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豹其实挺郁闷的,路遇迎亲,他当然知道这对中原人来说是很隆重的事,而且看排场也知道,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嫁娶,于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让路请他们先过去就完了。没想到新郎官却热情洋溢的跑来跟他套交情,没几下,他把卫家的底摸清了。
也是,商贾之家娶了当今文坛领袖家的二小姐,当然要晕乎一段时间的。想显白一下,也情有可源,可是为什么听从是自己?这个跟他也没多大的关系吧?他本想干脆绕开他们算了,结果问清方向,他们怎么样也要同路一段时间。他无从躲避,只有无奈的认命,那就一起走吧!
不过一路看下来,却也觉得卫家倒也真是不简单。除了这位二少爷,所跟随的管事、随从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可是都隐藏得非常之好。但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怎么说,中原地大物博,如今天下又不太平,找一队高手护卫也是很应该。
但当发现河上断桥时,刘豹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有人伏击,查探之后,想的还是绕路,在他看来,去上下游的寻桥而过,只怕更节约时间,可是卫家人却不,自动自觉的有人测量、有人伐木、还有人警卫,显得十分从容、有条理,这应该才是专业的商队吧?
再细想想,也是,这里是官道,沿途都有官兵,如果私自改道,更易中敌人的圈套,麻烦的只怕是自己。这就难怪清贵的蔡家会与之联姻了,倒是很有几分眼光了;而卫家竟然出动一支专业商队来迎娶,看来也是给足了蔡家面子。
但回过头来一想,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大家萍水相逢,自己这次不过是借着行商的由头,探探路罢了。也不会跟卫家商团有什么牵扯,现在卫家搭桥,弄得他好像欠了卫家一样,想想也是,人家是来迎娶新娘子的,哪里想得到会遇到这种事?真是不知道是新娘子倒霉还是自己倒霉!算了大家结伴而行,总得互通有无。于是看到蔡卫两家都没有带帐篷,就提出分他们几顶,人家架桥也不是给他们自己用,所以他也不例外好意思独占帐篷。
仲道倒也不客气,不过他只要能让新娘子和丫头有地方睡就可以了,他们其它人倒无所谓的。
听得刘豹差点没气死,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是这么个理,全队就这俩娘们,总不能让爷们住帐篷,让娘们在外头吧。再说了,这队人来去干嘛?为的不就是那们新娘子吗?咬咬牙,决定好人做到底,忍痛让出自己的帐篷,想到晚上要和下属们挤一个大帐篷,就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也许可以睡树上?
刘豹正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呢,结果随着傻新郎官一起去给新娘子报喜时,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领情。一看就知道是没出过门的娇小姐,荒郊野地里的竟敢睡车上?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刘豹心里愤愤的咒骂了千百遍,可是还是得解释一下,中原人不是常说好人做到底吗?弄得还像是自己求着她们住自己的帐篷,真是被她气死!更可气、可气的是,他都没看见这位新娘子长什么样。就看见一发育不良的小柴妞在车里被团纱布包着,这样新郎官还笑得跟傻子一样,中原人都怎么啦?
而越到后来,刘豹就发现,原来没有最郁闷,只有更郁闷!知道中原女子好洁,只是没想到让出自己心爱的小帐蓬,还能被人嫌弃成这样!那新娘子有病吧?自己的帐篷哪有味道,他怎么没闻到?那小丫头洒的香粉足够薰死附近所有的活物了。他不禁怀疑这个帐篷,将来还能不能要了。
转回头,丫头的主子那位新娘子竟然舒服的坐在自己的小车里看书,虽然看不见面貌,但看得出,她对小丫头的所作所为已经听之任之,懒得管了。这在中原算是有家教还没没家教?刘豹开始怀疑自己的汉学老师。不过倒真是,此时此刻,还有闲心看书,这新娘子还真是不一般了?
而小丫头却抱着十二万分的热情,把自己的帐篷当家一样布置起来。看得刘豹心肝直颤啊,他开始慎重考虑,是不是明天分手时,就把这帐篷送给她们算了。自己只怕再进去,就找不着以前的感觉了。再看自己的侍卫阿蒙,草原上的一只飞鹰啊,竟然在小丫头的指挥下跳上蹦下,回嘴的能力都没有,唉!什么世道啊!
天擦黑,帐外就点起篝火,刘豹的队伍和卫家的护卫玩乐在一起,相对蔡家送亲的队伍显得平凡了许多,帐篷不够,大多数人就三五成群的围着个小火堆煮着热汤、烤着刘豹商队和卫家人打来的野味,边吃边窃窃私语着。毡子放在一边,他们过会就把地方烧热了,就可以睡觉了。
蔡琰听素儿说营地的最外层的被胡人留出来了,看来他们也时刻警惕着,知道蔡家人最弱,于是小心的把他们放在最里面。心中暗暗地的感激起来,蔡家几世书香,下人们也都以之为荣,在太平盛世时当然没有问题,可是真有事,这些人真的一点用处也没有。
晚饭蔡琰想想自己和素儿是营中仅有的女子,虽然做不了那么多人的饭,但还是在帐篷里生起一小堆火,拿进了小锅子煮了一锅鱼汤配上素儿采的几把野菜倒也香香的;野鸡肉有些柴,就是红烧都不怎么好吃了,更不要说烤了。好在车里有些猪油,蔡琰把猪油混着和一些自己带的一些干香菇,这还是春天时派人去山里采的,晒干了大家吃,也不知道卫家有没有,蔡夫人也一样给她了一些,差点没让手艺人也跟着她一起嫁到卫家去,被蔡琰拦下了。现在看来,蔡夫人还是有先见之明,要是带着手艺人,何至于让自己动手?
素儿还不错,让阿蒙去鸡啊,鱼啊的都清理干净了才送进来,不然,指着素儿或者蔡琰都没指望了。香菇和猪油加入各式调料封入鸡肚子里再烤。烤时除了涂油和蜂蜜之外,还不停的往上洒着水,一共烤了两只,烤完了,小帐篷里全是油烟,素儿算是白收拾了。弄得素儿叫阿蒙又打了好几盆水给蔡琰洗脸洗手。当然这是后话了。
素儿倒是很兴奋,她从来就没试过在野外宿营,也没见过一群大男人围着篝火又唱又跳的。小帐篷就在营地的中间,也就离最中间那最大团的篝火最近,刘豹和仲道,蔡堂兄一齐坐在外头喝酒、聊天。等着蔡琰做的吃的,蔡堂兄和仲道倒是很期待,都知道蔡琰手艺不错,就是没吃过,这位二小姐不常下厨房的。
但刘豹有些怕怕,中原的饮食很博大,就是他不爱吃,看不得他们吃个饭还礼来礼去,弄得人食不下咽,他有些怕那像小鸡一样的新娘子做一盘子摆得好看,却吃不了的玩艺就糟了,不过想想也不要紧,林子里野味很多,最多让阿蒙再抓好了。阿蒙已经坐在下首吃面饼了,他一点也不期待,什么东西他都能吃得下去。
“你们真是有口福,我们小姐不轻易下厨的。过会还有鸡,你们留点肚子啊!”素儿帮着蔡琰先把鱼汤送出去,得意的请大家尝味。
当然她更关心姑爷的表情,可仲道忙先给刘豹和蔡堂兄各盛了一碗,“刘兄、大哥请,琰儿从小对厨事甚有天赋,很多没见过的东西,她尝一下就知道怎么吃了,味道非常之好。”
刘豹苦着脸,他不爱吃鱼,当然游牧民族没几个爱吃鱼的,他们也不会做,最多抓上来像肉一样烤着吃,可是做汤倒是有些小生怕怕,可是看人家这么推荐也不好意思推辞,勉强喝了一口,白得跟牛奶一样的汤汁,竟然真的不难喝。看阿蒙才不管那么多呢,拿了个冷面饼撕下去泡了泡,稀里糊涂的喝起来。真是浪费了,明明应该细嚼慢咽嘛!他瞪了阿蒙一眼。
过会素儿再端着两只烤的酥油的野鸡出来,这次刘豹亲自接过,剖开细细用线缝合的鸡肚子,被鸡汁和油吸得饱饱的香菇滚到盘子里,汁水沾满了刘豹的手指。鸡肉中也满是香菇的香味,光闻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鸡皮烤得酥脆,鸡肉却饱含水分,肉质也没那么柴了。即使不醮着佐料也香嫩可口。
“现在我相信二小姐擅长厨艺了。”刘豹微笑道,还没吃就觉得很香了,中原人氏能在野外临时烧烤成这样真的很不错了。
“现在是材料不全,不然我们二小姐会的才多呢,我们大小姐光收录菜谱就有一大本了。”素儿更得意起来了。
“二妹是大伯最最得意的了,自然不凡得很。”蔡堂兄马上点头加入了吹嘘的行列。
“那是,琰儿五岁就能……”仲道当然更不能示弱了,忙跳进来,不过帐篷里传来了蔡琰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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