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爱珠邀林宛如去玩:“反正宝姐姐过门了,家里的事也不怕没人打理,来玩玩就是了,把两个孩子也带上,别院风景秀丽,比在家里好玩。”
之前石爱珠每年都要邀请她去避暑,林宛如都拒绝了,今年却应下了,倒叫石爱珠不敢相信,竟亲自跑来了:“你真的要去?”
林宛如笑道:“前阵子忙得很,如今正好有机会松快松快,怎么能错过。”
石爱珠雀跃道:“既这么着,萱儿表姐,公主表姐都去,咱们好生热闹一番。”
薛宝钗是新媳妇,自然不好跟着出门游玩,石爱珠也明白,但还是下了帖子,薛宝钗果真没来。
林宛如一说去避暑的事,陈瑞文忙不迭的答应了,因为他势必也在随行之列,这样就能和宛如经常见面了。
跟随皇家队伍出行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林宛如坐着马车跟在队伍后头,皇上要停便停,皇上说不停,那就得往前走,一早上倒是歇了三四回,林宛如和笼烟在马车里下棋玩打发时间。
陈瑞文骑着马赶过来,面色担忧:“还要坐半天的马车,能不能吃得消?”林宛如已经好几天不和他说话了,倒是笼烟笑道:“马车平稳,倒是不觉得累。”
陈瑞文点点头,没说话,不一会又叫人送来一盘子红艳艳的草莓还有几本林宛如素日爱看的传奇小说。
笼烟笑道:“大少爷还是记挂着少奶奶的。”林宛如道:“我又没逼着他。”
笼烟道:“说句不该说的话,我觉得少奶奶这次有些小性了,大少爷待少奶奶如何,素日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那日出了那样的事,大少爷固然有不察之罪。可到底是喝醉了酒,这才被莲叶钻了空子,万幸莲叶也心虚,没来得及做什么,大少爷一边叫人给莲叶验了身。说明了是清清白白的,一边又把人给打发出去了,又怕别人说少奶奶的不是。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如今虽住在一个府里,可二奶奶三奶奶那边竟一点也没听说,便是大少爷处置及时的结果了,这些日子大少爷又陪着小心,要我说,也够了。”
林宛如道:“你到底是谁的丫头。竟帮着他说话。”
笼烟笑道:“话不在人。只在个理字。我从小跟着少奶奶,也明白少奶奶的意思,觉得大少爷之前一直干干净净的,如今出了这事,您肯定想,要是早晚有这样的事,当初何必装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样儿来。要是立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您是觉得大少爷给了您这样的盼头,却又没有真的做到罢了。”
林宛如被笼烟说中了心思,有些不自在,笼烟道:“少奶奶和我都是女子,自然明白少奶奶的心思,说句我姑娘家不该说的话,这世上能守着一个妻子过日子的男人太少了,不说王公贵族,就是平头百姓,略微富足的还娶个妾侍呢,大少爷做成这样,着实不容易了,您看大姑爷对大姑奶奶那样,屋里还不是有袭人和麝月两个?”
林宛如道:“难不成就揭过去了?”
笼烟笑道:“可不就揭过去了,吃一堑长一智,只怕大少爷再也不敢喝醉酒叫人有可乘之机了,这阵子又对少奶奶陪着小心,如今少奶奶若是放下架子,少爷高兴不说,对您也会心存愧疚,您干吗非抓着不放?”
林宛如默不作声,半天才道:“若我只把陈瑞文当成过日子的夫君,我也不必摆架子,当时就把莲叶开了脸不好?还能博得个贤良的名声,人活一世,图的是什么?我不求别的,只想要个真心的人罢了,他当初说,只有我一个,我信他,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是他的错,我只想知道,原来的誓言还作数吗,若是作数,那这次不管他是不是无辜,都是他的错,他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那是他应该的,若是不作数,我也好早早死了心,这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
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黯然,笼烟叹气,倒不好说什么了。
到别院时,已是天近黄昏,诚哥儿誉哥儿早在一路上睡得口水直流,此时都活泛起来,别院花草树木茂盛,比家里有意思多了,誉哥儿还好,诚哥儿咿咿呀呀的就要自己下地走路,偏又不会走,被人扶着踉踉跄跄的去摸那树叶和花,咧着一张嘴直笑。
林宛如和笼烟忙着收拾东西,把分配给她住的一间小院子打点好,也已经华灯初上了,皇上住的地方已经传来管弦声,宫女太监提着灯来来往往的办差事,林宛如瞧了也觉得没意思,便和笼烟商议晚上吃什么。
谁知有内侍上门,送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俱是时鲜的时蔬,那内侍恭恭敬敬的,陪着笑脸:“陈世子有事,不能过来,特地吩咐奴才给世子夫人送吃得来,这和皇上吃的是一个锅里匀出来的,您瞧,还冒着热气呢,皇上那边也才上膳,您慢用,奴才还要去办差事呢。”
林宛如叫笼烟打赏那内侍一个红包,看着炕桌上摆着的碗碟,突然就叹气起来,先叫人拿着汤泡米饭捣成糊糊喂了两个孩子,自己也随便吃了一点。
吃过饭,便看着诚哥儿和誉哥儿在院子里跑,满院子笑声,石爱珠和柳萱来找林宛如说话,逗两个孩子玩了一会,柳萱笑道:“我看到你们家陈瑞文和我哥哥正下棋,真是难得,他不来陪你,竟去找人下棋。”
林宛如笑了笑,没说话,她还以为陈瑞文没露面是因为要当差呢,没想到竟有空闲跟人下棋。
想到这儿,心里更不舒服了,石爱珠倒是敏感,试探道:“你们吵架了?”
林宛如想也用不着瞒两个人,遂叫奶娘看着两个孩子,她则拉着两个人去屋里说话,柳萱更好奇了:“到底是怎么了?”
林宛如问的直白:“你们有没有抬通房?”
石爱珠张大了嘴巴,柳萱则是一脸镇定自若,好一会,石爱珠红着脸扭捏道:“我说了要抬,可是夫君没答应。”
柳萱则道:“有个定了名分的,但是林若江一次也没亲近。”
林宛如沉默了,石爱珠小心翼翼道:“陈瑞文抬了通房了?”
林宛如摇头,犹豫着把那日的事说了一遍,柳萱当即拍板道:“那也不能怪他呀,是那小蹄子居然敢攀高枝,陈瑞文临危不乱,处理的也不错,如今一个人也不知道有这事,保全了你的面子,也不用被舆论所逼把人收进房。”
石爱珠也点头:“你固然心里不痛快,可陈瑞文心里又何尝不是呢,你冷着两天也就罢了,难道真的生分了?”
林宛如兀自犟嘴:“怎么不能生分了?以后我只守着儿子过……”
说着眼泪竟落了下来,石爱珠给她递帕子,温声劝道:“就是娶了个公主,房里也不可能干干净净,不是家里有,就是外头有,咱们做妻子的,有时候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柳萱也放软了声音安慰:“就说我娘吧,她最是要强了,可我爹屋里也有两个打小服侍的丫头,咱们就把这种事当成东升西落,有才习惯,没有倒奇怪了。”
林宛如拭泪道:“我也没有要求他什么,自打成亲,有了孩子,他身边一直干干净净的,我以为是我的福气,遇上如此用心待我的一个男人,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只觉得失望,觉得我看走眼了。”
石爱珠叹气,道:“这样的事只能靠你自己想通,别人说再多你也觉得是虚的,你只消想想素日陈瑞文是怎么待你的不就清楚了?”林宛如没做声。
晚上陈瑞文终于回来了,诚哥儿和誉哥儿已经睡下了,半分没有不在家的不适,摊开手脚睡在炕上很是安稳,五月的天气,不热也不冷,林宛如斜躺在炕上看着两个儿子,兀自发呆。
陈瑞文进来时见林宛如还没睡,有些惊讶,愣了一下才走过来坐在炕边,林宛如慢慢坐起身子,问他:“你今天去做什么了?”
陈瑞文没想到林宛如肯与他说话,又是惊讶又是惊喜,忙道:“把皇上那边的事打点妥当后我便去找柳芳下棋了。”
林宛如低下了头,抱怨道:“早知道你宁愿陪人下棋也不愿和我们待在一处,我就不来了。”
陈瑞文又是一呆,急忙道:“不是,我是怕你生气……”
林宛如别开眼睛不去看他,心却不争气的砰砰直跳。
陈瑞文估计是这阵子被林宛如冷落的怕了,迟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轻轻扯了扯林宛如的袖子,林宛如没动,陈瑞文胆子又大了些,索性一伸手将林宛如抱在怀里。
林宛如轻轻地捶他,却也没有半分不情愿,陈瑞文的喜悦便从心里冒出泡来,他用下巴贴着林宛如的脸,轻轻摩挲了两下:“宛如,我向你发誓,我从来没有那样的心思,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从在贾家的园子里,站在假山上看到你,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我这辈子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也再不会叫那样的事情发生,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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