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没机会见过先皇后,但你说的百姓痛哭倒是真的,即便是我听到也甚为悲痛。”武MM虽然不知道段断想说啥,但是还是照实说道。
“您对先皇后的家事清楚吗?”
“她和我一样,少小丧父,受嫡出大兄之欺,她幸有好外家,而我幸有强母。”武MM轻叹了一声,猛的抬起头,看着段断。
段断却没看她,转向了唐依,“媳妇,你知道吗,太宗继位之后,一直很想替皇后整治欺侮先皇后的大兄,结果皇后一直不准,反而厚而待之。结果那位大兄反而自己越发的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反了,太宗马上一举剿灭,你说,皇后聪明不?”
“郑伯克段于焉?!”唐依再傻也知道是啥意思了,喃喃的说道。段断可算是一举把自己心中伟大的长孙皇后打下神坛了。
“总算你语文学得不错。”段断轻轻的拍拍她的肩,叹息了一声。这位历史太差,好在是这篇古文中学课本就有。
而武MM却没听到他们后面的那句,低头深思起来。武MM是多么聪明的人,读史书比起段断来说,她可是更加专业的,但是段断也有她没有的优势。
那就是,段断本来在美国就有众多的中国历史学者,他们有着众多的天马行空的想法,而且,他在国外也能看到众多国内看不到的文史评论,再就是他某位前女友是台湾人,那位的父亲和段断一样也是文史的爱好者,家中藏书甚丰,把段断引为知己,没事就拉着段断讨论。
他回国之后,百家讲坛也是段断常看的节目,不管支持不支持人家的观点,但是他喜欢这种思路,换个角度看待历史,就会有不同的收获。
此时此刻就算有众多的历史学家,但他们不敢公开论史,史书就在这儿,谁也不敢七嘴八舌,皇上定了调子,正史就那么写了,你能怎么着?武MM就是这么学出来的,她不是学得不精,而是她没有一个机会换一个角度。
“媳妇,你听过一个成语祁奚荐仇吗?话说晋平公问祁黄羊:“南阳地方没有长官,谁适合去补这个缺?”祁黄羊回答:“解狐适宜。”平公说:“解狐不是你的仇人吗?”他回答:“您问的是谁适宜,并不是问的谁是我的仇人呀。”平公说:“很好。”依着他任命了解狐。国都里的贵族都称赞任命的对。隔了一些时候,平公又问祁黄羊:国家缺少了军事统帅,谁适宜担任这个工作?”他回答:“祁午适宜。”平公说:“祁午不就是你的儿子吗?”他回答:您问的是谁适宜,并不是问的谁是我的儿子呀。平公说:“很对。”又依着他任命了祁午。国都里的贵州都称赞任命得好。孔了听到了这些事,说:“真好啊,祁黄羊作的建议!推荐外人不排除仇人,推荐自己人不回避儿子,祁黄羊可以说是大公无私了。就是说的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段断看武MM正在深思,决定加把火,说起一个耳熟能详的故事,这个故事连文史盲的唐依都是听过的,唐依不明白,这个故事能说明什么问题,为什么要把他跟长孙皇后那件事放在一起说。正想说啥,武MM先开口了。
“你说的是《左传》的记载,《史记》中不是这么说的。”武MM白了段断一眼,“史记中说,祁黄羊年老乞退,平公问谁可替职,祁黄羊就推荐了解狐,结果解狐还没上任就死了,平公又问谁可替职,这时黄羊才推荐了自己的儿子。”
唐依开始头大了,两个故事有什么不同?都是先推举仇人,再推举儿子,公正无私,挺好的,都是正面的,段断不会又用阴私之心去浮想联翩吧?
“那结合起来看呢?您熟读经史,解狐早死是可以肯定的。所以祁黄羊虽然推举了,但也人家也享受到。况且有人说了,南阳那时正好出现叛乱,而无人敢去,祁黄羊推荐仇人去,其实就是生怕他不死;就算按您说的用《史记》的说法,是推举自己的继任者,那么,会不会是祁黄羊早知道解狐活不长了,这么以退为进呢?正好把儿子推出来,还搏一个大公无私的美名?”段断面向了武MM。
“咳!”唐依开始头疼了。段断同学果然不负唐依的想法,真的就是用阴暗的心理来肖想君子的心思。唐依更郁闷的是,她竟然觉得挺有道理,无论《左传》还是《史记》,这个祁黄羊在她心里就是阴险小人了。她的人生观啊,价值观啊,现在全部破碎。
“你们不是在海外吗?怎么会知道这些?”武MM是怂人吗?无论哪本历史从来没敢这么说过她,她本来在想的,猛然抬头,盯着段断。
“姐姐,就是我们在海外,通共就这么几本书,当然要反复精读了。”段断反白了武MM一眼,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啊。顺便把他们先祖搬家的日子确定下来,就是两晋南北朝时代,具体的他们也不清楚。段家祖先也是诗书传家的,逃离时,还带了些散乱的书籍。所以段断中文功底深厚。
唐依保持沉黙,这时候,她都老实的闭嘴,由着段断忽悠。不过听着都替段断捏了一把冷汗,但心里多少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没忽悠得太狠,她历史再差也知道,三国魏晋南北朝就是差不多从公元220年—589年,由曹丕强迫汉献帝禅位开始,到589年杨坚灭南朝结束。
这中间三百多年里,今天这个当皇帝,明天可能就是那个了,乱得一塌糊涂,所以说,段断用那个时代做背景,倒是有很大的发挥的空间。
再就是,在这个时间段里并不影响整个历史系的架构,那三百多年里,历史都是含糊不清的,所以也不很受重视。而段断知道两汉之前的史实也就十分正常了。而隋到唐的四、五十多年里的历史,说是这几天恶补来的,也很说得过去了。
武MM想想也点点头,抬头看着段断,“以后别乱说话,史实不可乱解。”
“这不是只有咱们自己人吗?其实有时读史真是有学问的,写这些的没一个好东西,看着说东,其实骨子里透着的就是刻薄。不然东汉时,王允也不会司马迁的《史记》是谤书了!”
武MM笑了,她知道段断在告诉自己,其实历史的真相是什么没有人关心,每个人看到的只是自己看到的历史。所以伤天害理是什么?什么人做什么事,怎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结果。以眼还眼什么的,傻子才这么干。
段断看说得差不多了,忙笑道,“媳妇,我去洗澡,出了一声汗,有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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