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蔡玉极和陈家早有准备,那么太子的计谋定然得逞,强权之下,定有不少大臣投靠太子,到时候头一个被清算的就是陈家,自己也就罢了,这两个小小的孩子又会落到怎样的境地呢?
林宛如一想起来就心如刀绞,即便如今安全了,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后怕,生命真的太过脆弱,就如被毒死的小公主,她还懵懂未知,却已经牺牲在权力的倾轧下,是多么的可怜!多么的让人心痛!
林宛如就这么看着两个孩子,简直不舍得移开眼,两个孩子也乖巧,也没有哭闹,张合着小嘴睡得很是踏实。
期间绿霓进来回话一次:“少爷说这两日事情忙,不回家了,请少奶奶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两位小少爷。”
林宛如点点头,太子被废,二皇子成了太子,为了压制太子,陈家又动用了军中的势力,此时为了平息风波也要有个合理的解释才是,陈瑞文忙碌在情理之中。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都保持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因为小公主的去世,宫里挂了白幡,又传了皇上的旨意,说要为小公主守孝三天,京中勋贵人家不许宴请鼓乐。
贾家甚至请了法师为小公主超度,这次事情,最吃亏的就是贾家了,听说贾母悲痛过度,甚至卧床不起,想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陈瑞文是第三天中午回来的,他神色憔悴。胡子拉碴的,林宛如正抱着诚哥儿逗誉哥儿高兴,见他进来也是愣了一下,陈瑞文狼狈的冲进了净房。收拾了半个时辰才出来,胡子刮干净了,也洗了澡,换了衣裳,除了有些疲倦,倒看不出什么来。
诚哥儿咿咿呀呀笑着朝陈瑞文扑过去,陈瑞文一把把他抱在怀里,举高逗他笑,诚哥儿特别喜欢和陈瑞文一起玩,高兴地又是蹦又是跳。一点也没有几天不见的生疏。
誉哥儿就不行了。眼睛看着陈瑞文。身子却往林宛如怀里躲,也不吭声,林宛如觉得好笑。故意把誉哥儿递过去。
陈瑞文腾出一只手把誉哥儿也抱住,誉哥儿也没有哭闹,只是眨巴着眼睛,陈瑞文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使劲亲了一下,誉哥儿却大哭起来,拧着身子朝林宛如伸手。
林宛如接过来笑道:“定是你胡子没刮干净,扎着我们了,誉哥儿乖,别哭别哭。”
又拿了拨浪鼓给他。誉哥儿一手拿着拨浪鼓,一手揉着眼睛,小样子可怜兮兮的。
诚哥儿不安分的去抢誉哥儿的拨浪鼓,两个人一人扯了拨浪鼓一边的小豆子,玩了起来,林宛如这才问起外头的事:“事情都处理完了?”
陈瑞文笑意微敛:“皇上当时说立二皇子为太子,事后二皇子向皇上推辞,皇上没有答应,说废太子失德,论长幼论贤能都是二皇子为先,然后就打发了二皇子,自己一个人在宫里谁都不见,太后却发了脾气,说废太子杀父弑君,太过可恶,皇上不肯做恶人,那么她来做,遂赐给了废太子一杯毒酒,废太子已经去了,可是还没往外说,你也别说漏了。”
林宛如惊讶:“真的……死了?”
陈瑞文点头,脸上浮现了钦佩的神情:“太后素日里吃斋念佛,也不问事,谁知道一出手就雷厉风行,她一点也没顾念对太子的祖孙之情,说赐毒酒立刻就赐了,消息传来后还叫人去验明正身,真真是……姜还是老的辣。”
林宛如想起慈祥和蔼笑眯眯的太后,也是不敢相信,可宫里的人,谁没有几张面具呢,太后在宫中的时间最长,所以心思也更深沉吧。
一直进了九月,重阳节后,宗人府才把废太子去世的消息传播出来,京城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宫里也没有消息说要服丧,大家索性都当做不知道。
保家是彻底倒了,保凤仪和保长飞因为谋反被处死,保长凌被流放,保家女眷没入教坊司为奴。
说实话,和以前因为谋逆罪被处置的人家来说,对保家的处置是很轻的了,毕竟还留了保长凌和保家女眷的性命,没有株连九族,一些投靠保家的小官也得以保全,在家里烧香拜佛的感谢上苍。
这件事留给京城的阴影远比预测的要大,直到进了十月,大家才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宴请和走动,也因为这件事,诚哥儿誉哥儿的满月酒也没有大办,只是一家子聚在一起吃顿饭罢了,陈翼却觉得对两个重孙有所亏欠,整日叫奶娘抱过去,含饴弄孙,一玩就是半天。
林宛如也慢慢接手了陈家的内务,和沈氏学着打理家事,而宫里,皇上遭受了双重打击,一病不起。
如今养好了病,却不大问政事了,只交给了二皇子,让他跟着内阁的阁老们学习,有事情就商量着拿个主意,也不必问他了,皇上是因为废太子的事心灰意冷,没了劲头罢了。
可他倒是经常召贾贤妃伴驾,看那意思,估计是因为小公主的死,想补偿贾贤妃,可出乎意料的是,贾贤妃越来越得宠,皇上简直离不开她了,倒是柔嘉贵妃和陈盈妃几个素日里得宠的妃子见不到皇上的面了,太后倒也没有说话,只是劝皇上多保重身子罢了。
贾家也因此渐渐的恢复了元气,贾贤妃得宠,贾家自然跟着沾光,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往的鲜花似锦,烈火烹油的盛况,林宛如几次派人去贾家看望林黛玉,不管送多少东西过去,都是回十二色礼盒。
要是以前,你送了八个礼盒过去,他不过才回四个,林宛如也觉得高兴,却不是为了贾家,而是为了林黛玉,贾家好,林黛玉自然过的也好。
这一日,林黛玉送来帖子,说要和凤姐去上香,邀着林宛如一起去,林宛如整日在家照顾两个孩子,也是许久没出门了,陈瑞文极是赞同她去:“权当是散心了,好好地松快松快,不过是一日,家里的事少了你还办不了了?”
林宛如看看在炕上扑腾着玩的诚哥儿和誉哥儿,有些不舍得,没孩子的时候整天往外跑也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烦,如今有了孩子,只希望每日陪着孩子,若是出去一天,那一天就见不到孩子的面,林宛如哪里舍得。
陈瑞文这几日倒是清闲,每日早上出门,中午就回来了,下午便陪着孩子玩,如今不说诚哥儿和他亲,就是誉哥儿也爱往他身上爬,他胆子也大,有一次把诚哥儿抱着抛向半空。
林宛如吓得半死,诚哥儿却咯咯的直笑,陈瑞文觉得林宛如有些溺爱孩子了:“男孩子就要皮实一点,祖父说了,等满五岁就要开始蹲马步了,我们陈家的人哪个不会三招两式的?”
林宛如可狠不下心来,一想起要让两个孩子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她就心疼。
这是凤姐第一次邀林宛如,林宛如想来想去觉得不好推辞,便去和沈氏说了,沈氏也欣然应允,并说到时候把两个孩子抱到身边看着。
第二日一大早,林宛如便起床将诚哥儿和誉哥儿送到了沈氏那儿,诚哥儿胆子大,也不缠人,抱着沈氏递给他的小香球就玩了起来,誉哥儿却是看着林宛如有离开的意思,哇的一声哭了。
林宛如赶忙回来抱住他,哄了一会,一松开手,誉哥儿又哭了起来,沈氏笑道:“这么下去,你今天也别想出门了,把孩子给我,我来哄。”
林宛如只得把誉哥儿递过去,誉哥儿扭着身子不依,大哭起来,沈氏一边抱着哄一边让林宛如快走,林宛如狠狠心,快速地出了院子。
林宛如到贾府的时候凤姐和林黛玉早就准备好了,林宛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幸亏婆婆帮着我看孩子,不然哪里出的来。”林黛玉笑道:“怎么不把两个人都带来?我倒是许久没见了。”
林宛如笑道:“他们要是出来,丫头婆子奶娘得跟着一大群,更是麻烦,咱们早去早回吧。”凤姐姐啧啧叹道:“做了娘到底是不一样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坐着马车去了金佛寺,凤姐和林黛玉求的都是子嗣,许了大笔的香油钱,待拜过各殿的罗汉菩萨,三个人才到后头的小禅房吃斋菜,歇息,禅房打扫的干干净净,小沙弥带路到了地方便退了下去。
凤姐姐歪在榻上道:“我是老了,这才走了几步路,就觉得累了。”
林黛玉也面带倦容,林宛如笑道:“快把整个庙走完了,能不累吗,凤姐姐和姐姐歇歇吧,我倒是不累,在院子里坐坐,这儿的景致倒是幽静。”凤姐和林黛玉便各自歇下了,林宛如叫人把短塌抬到廊下,自己歪着和丫头们说闲话。
午后的阳光正好,林宛如浑身暖洋洋的,她许久没有这样的闲散舒适了,闭着眼睛养神,忽听院子外头传来女子的嬉笑声,林宛如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吩咐琐玉:“你去瞧瞧,别吵着凤姐姐和姐姐歇息。”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