道。

  “如今,所有人只恢复了两三成的内力,根本不是流沙的对手。”逍遥子心中想道。

  当第一缕晨曦划破浓雾之时,那一道优雅的身影浮现在众人眼中,逸尘凌虚,儒家……子房!

  “是张良先生!”盗跖惊喜道。

  “太好了,墨家有救了。”班大师欣喜地道。

  “今晚各位的决定,也将影响整个天下的命运。”张良却是走到两帮人中间道。

  “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却来迟咯,子房。”赤练娇声道。

  “什么!!”墨家众人一惊。

  “张良与流沙同出韩国,素有渊源,莫非他……”逍遥子一惊心想道。

  脾气最为火爆的大铁锤已经忍不住道:“张良,你居然与流沙暗中勾结,亏我们还这么信任你。”

  “这是墨家与流沙的恩怨,子房先生如果还当墨家是朋友,就算不帮忙,也请置身事外,不要插手。”高渐离拦住大铁锤,看向张良冷冷道。

  张良微微沉吟道:“我不是来看人打架的,况且以墨家的现状与流沙一战,并没有胜算。”

  “那又怎样,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要拉他们一起同归于尽。”大铁锤大声道。

  “呵呵,好大的口气,你可以试试。”赤练冷笑道。

  “卫庄没有帮星魂,他的旁观,反而给星魂造成威慑,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盖聂皱眉想到更深的一层。

  “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难道不足以让各位冷静。”张良开口道。

  “你想说什么?”高渐离冷声道。

  “流沙与墨家有着共同的敌人,任何一方想要单独对抗它,都只能是以卵击石。只有放下恩怨,联手合作,才能争取一线生机。”张良劝道。

  “什么!?”

  大铁锤立刻开口道:“这绝没有可能。”

  “一个为金钱出卖灵魂的杀手组织,永远不可能成为值得信赖的伙伴。与流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高渐离冷漠道。

  “你看,就算我们有心想放人一条生路,人家并不领情。”赤练娇声对白凤道。

  白凤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墨家众人道:“若是不领情,杀了就是。”

  “冥顽不化,就只能自取灭亡。”卫庄沉声道。

  张良神色一变,转过身,看向卫庄道:“如果流沙要对墨家不利,我会与墨家并肩作战到底。”

  “就算多你一个,也不会有任何帮助,而你却会付出昂贵的代价。”卫庄神色不变道。

  “哪怕付出生命,在所不惜。”张良沉声道。

  “这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选择。”卫庄继续道。

  “替嬴政消灭墨家,对流沙而言,难道是一个聪明的选择?”张良反问道。

  “我们中有人来自韩国,有人来自燕国,也有人来自魏国,赵国,楚国。战争让我们失去自己的家园和亲人,失去了一切。我们这些失去故国的人,此刻却在他国的土地上自相残杀,拼的你死我活,这岂非正是嬴政最希望看到的,其实我今天最希望给大家看到的是一个人。”说着张良缓缓让开了身子。

  缓缓走来的,竟然是机关无双。

  “无双!”赤练惊讶道。

  “请大家留意他的肩头上,写的是什么。”张良道。

  “竟然写的是天明!”盗跖不敢相信道。

  “那段时间,天明一直缠着我教他机关术,原来是为了修复机关无双。”想到那时候天明的举动,班大师若有所思道。

  “面对曾经要置他于死命的敌人,天明却能够平等地对待,还几乎用生命去保护他,治疗他。身为墨家巨子的天明,是否也用自己的行为,在传承上一代巨子的侠义与兼爱。天明修复机关无双,这是流沙欠墨家的一笔人情。”张良柔声道。

  “如果各位还不能放下恩怨,岂非见识,胸怀还不如天明这样十二岁的少年。”张良继续开解道。

  众人终于放下心中的恩怨,墨家与流沙正式联手!!

  “盖聂,与我一战。”卫庄突然沉声道,鲨齿向盖聂刺去。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卫庄会突然出手,措不及防,眼看盖聂就要葬身卫庄剑下。

  密道里突然传来一声“庄,不要!”

  干将从密道飞出,挡住了鲨齿,随即落下。众人一惊,向密道看去。

  “咳咳咳……”

  “公子……公子!”

  密道中的声音很是混乱,众人不由皱了下眉。

  “倾城!”

  “皇兄!!”

  众人却是一惊,玉倾城被两个身穿斗笠的人扶出来,胸口的伤口,依旧在不断的涌出血来。

  雪女一惊,就要上前,却被那两个斗笠人拦住了。

  “盖聂,将他放在你身边,是我最大的错误。”卫庄充满杀气的对盖聂说道。

  盖聂一愣,担忧的看向玉倾城。

  卫庄看向白凤,那两个斗笠人是敌是友不知,不能将玉倾城放在他们手中。

  白凤唇边勾起丝优美的微笑,身形闪动,向两人冲去。其中一个斗笠人放开玉倾城,与白凤过了十几招,两人的速度更是不分高下。

  就在白凤想要出羽阵时,那斗笠人突然落在他面前,声音充满戏谑的道:“少年,你太慢了!”

  白凤愣住了,斗笠摘下,在斗笠下的男子一身黑衣,眼角还有着奇异的花纹,容貌却也是俊美无比。

  “墨鸦……”白凤愣住了,泪水落下,抱住了墨鸦。

  “都长这么大了,你还哭鼻子。”墨鸦轻拍白凤的背安慰道。

  赤练惊奇的看着这一幕,白凤竟然哭了!!

  这时白凤突然反应过来看向了另一个斗笠人,斗笠掉落,众人愣住了。斗笠下的是一位女子,身穿橙黄色长裙,柔顺的青丝垂至腰,由两个绿色的发饰镶着,柳眉如画,朱唇皓齿,黑色的星眸看向白凤的眼中,满是柔情。

  “弄玉!!你还活着!!”赤练不敢相信的出声道。

  高渐离双眸一凝,轻吟道:“弄玉……”。他自然听说过这位韩国最为卓越的琴姬,一曲可引来白鸟朝凤。只是传闻她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弄玉放开了扶住玉倾城手,缓缓向白凤走去。白凤却是忍不住了,闪身来到弄玉面前,深深的吻了下去。

  众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突然“咳咳……噗。”玉倾城捂住胸口,一口鲜血无力地吐出,就要倒下。

  黑袍带出一阵风声,卫庄一把扶住玉倾城喊道:“赤练!”

  “皇兄!”赤练瞬间反应过来,快速跑至玉倾城身旁,伸手探脉。

  片刻赤练一脸惊吓的收回手,不相信道:“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了?”卫庄焦急的问道。

  “师兄!”张良快步来到玉倾城身旁,担心道。

  “倾城……”盖聂也是快速来到玉倾城身旁,回头叫到:“逍遥先生……”

  逍遥子伸手探脉,片刻后也是一脸不相信的收回手。

  “逍遥先生,倾城情况如何?”盖聂焦急的问道。

  “这怎么可能,这是失血过多。”逍遥子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失了多少血?”卫庄沉声问道。

  “全身一半的血……”却是赤练答道。

  “什么!!”众人大惊。

  “全身一般的血,我的天,这还,有命活吗?……”盗跖不敢相信的出声,却硬生生被卫庄那充满杀气的双眼把接下来的话给憋回去了。

  “怎么可能会失这么多血?”赤练问道。随即继续道:“即使胸口的伤口很棘手,但也绝对不会失去这么多血。”

  “不对!”逍遥子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拉起玉倾城的袖口。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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