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如冷冷道:“你叫我来做什么?”
陈瑞文看着林宛如,面上有愧疚,有不安,甚至还有一丝惶恐,他动了动嘴唇,却没说话,琐玉和篆香对看一眼,一人一边拖着那个丫头下去了,还顺带关上了内室的门。
陈瑞文这才慢腾腾的站起来,他只穿着贴身的亵衣,走到林宛如跟前,却不敢拉她,只是喃喃道:“我喝醉了,我不知道……”
林宛如没做声,陈瑞文试探着想拉林宛如的手,却被她打落,林宛如道:“我从来没叫你守身如玉,也从来没让你只守着我一个,是你自己要那样的,如今既然出了这样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还容不下一个人么?没的叫人说我小气。”
陈瑞文脸色一变,长臂一揽,将林宛如死死抱在怀里:“你别这么说,我不许你这么说。”
林宛如使劲挣扎了两下,没挣脱,气道:“是你自己要守着,我可没逼你,如今你做不到,怨你自己,做出这幅样子来,倒像是我的错,你放开我!”
陈瑞文震了一下,慢慢放开了林宛如,脸上满是震惊,失落,林宛如抬腿就走。
一直到酒宴散席,陈瑞文都没出现,陈永明甚至叫人来问:“瑞文呢?散席的时候也没来送客,叫我好一番解释。”
沈氏也觉得奇怪,想起下午林宛如的红眼睛,心想难道两个人吵架了。又觉得不可能,叫了灵芝去陶然居,这才知道了这件事。
沈氏也是一脸震惊,有些不敢置信,灵芝悄声道:“琐玉和笼烟正训人呢。今儿擅离职守的全都罚了半年月钱,少爷在陶然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少奶奶正哄两个哥儿睡觉,也是不闻不问。”
临了又补充一句:“少奶奶睡在了西厢房。”
沈氏半天才缓过一口气,知道儿子房里没人,她也没觉得什么不合规矩,反正儿子儿媳感情好,孙子又有了。姨娘什么的没有也清净,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
半天她才想起来问是哪个丫头,灵芝道:“您一准猜不到,是莲叶。”
沈氏这才意识到是当初两个人成亲时自己挑的人之一,不由得抽了一口气,也不安起来:“这可怎么是好。”想过问,又怕火上浇油,不过问。就怕小夫妻生了嫌隙,一时间竟犹豫不决起来。
林宛如躺在西厢房的床上。却毫无睡意,身旁两个小子倒是无忧无虑,一脸满足的睡相,林宛如脑子里也是乱的很,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世万霖有三个姨娘,一个是打小服侍的,抬了通房,后来又抬了姨娘,一个是生意上的利益送进来的。身份在三个里头也最尊贵,还有一个,也是万霖喝醉酒后收用的。
那时候也是一次宴会,林宛如忙的脚不沾地,等晚上回去才知道,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万霖轻飘飘的一句:“既已是我的人了。总得给个名分,先抬了通房吧。”
林宛如的心冰凉一片,却也不能说什么,第二日便抬了通房,后来得了万霖的喜欢,又抬了姨娘。
林宛如从来没奢望过陈瑞文只有她一个人,他是世家子弟,如今又是太子的表哥,将来也是朝中重臣,下头人巴结的,同僚赠送的,长辈赐予的,总会有几个的,她也做好了准备,只要陈瑞文心里有她,她其实也是不在乎的,不就是妾侍通房,大户人家也司空见惯,她不就是姨娘生的?
可许是陈瑞文之前表现的太好了,她也渐渐把这当成习以为常,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这才觉得难以忍受,其实仔细想想,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她太看得起自己了,也被陈瑞文保护的太好了,竟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林宛如一夜没睡,第二日却是薛宝钗认亲的日子,林宛如早上匆匆起来,将就着在西厢房梳洗了,笼烟给林宛如梳头,觑着她的脸色道:“大少爷一夜没睡,才刚早早起了去了前院。”
林宛如没做声,最后还是忍不住,道:“莲叶呢?”
笼烟听林宛如终于问了,也松了口气,忙道:“大少爷是真的喝醉了,莲叶那个丫头到了年纪,她亲娘没了,继母给找的亲事不好,她看不上,又不敢反对,便想攀上大少爷,那新进的芸儿就是她收买着通风报信的,大少爷让婆子给莲叶验了身,说她还是完璧之身,大少爷便叫了她老子娘来把人带回去了。”
林宛如还是没做声,只是叫了奶娘抱着诚哥儿誉哥儿去了陈二奶奶居住的二房。
陈瑞文已经到了,正坐着听陈二奶奶和沈氏说话,见林宛如过来,赶忙迎了上去,他神情忐忑,倒是旁边诚哥儿伸着手要他抱,陈瑞文伸手接过诚哥儿,嘴上哄着诚哥儿,眼睛还是不住地往林宛如那儿瞟。
沈氏一看就知道是因为昨日的事小夫妻俩闹气呢,也不点破,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笑呵呵拿了个红枣给誉哥儿玩,陈二奶奶倒是窥出点端倪来,笑道:“往日你们俩都是一起来,怎么今儿倒分开了。”
陈瑞文笑道:“昨日我喝醉了酒,许多事情没处理完,今儿一早便赶着办了,不然爹知道要不高兴的。”
陈二奶奶笑道:“为了你二弟的事倒是叫你操劳了。”遂也不再问。
没多久,大家都来齐了,最后来的是薛宝钗和陈瑞武,他们俩依旧是一身红色的吉服,陈二奶奶瞧着就笑眯眯的,新人拜见了陈翼并公婆还有叔伯婶子诸人,花厅里热热闹闹的。
陈三奶奶说约着几位奶奶去逛庙会,陈二奶奶却说外头跑着累,不如支牌桌打牌,陈翼抱着两个曾孙笑呵呵的不说话,陈瑞文趁机握住了林宛如的手,担心的看着她。
林宛如挣脱了两下,却没挣开,也不理他,只和回娘家的陈瑞雪说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陈瑞雪想去金佛寺祈福,约着林宛如一起。
陈瑞雪嫁了人,倒不像闺中一般温柔文弱了,说话也爽利了,也敢做主了:“这几日恐怕不成,我想端午节前去。”
林宛如笑道:“不拘什么时候,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就成。”
认过亲,陈二奶奶打发新人回去休息,毕竟下午还要开祠堂拜祭祖宗,又有两三个时辰的忙,沈氏见林宛如和陈瑞文一早上没说一句话,有心撮合他们,遂把诚哥儿誉哥儿留下了。
林宛如也没说什么,一路回了陶然居,陈瑞文紧紧跟在后头。
到了陶然居,他一见林宛如要进西厢房,赶忙把人拦住了,林宛如看着他,直让他心虚,他心里其实也是冤枉的,屋里伺候的都是林宛如带来的丫头,她们向来识趣的很,怕起什么误会,因此只要林宛如不在跟前,她们便离陈瑞文远远地。
昨儿喝了酒,他记得是琐玉服侍他躺下,然后关了门走了,他自己也是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哪知会有那么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爬床,虽然事后证明什么都没发生,可听丫头们说,那场面正让宛如看个正着,她肯定是生气的。
陈瑞文和林宛如僵在那儿,丫头们早就识趣散开了,院子里一个人也不见,陈瑞文惴惴不安道:“你说过,如果你不高兴,你会告诉我,不叫我乱猜,那现在……你是不是不高兴?”
又怕林宛如接话似的,赶忙道:“我知道你肯定生气,这也怪我,可你能不能原谅我一回?”
林宛如摇头:“我没有气你,我是气我自己,一直以来,你房里干干净净的,我就以为永远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有这样的事其实是很寻常的,哪家没有两个想攀高枝的丫头,我不怪你,我知道,如果你清醒的话,绝对不会让那个丫头近身的。”
陈瑞文面上一喜,紧紧握住了林宛如的手,可林宛如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虽然这事发生也平常,可我却被你惯坏了,一时间想不明白罢了,我不能再像以前似的对这样的事全然不放在心上了,以后你也别守着我一个,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会做一个贤惠的妻子,不会叫你为难的。”
接下来的几日,林宛如和陈瑞文都是淡淡的,原本陈瑞文就沉默,也就是和林宛如能嘻嘻哈哈说两句话,如今他们俩一不说话,陶然居更冷清了,沈氏瞧着也忧心,想劝两句,却不知道怎么劝,两个人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一起来请安,一起回去,没半点不妥当。
薛宝钗婚后的日子显然很滋润,陈二奶奶有了儿媳妇就摆了婆婆的架子,把事情都交给薛宝钗打理,薛宝钗端庄沉稳,把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陈家上下很快对这位沉稳的二少奶奶满口称赞,又是朝凰公主的侍读,大婚当天,公主驸马可是派人来送了厚礼的。
进了五月,林宛如陪着陈瑞雪去了一趟金佛寺,回来后便接到了石爱珠的帖子,说今年皇上打算五月份就去避暑,避暑倒在其次,主要是别院没有宫里的规矩大,皇上想玩乐一番,还请了不少公卿之家的人去伴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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